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将军……”
她轻唤了一声。
萧云铮便大步走到她跟前，满眼尽是要溢出来的心疼，薄唇轻颤说：“如何？可还疼？”
顾清媤嘴角微扬，摇了摇头：“不疼了。”
说罢拍了拍床沿边示意他坐下：“我听闻你昨日去了皇城，又连夜赶回来了？”
萧云铮没有半刻的犹豫，马上挨着她坐了下去，才点头：“嗯，圣上以往赐的东西都放在萧府和将军府，没在这里，所以就赶回去取了。”
“其实，你不必为我做到如此，我……”
顾清媤说到一半，才继续说：“我对你那般狠心，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的……”
“胡说！在我眼里，放眼整个西秦，只有你顾清媤是最值得我为你做任何事的。”
是她让他感受到了被人关心和心疼是何种感受，让他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她为他做的衣袍、为他缝补的衣衫他都舍不得穿，她曾为真心实意的为他身上的旧伤落泪……
那些她为了他流过的泪，像极了他灰暗人生中的星光点点，她更是像极了一道光落在他心底。
对她的爱意，好似在他心底生根发芽，他剥离不了，也不舍得剥离。
看着他诚挚的眼神，他赤诚得好似一个虔诚的信徒般看着她，她的心在一点点的动，好不容易多年才筑起的心墙在慢慢的动摇，她始终是不忍心的。
她眼眶微热，心口的苦楚从心口蔓延而上。
下一刻，泪水滑落了她的脸颊。
萧云铮顿时手忙脚乱的抬手为她擦拭：“怎么了？怎么了？可是又疼了？”
可顾清媤却抓住了他的手，宽大的手掌，掌心还带着粗硬的茧，她心疼极了，这五年她不是没打听过他的消息。
他仿佛将自己流放到了战场，听闻那仗打了一场又一场，他一次次的死里逃生。
她没说话的握着他的手，萧云铮心中微微一动，不敢置信的看着她，看她抬起头来，红着眼眶的骂了他一句：“傻子！”
这人明明是西秦最负盛名的大将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才情谋略无可挑剔，可竟在情事上这般固执，好似个疯子般。
如今还不知道小玄默是他的孩子，他竟也不追究也不在意，还如此待她。
这让她怎么继续狠下心呢。
她这么一骂，萧云铮却反而笑了：“骂得好，我这傻子就等你点头，我接你回府，让太医亲自为你调理，给你最好的一切，定是能将你养好的，以后衣食无忧、荣华富贵，只要你想要的，我都可以挣来给你。”
顾清媤却沉默了，最后只恳求的看着他说：“你容我再想想可好？”
她不敢松口，更不敢答应他，自己也再说不出狠话，只能拖延着。
但萧云铮却满意的点头了，只要她不是一口否决，那便是有所进步了！
就为此事，他从胭脂楼出门时便是嘴角一直扬着。
心情大好的回到萧府，批改公务信笺，待到了半夜，才想起那日交代给萧默的事，便唤他来问。
萧默回禀道：“将军，方才铁甲卫才来报，已经查明，媤姨娘这些年并未另嫁他人，秋枝是韩大人派过去伺候媤姨娘的，查过秋枝和其他人了，他们从皇城离开后一路去了边境，而后折回凉城，这一路媤姨娘都是独身一人，并未有与任何男子相识，折回凉城时媤姨娘的肚子已经大了。”
说着，萧默看着将军的脸色，只见他已经愣神了，片刻后才说：“继续。”
“媤姨娘以江家外嫁女的身份回凉城生子，江家救济过几次，后面媤姨娘拒绝了他们和韩大人的救济，便与秋枝相依为命，日子过得很是贫苦，这胭脂楼是媤姨娘一手挣出来的。”
萧默说着也不免一阵心酸，一个弱女子从皇城逃了出来，一路颠簸冒着危险往边境，又大着肚子回凉城产子，无人照料帮忙，独自撑起一个家，难怪会说落下一身月子病，竟是这般熬过来的。
“问过大夫了，按月份和小公子的年岁，小公子应该是媤姨娘出了皇城之前便怀上了。”
萧默说罢，不忍心的看着自家将军，他已经神色震惊，久久没回过神来。
小公子是将军的亲生骨肉，这一点，已经是确认无疑了。
萧云铮失神的抬手示意他下去。
独自一人坐在书房许久，脑海乱成了一团，思绪翻滚，有惊讶、有惊喜、有震惊、有无措……
原来，让她吃这么多苦的混蛋禽兽竟就是他自己！
太多的情绪了，他甚至没反应过来该如此面对，下一刻便倏的站起来疯似的往外跑了去！
“将军！”
萧默和萧黎见状连忙追了上去！
他的速度太快了，他们追在身后，只来得及看到将军的身影一跃而上，直接上了胭脂楼的二楼，不能敲门，直接爬窗而进。
他们俩都傻眼了，堂堂西秦大将军，半夜爬窗……
见状两人也没再追了，就守在胭脂楼下。
顾清媤正脱下外裙换上轻纱裳，穿到一半便听到房内有异响，吓得缩了缩肩连衣裳都来不及拉上去就被人从后面拥住。
光洁的后背贴着那人结实的胸膛，感受到那胸膛的起伏，隔着衣料她肌肤起了一阵阵的鸡皮疙瘩。
“是我，别怕。”
萧云铮的声音在她耳边，她的紧绷着的弦才松了松，吐了口气，娇嗔的说：“大将军半夜爬墙，这是要做什么？快放开我。”
她有些窘迫别扭的想挣开，她连衣裳都没穿好，衣衫不整抱在一处，她越发的脸颊发烫。
可萧云铮却将头埋在她颈窝处，微微穿着粗气闷声说：“不放，你又骗我，我死都不放。”
他很克制的抑制自己早已澎湃激昂的心情，他一路过来脑海中尽是与她的过往，心像扎着无数跟针般疼痛，直到将她抱入怀里，他的心才稍微的松了松。
顾清媤身子微微一僵，神色有些不自在，想了想才问：“你……我骗你什么了？”
其实，今夜阿兄来看望她了，也劝说了她一番，她早有动摇，只是顾及皇帝，若是她食言，她当真是怕皇帝会对他们下杀手，也连累了萧云铮。
阿兄走了之后，她也想了许久，想不顾一切的与他相守，可迟迟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萧云铮松开了她，低头看着她还落在手腕处的衣裳和光洁白皙的背，他低头薄唇落在她圆滑的肩上。
温热的触感让顾清媤敏感的身子一僵，想避开时他已经离开了她的肩，抬手帮她把衣裳提了上去，而后大手握着她的双肩。
拇指隔着薄纱的意料轻轻的来回抚摸，这小动作极尽挑逗，顾清媤有些像退缩，却在他掌下动弹不得。
转过身来，她抬眼才看清了他，眼尾微红，眼神幽深得让她捉摸不透，正想开口问。
却听到他无奈的喟叹了句：“我这辈子也就被你这一个小骗子给骗得团团转，也就是你如此嚣张，换作别人，早去见阎王了。”
顾清媤听得有些心虚，她着实骗过他几次，但他也并非都那么好骗，待他冷静查清了，她每每都无所遁形。
不过他从未过份苛责过她罢了，说到底，她也是仗着他的喜欢罢了，就如他所说，换做他人，早去见阎王了，他岂会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