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长长的规则，尹竹不禁感慨：
对味了。
之前的佳缘小区虽然也有规则，但是那玩意是自己写的，所以在诡异感觉上就总差了点什么，如今这个不明所以的养老公寓规则，种种诡异之处顿时就让尹竹浮想联翩。
不过比起规则，尹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关好房门，听到门锁上的声音，尹竹先来到了楼梯间。可能是因为这些公寓都是为了老人而建，几乎很少会有人使用楼梯，所以楼梯间非常狭窄，让人有些憋得慌。
相比之下，电梯间就很宽敞，与正常的居民楼电梯间相比，这里的电梯甚至可以放下一个急救床。
这里似乎原本就是一个适合老人居住的地方。
尹竹忍不住思索。
与之前的幼儿园、临时公寓相比，养老院并没有出现那种奇妙的违和感，并不像主管人征用了某片地区并改造的情况。
恐怕这里的前身也是一个养老院。
下楼后的尹竹很快就找到了爱心食堂，它被许多高楼包围，正门是一个大大的爱心形状，门口周围还绑着许多粉色、白色、红色的气球，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是去婚礼吃席。
食堂也有规则，不过可能是考虑到老年痴呆的情况，规则居然只有简单的三条：
【1.食堂的食物只能在餐厅吃完，不可以外带。】
【2.食堂不提供外卖服务。】
【3.食堂中吃出奇怪的东西时，请把餐盘与食物退还给窗口。】
没有时间限制，没有内容限制，甚至没有什么奇怪的内容，尹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简洁的规则，感动得都要哭了。
放心地走进餐厅，尹竹找了个窗口打饭：“随便给我来点就行，我不挑食。”
窗口里站着的厨师上下打量了尹竹一眼，放下手中的长柄大饭勺，指了指右边：“年轻人？去员工窗口吃，这里是给老年人吃的。”
员工窗口的厨师倒是没再开口唠叨什么，直接盛了一份西红柿炒鸡蛋，一大份饭，还有一份西芹炒肉。
这个小插曲过后，尹竹端着自己的饭找了个空桌子，嗅了嗅饭香，大口吃起来。
现在稍微比正常的老年人吃饭时间晚了一点，爱心食堂只有几个人在，其中还有好几个年轻的工作人员。
食堂的墙上写着很多鸡汤文学的宣传语，老年人确实很吃这套。
然而吃着吃着，尹竹突然察觉到有个人走过来了，并且停在了自己身旁。
“啧啧，小姑娘吃这么多，不怕长胖吗？”
一句风凉话脱口而出。
尹竹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这个站在自己身旁，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却好为人师的六七十岁老大爷，嘴里也是一如既往地吐不出象牙：“都来罪城了，胖点更健康，倒是您，这么年轻就没人给您养老了，竟然还得来这种地方受罪啊。”
老大爷完全没有被尹竹冒犯的怒意，只是嘿嘿一笑：“这里可是好地方，你们小年轻可不懂。不过也是，你们年轻人未必能活到我这个年龄。”
尹竹听出了一股炫耀的感觉。
对于老大爷的反击，尹竹倒是没有太大感觉：毕竟她攻击别人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被人反击的准备。
只是，前半句话令尹竹有些在意。
罪城养老院对于老年人来说……是个好地方？
尹竹被他云里雾里的话弄得一头雾水，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懂，想来想去暂时也想不出结果，只能继续闷头干饭。
看到尹竹没有理睬自己，老大爷自觉没趣，背着手又往其他人的桌旁边走去。
感觉是个好为人师的。
尹竹习惯性在心中和镜诡讨论，然而这一次再也没听到任何声音，过了好一会儿，尹竹才想起来镜诡已经开始在佳缘小区称王称霸了，哪里有时间关心自己这个前“运输机”。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尹竹还没吃完，就听到了食堂里又传来奇怪的声音。
“啊！”
一个老太太的尖叫声突然响彻云霄，锐利的声音几乎钻透尹竹的耳膜，回荡在整个爱心食堂。
这个时间的爱心食堂本来就没有几个人，老太太一嗓子后，更是直接就把食堂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尹竹也不例外，一边叼着勺子，一边在旁边看热闹。
不过这一看，尹竹看出了问题。
老太太盘里的菜是鸡爪，被烹饪后香气四溢，然而从鸡爪上的戒指来看，背后恐怕隐藏着一件相当恐怖的事情。
老太太似乎也被有鸡爪的菜吓到了，平复了半天心情，这才端着托盘去了窗口。这件事让尹竹没了后续的胃口，严重怀疑自己吃的是不是也被偷工减料了，奈何实在没有勇气证明，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3.食堂中吃出奇怪的东西时，请把餐盘与食物退还给窗口。】
人会给鸡爪子戴戒指吗？
怎么可能，人才会带戒指。所以那盘菜的来源可想而知。
那厨师拿了被退回的食物会怎么做？扔掉吗？那多浪费食物啊。
尹竹强迫自己不要细想，避免食欲影响得太厉害，随便把自己盘里的菜糊弄完，就匆忙地站起身，直接离开了爱心食堂——其他人也是这么做的，似乎会有专门的人员去回收餐具。
回到摇光楼的住所，尹竹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才是来到养老院的第一天，接触的老人只是冰山一角，不过迷雾也越来越深了。
阳光开朗幼儿园的孩子不是真正的孩子，难道罪城的老人就是真正的老人吗？尹竹对这个问题表示强烈怀疑。
这也是她一开始就自称应聘的原因。
如果和幼儿园一样，她会直接变成四肢短小的孩子，那么接下来的行动会非常麻烦；罪城养老院的老人年纪都很大，行动也十分迟缓，如果尹竹突然被变老，恐怕遇到很多危险也会颇为被动。
更何况，罪城这个地方能够存在的老人，真的只有那么多吗？
最离谱的还要属宠物那条规则：
【15.本公寓禁止将宠物携带进入养老公寓，你的宠物可能令某些住户感到不安。
但是您可以把宠物寄养在办事处，并很快能够在养老院中看到它的存在。只要它不进入养老公寓，就是安全无害的，您可以放心地给它投喂各种食物。】
罪城因为都是犯人，基本没有什么人从事生产，以至于动物几乎绝迹，甚至无家可归的人都是规则允许的猎杀食物。
这种大前提下，罪城养老院竟然还有宠物，就十分奇妙了。
是幻想宠物，还是……
尹竹想到了一些不太妙的可能性，加之一开始应聘前保安与老板的电信通话，很难不让人产生各种阴谋论。
如果是外界，尹竹确实能够用一些“动物能够很好的陪伴老人”等理由去解释，把这些自动合理化，但是在罪城，尹竹的脑子根本不肯承认这种十分简单、浮于表面的理由。
相信这种理由简直是在侮辱她的智商。
能够被单独拿出来写成规则，这点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话说回来，在尹竹眼中，罪城这个城市的运转本来就有很多不太正常的地方：一个社会想要运转，一定需要有人从事第一产业、第二产业，而罪城的物资很多时候都难以描述来源，一边区域对外扩张，一边又要满足内部需求，这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当然，都诡异世界了，纠结太现实的问题又显得尹竹好像脑子有病，太钻牛角尖了。
毕竟养老院的食物都会定期刷新在冰箱里，如果有人告诉尹竹，罪城的超市货架上能长出面包，都可能不是那么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