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大家都很清楚，未苒歌对辰旭的恨，可以说就如辰旭对她的执念一般，都深沉而难以化解。
但对于辰旭的最终结局，霍子帧还有些唏嘘，毕竟是那样一个被称为“暴君”的人。
如今不仅成为了阶下囚，还将这么憋屈地痛苦死去，着实叫人为他感到悲哀。
他为辰家为联盟军部做了那么多，到最后还是被无情地舍弃，也不知道他心中是否有过悔恨？
生命即将走到尽头，辰旭奄奄一息地躺在囚室中，旁边有两名医师正在查看他的身体状况。
最终都是摇头，看向辰旭的目光也带着一种复杂情绪。
霍子帧并未正式见过辰旭，但对这位“暴君”的名声早就耳闻，这会儿看到这人那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模样，心中更是感慨无比。
未苒歌想不到仅是一天不见，辰旭就变得这么奄奄一息，那双眼眸中不见半点光彩，若不是呼吸和心跳还在，就真的跟尸体一般。
“帧帧，当初……我是不是也像他这样？”
当初在空间站的小花园别墅中，未苒歌记得自己是将自己的精神力都散出去了，自己的灵魂和心智都被封死。
那种完全被黑暗吞噬，看不到一丝光亮的绝望，未苒歌光是回忆起来，都禁不住地浑身颤栗。
霍子帧听到她的问题，倏然一怔，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滋味，在口腔中散开。
“不，你当初是自己选择让自己变成那样，而他是被迫……迎接死亡。”
“他受到的折磨仅是三天，而我……是整整三年！”未苒歌紧紧咬着牙，想要自己壁咚太大的情绪压在心里。
霍子帧一下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话语来劝慰面前的人儿，只好将目光转向了辰旭。
这个时候的辰旭，眼珠滚动了一下，没有焦距的眼神落在了未然脸上，像是在辨认什么一般看了许久。
“歌儿……你……来啦。”
在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辰旭却表现得十分平静，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未苒歌猛然握紧了双拳，将自己的情绪狠狠压住，也不知道是痛苦还是悲伤，眸中泛起泪花。
霍子帧坐在轮椅上，精神力自然而然地散出去，第一时间发现了辰旭生命不断流失的频率。
这才明白未苒歌给他身上加诸的“死亡枷锁”，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东西就像是进入身体细胞中的“定时炸弹”，一点一点地抽离着辰旭的生命值，从细胞中开始破坏他的身体机能。
直到被设定的时间到了，他的生命也就随之走到了尽头。
嗯……这种效果，霍子帧觉得自己用精神力异能也能做到，甚至还能模拟出更多花样，给予对方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
不知道什么时候，辰旭的视线从未苒歌脸上，移到了霍子帧脸上，带着探究与某种执念一般。
那双毫无光亮的眼眸中，竟然闪过了一抹光芒，有了那么点儿“回光返照”的感觉。
“你……就是辰煜的……未婚妻啊！果然……够漂亮，也……够特别！”
霍子帧不确定辰旭此时那没有焦距的眼瞳，是不是真的能看清她的脸，但那木然的脸上，一闪而过的癫狂，却被她看得清清楚楚。
她历来对这渣男没什么好印象，这会儿对上了，哪怕他已经是濒死状态，她也没什么好语气。
“怎么？看到将你打败的人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觉得耻辱？”
“说实话，若不是你最后使用了‘惊天一箭’，我绝对可以将你揍趴，倒是可惜最后没有揍爽。”
对于她这种略显嚣张的模样，未苒歌在旁边看得双眼闪亮，身上的气息都柔和下来。
“帧帧，你……”
没等她将话说出来，霍子帧又开口笑道：“我倒是觉得更遗憾的是，没能报那‘惊天一箭’的仇。”
“你看，我的右肩和手臂粉碎性骨折，肋骨也有骨裂了两根。”
“说实话，我长这么大，你算是唯一一个将我伤的这么重的人，你应该感到很光荣吧？”
这阴阳怪气的话语，就连未苒歌都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就更别说是辰旭本人了。
她们成功看到了濒死的辰旭唇角狠狠抽搐了一下，那死气沉沉的眸中，竟然再次出现了怒意。
辰旭其实已经对死亡这件事失去了实感，只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哪怕再多的怒与恨，都没办法让生命变得鲜活。
他眯了眯眼眸，想要将眼前这个女人的模样看得更清楚些。
可当视线落在她身上时，却被她身上的光芒所刺伤，那生机勃勃的气息，就连他这种濒死之人，也感觉得到炽热与温暖。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一些辰煜会选她的理由。
“歌儿……我从未后悔……彻底拥有过你……哪怕你恨我……我也从未想过会……放开你……”
辰旭察觉到自己的思绪正在渐渐麻木僵硬，意识也开始变得不清晰，哪怕那种头痛欲裂的折磨已经消失。
他知道，自己即将迎来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他死死盯着未苒歌，困难地说着：“你说……我将身边所有人……都当成棋子，可我……不也是别人的棋子吗？”
“如今这样……不就是身为棋子……被舍弃的最终结局？”
说到这里，辰旭的语气中夹杂了不甘心的情绪，又像是另一种释然。
“若是可以……我到是希望你当初……能成功与我同归于尽！这样……我就不会这么寂寞了！”
“歌儿啊！能死在你手里……我竟然会觉得……很满足！”
这些话说完，辰旭身上的气息肉眼可见地迅速衰败下去，他却执拗地又将目光看向了霍子帧。
然后无比艰难地再次开口：“你是……歌儿的光……真想……将你彻底……毁掉啊！哈哈哈……”
“也想……让辰煜尝……尝一尝，失去……挚爱的滋味……”
此刻，辰旭眼眸上再次出现癫狂的情绪，但这些话几乎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除了本能地瞪大眼眸，他已经什么都做不到了。
“歌儿……我其实……是真的……爱你……”
留下最后一句话，辰旭便渐渐没了气息，只有那双眼眸依旧瞪大着，视线定在了未苒歌脸上。
霍子帧对此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但未苒歌在听到辰旭最后一句话后，整个人都呆愣了。
她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反应，更不知道这个时候，该高兴还是该觉得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