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1章
然后，没过几日，林锦璇这边就收到了不少人偷偷送过来的消息或者线索。
真假不知，反正她全交给大理寺那边去处理了。
也不怪他们这次急吼吼送消息过来，这几日女报那边出了特刊，专门刊登这次的事件相关，参与的人越来越多，丢出来的信息也越来越多。
而且，不必那些平民百姓私底下胡乱揣测，能刊登在报纸上的内容都是要经过审核的，故而每一篇都言之有物，越看越有理。
甚至有人已经开始扒林锦璇的政敌都有谁了。
再不把这件事了结，由着事情继续发展下去，大家真的谁都别想好过了。
别管是背叛还是出卖，反正先保全自己才是最紧要的。
酒楼包厢内。
时隔几日再聚首，人数与上一次相差无几，气氛却已然不同。
桌上众人自坐下之后，就没有人开口，各自沉默，气氛沉凝，像是有什么东西无形之间压在他们身上，虽然坐着，但从各自的表情上都能察觉到，在座的所有人，没一个是轻松的。
良久，终于有人忍不住，看向坐在对面的朱大人，问道：“朱大人，您不是说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么？如今这情形……”
朱大人也没了上一次那般轻松微笑的模样，闻言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了说话人一眼，却转过头去看身旁的王大人：“王大人最近可有收到什么消息？”
王大人沉着一张脸：“没有。”
朱大人闻言，脸色也沉下来。
他问的不是林锦璇那边的消息，而是……
这种时候，那边没有消息，反而才是坏消息。
如果没出什么问题的话，这时候，那边应该已经入京与他们会面了。
可，眼下林锦璇那边出了差错，另一边原本给林锦璇安排的后手却迟迟没有动静，反倒是他们似乎已经成了众矢之的，这样的发展远远超乎他们一开始预计的方向。
或者说，不知道从哪一步开始，他们无论是明面上的算计还是暗地里的谋划，都出现了问题。
朱大人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然而此时此刻，他竟然一时也想不到，要做些什么才能改变眼下的困境。
一直胜券在握的朱大人面上看不出来，实际上心里满是焦躁。
然而，有些事，这里这些人也并不知道，他也不能在这些人面前完全表露出自己的情绪。
朱大人只能忍。
王大人这时说道：“我派人去找过那女报的社长。”
《燕京女报》与曦光书院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明面是由报社管理，报社内也不是人人都是从曦光书院出来的，比如一些杂役。
而报社的地址也很容易找，报社的主事人被称之为社长，副手为副社长，此外就是编辑若干，记者若干，助手若干，以及一些杂役等等，整个报社如今整体结构已经稳定下来，上上下下几十人。
按照王大人之前的思路，这么多人的一个报社，怎么说也会有点权力纠葛，只要他能找到有野心的人，暗中对这家报社进行一些引导也不算多难。
可事实上，如他这样心思的人不在少数，可女报建立至今，内部愣是一点问题都没出。
那群人好像就跟争权夺利这种事绝缘了一般，不论怎么挑拨、暗示、威逼、利诱都不起作用，甚至有一些人直接因为想要干预报社的事情被几个公主盯上，最终被挖出秘密灰头土脸，不是降职就是直接入了大牢。
王大人倒是好点，他千辛万苦在报社里插了一枚钉子。
可钉子完全排不上用场。
偷偷更换刊印的稿件？
印刷社那边明面上有三道审核，分别是审核错字错句、内容主体有无问题以及最终复审，外人都知道，过了这三道审核之后，女报名下的印刷社才会开始印刷报刊。
但这只是外人知道的，实际上在这三道审核之外，每日早晚，负责印刷的人员还要进行一次审核，最初只是为了防止昨日晚上还未印刷完的稿件在这一夜里出现什么差错，导致印刷工具或者稿件出现脏污等等问题。
结果这一道步骤就把偷偷更换稿件想要通过印刷社的手印刷一些有问题的稿件的人抓了出来。
于是这不成文的规矩就一直保持了下来。
而王大人虽然有个钉子在报社那边，可这件事钉子不知道，王大人一个外人也不知道，于是这个手段一用，钉子就被直接抓了出来。
王大人钉子没了，却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还得去牢里想法子捞钉子，不然对方把自己暴露出来就不好了。
可王大人不死心，如今报纸的影响里他已经看出来了，如果能在女报上刊登一些利于他们这边的文稿，事情或许就有了转机。
所以王大人偷偷让人去威逼利诱了。
拿人家的家人。
然后……没成功，甚至派过去的人也被抓了，被扣住的所谓家人压根不是人家的家人，人家是个孤儿，受柳家资助，原本是柳家那位柳芸身边的一个女婢，被放出来后自力更生。
至于所谓的家人……那是人家姑娘觉得自己独居有点危险，与人合租，雇了一个会武的镖师长期跟她住一块儿，保护她。
对外说是姐姐，实际上是个凶悍的女镖师，被抓都是故意的，就是想看看谁在背后捣鬼。
要不是王大人谨慎，差点就直接翻车了。
但其中内情，王大人并没有告诉其他人的打算，他在说出这句话之后，转头对上朱大人带着一点期待的视线，面无表情地说道：“失败了。”
朱大人：“……”
王大人：“她好像提前预料到了我会派人过去，有所防范。”
朱大人闻言，沉吟片刻，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王大人这话里的意思，朱大人听懂了。
王大人这是怀疑，有人提前透露出了消息，他们之中已经出现了叛徒。
这很棘手。
朱大人听懂了，其他几位静静听着他们对话的几人，也听明白了。
屋中一时陷入了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