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游乐场，储言和顾行舟选择了高空攀岩，冉柠注意到谈季眉头紧皱。
“你恐高的，咱们别玩这些了。”
“你想玩。”谈季说的是肯定句。
“我不想玩，太高了。”
冉柠仰头望了望像蜘蛛一样攀爬的两人，摇了摇头。
这姿势也太丑了！
“你想玩那个，是不是？”
谈季指了一下入口处的障碍索道，离地不高，不过两三米左右。
进了游乐场，冉柠已经好奇地看了几次。
没等冉柠回答，谈季说：“我陪你去。”
冉柠记得书里的谈季，恐高是出了名的。
“不要了，我没有很想玩。”冉柠对他微笑，“坐坐旋转木马也不错。”
谈季弓着身子，看着她：“你不要迁就我，想玩你就去。”
“去玩，我在下面等着你。”他揉了揉她的头发。
可是冉柠一上去他就后悔了。
因为障碍索道虽然高度不高，但是跨越难度大，通常需要两人才能共同完成。
冉柠一个人，就会有工作人员带着她。
而穿护具的男生，看到冉柠一个人，脸颊都红了。
面前的女生长得水灵灵的，软糯糯的。
“您好，我不是特别灵活，待会可能要麻烦您带一下。”冉柠穿着护具，对着工作人员客套地说着。
男生看样子是勤工俭学的大学生，面容青涩，冉柠甜甜地对他说话，他更不好意思了。
“嗯，好，没事，我力气大，就算你掉下去，我也能拉住你的。”
他看了看冉柠护具的穿戴。
“妹妹，你这胸前的护具要，要勒得紧一些。”男生挠着头，红着脸讲。
“嗯，是这里吗？”
男生没敢抬头，连连“嗯嗯”地回答。
谈季舌头顶了顶腮，一秒没看住，就有别人盯上他家小白兔了。
是不是不知道他家小兔子有主了。
顾不得恐高不恐高，谈季几个跨步就走上了高台，自顾自地穿起了护具。
工作人员一抬起头，就看见面前一个颀长的身影，修长的手指“啪”得一声扣上了护具的扣子。
一双幽深的眸子正盯着他看。
“谈季？你要玩？”冉柠问道。
谈季余光瞥了一眼工作人员，然后对着冉柠说：“妹妹，你这胸前的护具要勒得紧一些。”
冉柠诧异，谈季怎么说话阴阳怪气的，而且不是不玩的吗？
“那你帮我弄一下嘛~，我怎么都扣不好。”
她都折腾半天了，还不行。
谈季看了一眼卡扣的位置，然后红着脸帮她把扣上了。
“柠柠，我走前面，你牵着我的手吧。”
“嗯，好，你别看下面，不看下面就不害怕了。”
工作人员愣神了一下：“妹妹，你这不需要陪同了是吗？”
谈季舔着后槽牙，眼神越发幽暗，拉着冉柠的护带就往自己身前拽了拽。
冉柠身体被牵扯，重心不稳，只能搂住谈季的腰。
“我男朋友来了，不用了。”
听到男朋友三个字，谈季心情突然变好。
尤其是看到工作人员一脸失望的样子，心情更好。
“阿柠，出发吧。”
谈季踩着悬空的木桩，一手拉紧旁边的锁链，一手牵着冉柠。
“阿柠，不怕，不怕，慢慢来。”
冉柠站得稳稳地，一脸疑惑地盯着谈季颤抖的腿。
188的个头，腿笔直修长，好看是顶好看的，如果不是晃得冉柠的眼睛快花了，就很更好了。
“谈季，你要是实在害怕，要不你先退回去吧。”
“嗯，我不怕，我一点都不怕。”
冉柠皱着脸，要说硬，还是谈季的嘴硬。
“来，阿柠，你过来，我保护你。”
谈季牵着冉柠的手，然后冉柠也跟着晃动了。
谈季怕她踩空，看了一眼她的脚。
脚下的虚空被无限放大，一下子，他的脸色煞白，身形猛地晃了一下。
冉柠吓得一惊，忙握紧他的手。
“没事，谈季，别看下面，看前面。”
“阿柠你说什么？”
