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舟，再见。
回去的影子被灯光拉得很长。
将分别的不舍也拉得很长。
不过，此刻的伤感，被开学一段时间后，顾行舟的一通视频通话打消得烟消云散。
顾行舟贱兮兮地展示自己在沪宁留级后的美好生活。
他成绩有一定基础，谈季又根据他特别制定了复习计划，顾行舟的成绩进步很快。
这样的话，在下一年的高考中，考上心怡的学校和专业应该不成问题了。
更重要的是，当时的储言，加练累得像条狗。
冉柠伏在桌上打着盹。
顾行舟却忙着和新认识的女同学交朋友。
高三下学期了，很快就百日誓师大会了。
高考像一座山一样压了下来，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冉柠捏着自己的腰，瘦得太快了，细得像麻杆。
还好，从谈季家搬了出来，冉柠故意穿了很多衣服，就怕谈季看出来。
这一段时间，冉柠一直没胃口，总是想吐，还嗜睡。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春困了。
高考前的百日誓师，大概是高考前所有学校必须要经历的仪式。
高三学生齐聚在国旗下，期盼着美好的未来。
学校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标语。
奋斗一百天，幸福三代人！
冉柠感慨这才什么时候，太阳就挺晒的了。
晒得她头发昏。
她站在班级的前排，听着台上的校长慷慨激昂。
时不时放一点催人泪下的歌曲，不少学生都眼含热泪。
谈季站在最后一排，待会要作为学生代表表态发言。
他看着前面走神的冉柠，她时不时用手挡一下太阳，脸上被晒得有些红。
未来是个虚无缥缈的词。
但对于谈季来说，他的未来很明确。
那就是冉柠在他身边，他在冉柠身边。
谈季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她身上，就在这时，冉柠回头，正好对上了谈季的视线。
他们的眼神交汇，仿佛世界静止了一瞬。
谈季隔空拍了拍她的头。
做了一个口型：“乖乖的。”
冉柠嘟了一下嘴，又转了回去。
头晕得越发厉害，早上没什么胃口，只吃了一点，难道是低血糖了？
她赶紧掏口袋。
谈季在她口袋里放了很多种不同味道的糖。
谈季也察觉出她的不对，她好像站得不太稳。
不禁担心地向这边看着，脚步已经迈了出去。
班主任走过来，让谈季做好发言准备，谈季只能先和班主任说了两句话。
可话没说完，冉柠那边就已经吵嚷起来。
谈季回头，冉柠已经倒在了地上。
手里的糖包装袋都没打开。
谈季飞快地穿过人群，直接将冉柠报了起来。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柠柠，柠柠！”
冉柠迷迷糊糊中只觉得头好痛，好想吐，她想睁开眼睛看看谈季，眼前却总是一片模糊。
耳边很多声音，可是又听不清里面的意思。
似乎大脑有些不受控制。
“柠柠，柠柠……”
冉柠醒来时，只觉得眼前有些迷糊，反应了片刻以后，才看清守在床边的人。
谈季眉头紧皱，脸上都是惊慌之色，惨白。
“柠柠，怎么样？好点了吗？”
冉柠强硬着扯了一个微笑。
“没事，我想吃糖来着，没剥开，就晕了。”
“是我不好，我没注意到你不舒服，是我不好。”谈季眼眶通红。
“才不是，我的阿季最好了。百日誓师大会结束了吗？”
谈季点头。
冉柠索性就躺好了，窝进被子里。
“我趁生病能休息一天呢，真好。”
冉爸冉妈拎着日用品进来，放了东西就赶紧过来看看冉柠。
“阿柠，醒了，舒服一点没？”
“妈，我没事，你们带这么多东西来干嘛？我不过就是血糖低，还要住院吗？”
冉爸和冉妈对视了一眼，忙说道：“医生说你要好好调理一下，在这住几天观察观察。”
冉柠不理解，低血糖还要住院观察？
但是听医生的吧。
“奥，不用你们这么多人陪我，我妈在这儿吧，爸，你把谈季送回去吧，他明天还要上课。”
谈季看了看冉柠也说些什么，却被冉爸打断了。
冉爸的语气有些刻意的生硬。
“谈季，我送你回去，你一个大小伙子在女孩子的病房里睡，传出去阿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冉爸一向叫“阿季”的，之前是他到处宣传谈季是他女婿的，怎么今天还说起名声这事了？
“爸，你怎么了，你吃炸药了，你不高兴，你把火撒我谈季身上干嘛？”
“你少说话，听你爸的。”
冉妈也反常地不向着谈季，颇有些要赶谈季走得架势。
“你们……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谈季，走，我开车送你回去。”
冉爸已经拿好了东西，打开了病房的门，态度十分决绝。
谈季不明所以，冉爸那边在等着，他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跟着走。
在门前又深深地看了冉柠一眼。
冉爸又用身体挡住了谈季的目光。
等他们走后，冉柠想问问冉妈怎么了，却发现一向爱闹的妈妈正坐在一旁发呆。
爸爸妈妈太怪了，冉柠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想起身，稍一动作，头晕恶心的症状就加重，她伏在床边干呕。
冉柠要不是知道自己和谈季啥也没发生，都以为自己怀了。
冉妈默默地拍着她的背，给她倒水漱口，照顾的体贴入微，就是一句话也没说。
深夜，冉柠睡了。
隐约听见走廊里有人在哭。
哭声很小，但是很悲伤。
“她还不到18岁，她还这么小。”
“怎么办，怎么办啊？”
“怎么能连累另一个孩子啊。”
“医生只是怀疑，还没确诊，也许，也许，也许，误诊呢。”
梦里冉柠头痛欲裂，却怎么醒也醒不了。
第二天一早，冉柠看到妈妈眼睛红肿。
刚想问，冉妈张口就来了一句。
“哎呦，我认床，一夜都没睡好，阿柠，你睡得像猪一样，你咋不认床？”
冉妈一直在收拾东西，慌慌忙忙的，冉柠却看不懂她在干嘛。
明明没什么事要做，冉妈就一直硬是给自己找点事干干。
中午到了，谈季可以趁午休的时候过来，冉柠早就翘首以盼地等着了。
冉爸却来了，非带着她去医院的小花园里走一走。
一走就接近一个小时。
等冉柠回到病房的时候，桌上有带过来的水果，冉柠喜欢的小说，甚至空气中都有谈季的味道。
他来过，冉柠没见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