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像往常一样来到院子里晒太阳。
不同的是，这次多了一个意外访客。
对方站在那棵刻了【沈千浮】三字的硕果累累的茂盛大树前一言不发。
听到她的脚步声，那个男人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历经时间的沉淀变得更加成熟俊朗的脸庞，还是那张脸，气质却与从前大相径庭。
老太太望着这张脸，恍惚半晌，随后她敛下眼底的思绪走到对方身边俯身行礼：“拜见上尊。”
“不必。”男人虚托住她的身体，“您叫我燎庭即可。”
“这怎么行。”老太太切实地弯下自己的腰，面上带笑，“您是上界响当当的战神，老身怎能倚老卖老。”
燎庭定定地看了老太太两眼，垂下眸子，视线落在树桩上：“我今日来此是为拜会曾经的师父顺道来这儿看看，这树是……”
“啊，这树啊，是江白那小丫头在五年前买了树苗种下的。”老太太笑着解释，“说是，她的兄长、朋友已离她而去，这树全当是作为一种纪念。”
“纪念……”燎庭忽略脑海深处传来的那丝疼痛，用指腹轻轻擦过那粗糙的字痕，“她在吗？”
“您说谁？”
“江白。”
“那丫头呀，她外出历炼去了。”
“什么地方？”
“这个，她没说。”
燎庭放下手似要离开。
老太太瞄了眼他面无表情的脸，客气挽留了下：“上尊，这树结了不少果子，清甜可口，往常江白那丫头一口气要吃上许多，您要不要也摘些带回去？”
“不用。我还有要事在身，不便耽误时间。”
“哦，那您慢走。”
“嗯。”
两人之间并无故人重逢的温情对话，唯有客套和疏离。
男人离开后，老太太抬头看向面前随风飘荡的枝叶，发出一声短促的笑：“要事在身还顺、道过来一趟，呵！”
……
“师兄。”
天玄宗山脚，银屏和卫子溪等待下山的燎庭，“见过了吗？”
燎庭：“见过师傅了，我们走吧。”
银屏：“师兄，那魔尊真的失踪了吗？那么多人找了那么些年都没他的消息。”
五年前的那一战，燎庭重伤，魔尊失踪，他们找了这个人整整五年。
卫子溪：“师兄，不若我们先回上界再从长计议。”
“不。”燎庭摇头，“那魔尊一定还在某个地方藏着，我们再找找，不可轻易放弃。”
银屏和卫子溪对视一眼：“是。”
——
江白睁眼冷不丁地撞上两张大脸，把她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卧槽！”
她脖子后仰，试图辨认这两张脸是何人。
容貌更甚从前的女孩也被她吓了一跳，“大呼小叫的，吓死我了，怎么样，身体可还有不适？”
江白从卧榻上缓缓坐起，素白薄被从身上滑落，她来回打量着面前这对容貌秾丽盛美的男女，目露诧异：“红霜，红初？”
少女那双漂亮的狐狸眼向上勾起：“亏你还能记得我们，不枉上尊亲自开口要我们带上你。”
“什么意思？上尊是谁？还有，”江白环顾四周，“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她所在的屋子富丽堂皇，说话都有回音，入眼的家具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精。
“上界啊。”
“什么？上界？！”
红霜撇了下嘴：“大惊小怪。族中修为最为出色的晚辈都可被上界尊者带入上界，你一个筑基小修士有幸来这等地方可都是沾了上尊的光，也不知上尊为何要带上你。”
江白充耳不闻这姑娘嘴里的嫌弃，只问：“请问我是如何又是在何地被二位以及那位上尊救起的？我只记得我被一处水流卷裹失去了意识，醒来就已看到了二位。还有，当时我身边另有一位同伴，不知二位可否见过？”
“我和红初只看到你一个啊。”红霜思索了一下，“是吧，红初？”
“嗯。我们是在天池发现你的。”性格较之姐姐更为内敛的红初对江白说，“当时你的身边并无他人。”