谈季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看不清东西，呼吸困难，喉头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冉柠知道谈季恐高，可能会害怕，没想到会如此严重。
他好看的眼睛像是被一团雾迷着，看不清前面。
冉柠察觉谈季的异常，顾不得脚下木桩的晃动，直接和他站在了一块木桩上。
双手搂住他的腰，“阿季，阿季，别怕，我是冉柠，来抓着我的手，跟我走。”
谈季耳边一阵嗡鸣，周边是母亲的痛哭、嘶吼。
人影重重，没有人在乎缩在角落里，只有5岁的谈季。
“阿季，别怕，跟着我，好不好？”
身边像有个声音一直在叫自己的名字，谈季努力睁开眼睛像看清楚，可是什么都看不见。
他的手缓缓松开，即将坠落，坠落在5岁时的恐慌里。
父亲高空坠楼，一身的血，母亲的哭泣，工地老板的威胁，还有只知道讨要抚恤金的舅舅。
“谈季！”
冉柠拼尽全身力气抱着他，她不知道谈季的恐高会这样。
“对不起，对不起，谈季，我不该贪玩的，别松手，抱着我。”
这声音很熟悉，很熟悉。
是坠入深海时，最后看见的天空。
沉闷地呼吸不了，他整个人都要憋死了。
突然有人抓住了他的手。
渐渐地，谈季的视线才渐渐看清身前的人。
素白的脸上全是眼泪，一只手紧紧地箍着他的腰，一只手将锁链攥到骨节发白。
而自己早就松开了保护的锁链。
一身的重量，只靠着她的拥抱。
“柠，柠柠。”谈季一开口是前所未有的沙哑。
“我在这，谈季我在这。”
看到谈季意识清明，冉柠忙说“我，我们走吧，快下去好不好，我不想玩了。”
她的双手颤抖仍然是不敢松开谈季。
“阿柠，没事了。”
谈季一身的汗，平时只要不站在窗边向下看是没事的，今天虽然不高，但是整个人好似悬空。
过去的梦魇再度袭来，差点摆脱不了。
许是冉柠在身边，谈季再看这高度，其实并不高。
只是冉柠被他失神的模样吓得不轻，最后几乎是谈季抱着下来的。
下来以后，还一直在轻轻啜泣着，
哭得梨花带雨。
谈季搂着她，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
没有等冉柠询问，就说起了原因。
“我父亲是高空坠楼身亡的，所以，我恐高，甚至恐惧高空里的一切。”
冉柠听他说完，紧紧地抱住了他。
“那，那你还，还去我家，我家24楼。”冉柠声音里还带着哽咽。
“不往下看是没事的。”
“我不管，以后不许，不许来我家了。”
“这个话题以后再说。”
“我不想让你害怕。”
我不想让你害怕。
五岁时候没有得到的安抚，在此刻女孩怀里得到了，将心里的痛苦都化为了一汪春水。
所有的情感都流向叫“冉柠”的地方。
生命消失以前，源源不断。
玩不了高空项目，谈季就陪着冉柠玩别的。
然后冉柠爱上了套大鹅。
并且谈季成功地套到一只。
储言和顾行舟玩好过来的时候，两个人正在溜鹅。
谈季的造型更是完全不符合他高冷疏离的气质。
头上带着冉柠的兔耳朵帽子，手腕上还有冉柠的小皮筋，左手牵着大鹅，右手和冉柠戴着防走丢绳。
顾行舟没忍住偷笑了一下，“谈季，你这是cosplay小白兔。”
谈季似乎还颇为得意地看了一眼顾行舟，他想要还没有呢。
可是他转过脸，却瘪着嘴：“阿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