捺耕拖着毫无力气的身体，一步一步的朝往生井走去。
一边走一边抬头看着什么，似乎是在算计着什么事情，嘴角漾出一抹笑意。
看上去有些刺眼，不应该出现在这种时候的笑意。
宋知渊默默地看着。
他好像找到了自己怎么没能阻止这场刑罚的原因了。
可画面里的场景还在继续，不容他继续想下去。
捺耕在往生井面前站定，抬头看了那片虚无最后一眼，张了张嘴说了一句无声的话。
“再见。”
画面终止在捺耕跳下去之后，接着那个小孩子出现在宋知渊面前。
他要亲眼看到宋知渊跳下去。
虽然这只是针对他的幻境，但是往生井能给他带来的痛感至少在这个幻境内是能真实感觉到的。
他虽然不能让宋知渊跟捺耕殿下一样真正去承受这些刑罚，但至少能在这个幻境中让他承受相应的感觉。
让他与捺耕殿下感同身受。
宋知渊看了他一眼。
“你要我推你下去吗。”
“不必。”
宋知渊直接面无表情的一步走下去，瞬间的失重让他有些不适的闭上眼睛。
已经没有修为了，往生井内的力量几乎也要将他撕裂。
神魂在被无限拉扯，好像有人在拿着刀将他分成一块一块，又好像有很多人站在他身体的四面八方，拽着他的神魂。
这么痛吗？
什么时候到头啊？
宋知渊浑身都是冷汗，他不停的在颤抖，神魂是神仙除了神骨以外最重要的东西了。
神魂被撕扯，撕碎，被泯灭。
无异于普通人在接受凌迟。
宋知渊感觉这个往生井他待了有一盏茶的时间，那种疼痛感才平息下来。
等他喘息着回神，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捺耕庙内。
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出的汗浸的湿透，发丝黏在脸上，狼狈极了。
“感觉如何？”
那个小孩子就坐在他的面前，看着他睁开眼睛勾唇讽刺的笑了笑。
“捺耕殿下就是承受了这些，你只是模拟经历了一遍。”
小孩的视线垂落，在互生镯上停了停。
“好好对他。”
小孩意有所指，宋知渊的视线落在互生镯上，本来想点点头就算了，结果镯子被他拿下来了。
“他是我的道侣，”宋知渊的语气一时间有些冷，把手镯重新戴在手腕上，看着它重新因为自己的灵力亮了起来才松了一口气，“不用你说。”
小孩点了点头，一脸释然的表情，转过身去坐，抬头看着那尊神像：“好啦，你走吧。”
宋知渊点点头，起身准备离开。
“你怎么不让我对你说对不起？”小孩还是没忍住，微微瞥过头看了一眼宋知渊，“毕竟你不是让殿下轮回的，而且司命神君曾经确实说过殿下不会在神界待的长久。是我因为殿下被罚迁怒于你，你为什么不生气？”
“但确实与我有关，”宋知渊停下脚步，他没有回头，只想回答完小孩的话快点见到晏时慕，“你应该生气，经历了这一遭，时慕本来不需要去承受这些。”
“好了，你走吧。”小孩继续看着那尊神像，“这座庙要消失了，我的心愿已经了了。”
宋知渊这才回头看了一眼捺耕庙。
庙墙已经开始若隐若现了，随时都要消失的程度。
“再见。”
他还是说了这句话。
“见不到了，”小孩只想在自己还存在的最后的这一点时间里把捺耕殿下全部放在自己的视线里，“这座庙不会再有了，我也不会再出现在这世间。”
宋知渊点点头，转过身重新走出去。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样的还需要他回到神界才能知晓。
但现在他只想见到晏时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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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凤在藏书峰的峰顶待了半天，宋知渊都没有回来的迹象，他实在是待不住了，直接往山下走去。
反正到时候出去也能遇到，这会儿在不在一块都无所谓了。
他到半山腰的时候，眼尖的看到了往山上走的宋知渊。
“宋知渊——”
他借助灵力扩散自己声音。
“你怎么不回我的灵讯——？”
宋知渊听到洛凤的声音抬起头，刚才还在捺耕庙的时候，洛凤的灵讯感应到他就已经响过了。
他忙着跟那个小孩子说话，还没来得及回复洛凤。
只是捺耕庙已经没了，他刚才走出那座庙之后回头看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了一半了。
最后存在的那一幕是那个小孩子抬着头看捺耕神神像的样子。
“时慕呢？”
“他还没出来——”洛凤的声音在宋知渊耳边回荡，他觉得这样比跟宋知渊传灵讯好玩，“你要来等着吗？我想去这秘境里历练了——”
“你去吧，”宋知渊速度很快，借助灵力的身体很轻盈，“我等时慕。”
“好——”
洛凤朝着宋知渊走，遇到的时候他有点奇怪。
“哎？我怎么觉得你有点不对劲？”洛凤围着宋知渊转了一圈，“看上去有点狼狈，但是好像感觉你精神力更强了？你干啥了？上哪练的？”
“已经消失了，”宋知渊指了指捺耕庙之前存在的地方，那里现在只是一座普通的什么都没有的小山，“你去炼熔山脉，对你修炼凤凰真身有益处。”
“得嘞，那我去！”
洛凤也不追究他到底去干嘛了，反正跟自己没关系。
宋知渊目送他离开，自己缓步往山上走去。
洛凤提醒他了，在晏时慕没出来之前，自己好好收拾一下才是。
至于捺耕庙内发生的事情……
宋知渊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还没有想好这件事要不要告诉晏时慕，要不要把他们可能存在的过去，都告诉他。
但晏时慕不是捺耕神，可他还是宋知渊，是白帝，是神主。
他是轮回了，但他还没有。
宋知渊在山顶站定，看着藏书峰入口的方向沉思了很久。
晏时慕抄着书打了个喷嚏，揉了揉有些发痒的鼻子。
怎么回事，是谁在想我吗？
晏时慕一边翻开书的下一页一边想。
是师尊想让他出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