这枪魔说起话来，文绉绉的又没头没尾。
李非眉头一皱，差点没听懂。
大概...
意思是说自己今天死了也没关系，反正还有利世小姐来兜底？
这倒是挺单纯的。
“幸好这家伙还不知道，他妹妹在二弟的餐厅里待了两百年，不是看书就是画画，已经变成一个纯粹的和平主义者...”
“发动战争？光复家族？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李非暗自吐槽，脸上表情纹丝不动。
对于人家的家事，他不想过问太多。
当务之急，是搞清鬼先生的目的，以及头顶上正在发生的一切。
“第一个问题，鬼先生是谁？”
“一个人类。”枪魔答。
“这我知道，你弟弟跟我说过了，我的意思是他的身份到底是...”
李非话没出口，便自己噎了回去。
事已至此，鬼先生的真实身份，现在反而已经不再重要。
“天上掉下来这些荒原特产，失心魔，还有你的无限列车，是因为「位面重合」吗？”
尽管已经从无限嘴里得到过答案，李非还是想确认一下。
“位面重合？”枪魔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然后犹豫着点点头。“如果你是指人类世界和惊悚世界的话，没错，这两个世界正在交汇。”
“好，但有一个问题，按照我们这边的研究，位面重合虽然在不断加速，但距离真正的重合...也就是今天这种场面，至少还有十年时间，所以为什么会提前？”
“因为鬼先生。”枪魔答。
“鬼先生？他竟然有这么大能耐？”
尽管李非早有意料，但真正听到答案时，还是格外惊讶。
客观的讲，鬼先生确实厉害，但不管怎么想...
让两个位面提前重合。
这种「世界」级别的大活儿，真的是一个人类能办到的吗？
“那他是怎么办到的？”
“不知道...”
枪魔停顿片刻，似乎在认真回忆些什么。
“依吾所见，如果是他的话，就能做到。”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李非再问下去也没有意义。
鬼先生身上的疑点太多，就凭那一本能偷走任何东西的书，就能创造出无限的可能性。
“下一个问题，鬼先生的目的是什么？”
“不知道。”
“他找你对付我？”
“没有。”停顿片刻，枪魔自己补充道。“他只是告诉吾，吾弟利蒙因你而死，位格碎片也在你手里，若想亲手肃清家门，就在此处等你。”
“呃...这倒是实话。”
李非若有所思点点头。
到现在，情况差不多清楚了。
“好，那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思索片刻后，李非指了指头顶天空。
荒原上的沙漠风景，正以倒影的方式步步逼近，无数失心魔还在不停下落...
战争尚未结束。
如果把两个位面的重合，看作是两个圆的相交。
那现在，不过只是仅仅「相切」的状态。
这一切只是个开始。
继续下去，不光是昌江市，整个人类世界和惊悚世界，都会卷入这场巨大的战争之中。
到时候，可就不是死个几千几万人的问题了。
搞不好整个人类文明，都会因此崩溃。
“我要怎么做，才能阻止位面的重合？”李非问。
“杀掉鬼先生。”
齿轮一样的嗓音响起。
回答李非问题的不是枪魔，而是他肩膀上的无限。
不知何时，这闹钟脑袋竟然是挤掉兔子，自己跑了出来。
还没来得及问兔子哪去了，无限就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这个问题非常简单。”
“已知，位面的重合不可逆，但人为的部分，也就是鬼先生加速的部分，理论上可以逆转。”
“所以杀掉他，杀掉他就能阻止这一切。”
李非瞟了一眼煞有介事的无限：
“你就这么肯定？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我猜的。”
“猜的？”李非皱眉。
“也不全猜，身为地狱首席科研学家，也算是我的合理推测。”
无限一边解释，一边比划。
“还记得我之前拜托你，让你带我们逃出地狱吗？”
“实话告诉你吧，倒不是地狱不好。”
“而是因为两个位面一旦重合，处在位面夹缝里的地狱，将会因为两个位面的挤压而崩塌...”
“说简单点，就是那家伙想用这一招，掀了我们的老家！”
无限摊摊手，火气十足。
李非很快回想起了血月餐厅里，鬼先生面对面跟他说过的话。
‘我要让「地下的那些东西」，都灰飞烟灭。’
鬼先生当初就是这么说的。
当时李非还不太明白，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现在看来，就是要通过位面挤压的方式，让地狱崩溃？
“这么说起来...”
李非转过头，刚想再问无限些什么，却发现刚才挂在自己身上的闹钟脑袋，又变回了兔子。
“小子，新招你也学了，现在该兑现你的诺言...”
喑哑的烟酒嗓响起，兔子还是一副不疾不徐的样子。
“等等。”
李非看一眼地上动弹不得的枪魔，又看一眼旁边盘旋的无限列车，有些犹豫。
“差点忘了，这家伙是无限列车的车长，你要是吃了他，那列车可能会真正落下去，到时候车上的乘务员和客人跑出去，那就麻烦了。”
“你先等等，等到这次事情结束过后，我肯定...”
李非有些紧张的说着。
毕竟他刚才答应兔子，现在反悔确实不占理。
而让他意外的是，他的拒绝没有让兔子恼怒，反而是引来一声怪笑。
“谁说兔爷我要吃他了？”
话音刚落，李非就看见蹲在自己肩膀上的兔子，嗖一下钻进了枪魔嘴里。
下一秒，黑雾涌动。
在大量黑雾的包裹下，枪魔残破的躯体蠕动起来，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
几秒钟后，那把银色的沙漠之鹰，被染成了黑色的磨砂质感。
“你这是...”
在李非惊诧的眼神中，黑化版的枪魔摇晃着站起身来。
等到其开口后，嗓音彻底变了。
不再像之前那样充满火药味，而是兔子那熟悉的沙哑烟酒嗓。
“走吧小子，该回你老家看看了。”
说着，“枪魔”一脚踏在列车车头上，仿佛发出了某种命令。
在巨大的轰鸣声中，无限列车调转角度，载着二人朝某另一个远离大坝的方向驶去。
从高空望去，能看到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
那是昌江市区的方向。
“我们被调虎离山了，那家伙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鬼潮。”
“是市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