“天池？这又是什么地方？”江白发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红霜闻言流露出一点傲然：“天池就在天阶脚下，下届修士若想去往上界须在天池洗净自己灵力中的污浊，而后方可踏上天阶，天阶之顶便是上界了，大陆一共只有四条天阶，分布在各大陆的尽头。”
由不得红霜骄傲，像一般修士比如江白都没听过什么天池天阶。就好像她不知道没有渡劫飞升的修士也可通过长辈的渠道去往大陆众修士向往的上界。
看来阶级不管是在哪里都存在啊。
“当时我和红初正在天池洗净灵力，上尊就在边上等着我们，哪知……”红霜哼了一声，“好端端的，从天池里冒出一个你来。因为你尚昏厥，上尊大发慈悲让我们带你一块去往上界，还怕你一个筑基修士会被上界的灵力撕碎，特意给你戴了一个防御形手镯，让你能够免除伤害。”
顺着她酸唧唧的目光看去，江白在自己的右手腕上看到了一个红玉镯子。
听红霜的口吻，这是那上尊给她戴的，那上尊这么和蔼可亲？
江白心里存了一丝怀疑。
毕竟修真界的上位者大多只会把和善留给与他们同等级的修士，以下的……呵，蝼蚁罢了！
“既然你醒了，待会儿和我们一起去参加交流会。”
“上界也有交流会？”江白惊讶地看向说话的红霜，后者挑眉，“当然，不然你以为为何我和红初有机会跟随上尊来上界？”
江白还是没懂：“为何？”
红霜翻了一个白眼：“此番交流大会意在让各位尊者家中的出色小辈展现他们的实力和风采，若有出众者，还会收到各尊者的赏赐。对于我们来说，是一次很好的表现机会，回去后，也更能得到族中的重视和栽培，还提前入了各尊者的眼。”
“听上去不错啊。”江白感叹，她眼馋那什么赏赐，但可惜她现在不够格啊。
“那当然了，走吧，我带你好好见识见识！“红霜意气风发，兴头很足的样子。
“行。”江白也很好奇上界的风光。
至于季书？她并不担心他的安危。
魔主嘛，哪轮得到她担心。
系统都说这家伙安全的很。
——
出了华丽的仙府，江白首先感受到的就是那清新宜人的空气，就连神识都雀跃了起来，深吸一口，她觉得自己都要醉了。
仰望天空，琉璃色般纯澈梦幻的天穹映入眼底。
金霞漫天，云中白鹤，花木扶疏……一处处走，一处处惊叹。
石桥曲径，天水浩荡，迸溅的水珠砸在四周的花草上，雾气缭绕，彩蝶仙鸟若隐若现。
“是不是很壮观？”红霜抬头望着那从苍穹而落的磅礴河流，“我一次见的时候久久不能回神。”
江白点点头，还看到了在河流中跳跃的金色大鱼。
“走吧，我再带你去其他地方看看。再过一会儿，交流大会就要开始了，你可小心着些。”
“知道了。”
……
交流大会的地点并不如江白想象中的庄严，反而场地更凸显出几分清新雅致。
大片的桃花林与竹林相互映衬，空旷地带数张矮桌围成一圈圈，桌上面有着仙侍准备的茶水以及仙果。
江白跟随红霜红初姐弟俩到的时候已经几位尊者带着小辈坐在那儿喝茶聊天，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因还未开始，红霜口中提过的上尊又因一些琐事外出，他们三人又不认识那些尊者，于是找了一处角落先行待着。
这里有小桥，有流水，有百花，叫人待着也不觉无趣。
红霜把江白带过来，她双手扶着小桥栏杆，姿态忽地发生转变，从自信张扬变得有些支支吾吾，“你，你和净莲最近还有联系吗？”
江白先是瞥了一眼神色无奈的红初，接着惊讶地对红霜说：“这么多年了，你还没忘记他啊！”
“不，不可以嘛！”红霜双手叉腰，声厉内荏。
“不是，为啥啊。”江白很是不解，“这世上俊俏的小哥哥那么多，你何必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呢。红初，你说是吧？”
“呃，是吧。”
“歪脖子树？这说的是谁啊？”
三人交谈间忽然插进一道男声，他们惊异地循声看去。
脸边吹过一道风，红霜已站到一个模样俊俏的和尚面前，面容激动：“净莲，你也来啦！”
而方才说话的正是净莲的二师兄，他笑着朝江白挥挥手：“江施主，又见面了，真巧。”
净莲的大师兄和重伤初愈的三师兄都纷纷和她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