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凌绯寒继续沉着声表示：
“衍哥，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我想我已经没什么好争的了，等大哥的葬礼结束，我就会回到Z国，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听到后半句，司衍似乎明白了什么。
漆黑鸦羽般的长睫掩映着他那澄蓝的瞳眸，将其衬托得愈发幽邃晦暗。
嫣薄的唇渐渐抿起了锋利的弧度：
“绯寒，这里没有外人，说实话，伯父昨晚心脏病发作入院，不会和你的这个决定有关吧。”
动听的嗓音温温淡淡，直白地揭开了凌家家主心脏病发作入院的真相。
凌绯寒没有立即否认，白皙修长的手指交叉相扣，无意识地焦虑摩挲着。
按他的性格，这就等同于默认了。
“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但是，考虑了一个晚上，我还是决定离开……”
虽然凌绯寒的语气十分坚定强硬，好似已经下定了决心。
但他脸上的神情、无意识搓手的举动，都昭示着他的内心其实还存在着犹豫。
“衍哥，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应该能理解我这个决定吧。”
司衍静静地听着凌绯寒的表述，直到最后一个音节也消散在了室内的暖气中，他挑明了重点，沉声发问：
“你打算前往Z国，再也不回来了，是彻底准备放弃凌家、和凌家断绝关系了吗？”
听了这话，凌绯寒陷入了一阵沉默。
他似乎颇为在意殷宁的存在，不想让她听到接下来他所要阐述的话语，目光短暂地在殷宁身上停留片刻，又不着痕迹地移开。
略显沙哑的嗓音继而低低响起：
“现如今言褚墨一只脚踏入了凌家，另一只脚踏入了凌氏集团。就算我不主动离开，想必接下来我也会是他的重点针对对象，可偏偏爸和槿夕都被他给蒙骗了，单凭我一个人……无法扭转局面。”
“所以，与其让我眼睁睁地看着凌氏落入他的手里，还不如……”
“绯寒，我刚刚说了，这里没有外人。”
司衍温声打断了凌绯寒的话语，嫣薄的唇始终噙着浅笑。
从落地窗那边倾洒而来的晨光斜斜地映照在他的侧脸上，影影绰绰，斑斑斓斓，无论是姿态还是言行，都淋漓尽致地展现了无可比拟的矜贵优雅。
司衍从容地端起了桌面上的咖啡杯，不加糖、不加奶的美式散发着醇厚的香气。
他的嗓音也是无比的温润。
“绯寒，你想要做什么，又或者想让我帮你做点什么，就直说吧。”
凌绯寒似乎感到些许的心虚，刻意回避了司衍的目光。
他纠结再三，还是将压抑在心底的话尽数倾倒了出来。
“我的确打算离开帝国，但大哥遭遇了意外，爸又突发旧疾入了院，槿夕也已经和言褚墨登记结了婚……现在的我，可能还是无法狠下心，看着凌家、凌氏分崩离析。”
“所以，衍哥，我想请问……事已至此，我还有扭转局面的机会吗……”
司衍没有即刻给出回答，他微微颔首，俊美矜贵的脸庞一半沐浴在晨光下，一半掩映于阴影中。
白皙的指腹缓缓摩挲着咖啡杯的杯壁，空气里安静得只剩下钟表转动的滴答声。
过了半晌，他淡淡道，“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对于凌绯寒来说，司衍的这个回答就够了。
可随即，不等凌绯寒有所回应，司衍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这还要看，伯父在给言二少和三小姐准备婚前协议上，都附加了哪些条款了。”
“婚前协议？”
凌绯寒蹙起了眉，冰绿色的眼眸中闪过一簇诧异。
司衍波澜不惊地抬眼。
“你还没到成家的时候，不清楚也是情有可原，一般来说，越是显赫的家族，为了防止日后分开时的财产纠纷，会在婚前签署一份关于财产的保障协议。”
“哦，这样……”
凌绯寒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下一秒突然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所以，衍哥，你和殷小姐也签了婚前协议？”
司衍：“……”
殷宁：“……”
他们之间的这场婚事，可以说完全是司衍一个人在和殷家那边推进。
至于他和殷沉达成了什么协议，和殷家置换了什么条件，又签署了什么文件，她是一概不知。
不过，婚前协议需要她本人签字，他们之间还没到结婚那一步，自然还没安排准备上。
“没有。”
司衍很快地给出了答复，他侧过了俊美锋利的侧颜，目光轻柔地落在了殷宁的脸上。
“我这边没有这个打算，不过……我在等她拟一份协议给我。”
言下之意，司衍并不打算由他这边拟出婚前协议。
他所拥有的，自然也是她的。
但是，殷家这个第一财阀的名号可不是被人捧出来的。
殷宁现如今名下的不动产、现金、股票权益加起来，是一笔极其可观的惊人财富。
为了保护殷宁的名下财产，也证明他对她没有其他的企图，如果真的走到了结婚的那一步……
司衍会主动让殷宁拟出一份婚前协议给他，他会无条件地签署。
然而，身为话题当事人的殷宁默默地咬下了一口小笼包，细细地咀嚼，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
结婚这个词，太遥远了。
她现如今完全没有考虑过这回事。
凌绯寒感觉自己就不该问出这种“愚蠢”的问题，简直是被塞了满嘴的狗粮。
只是，他不禁在内心暗暗感到郁闷。
帝都那么多名媛千金，倾慕司衍的也不在少数，司衍为何偏偏看上了一个冰美人？
模样倒是不错，漂亮到像是个精致的人偶。
可是……这么寡淡的性子。
他们俩平日私下里真的有共同话题吗？
殷宁能清晰地感觉到凌绯寒的视线又落在了自己的脸上。
这已经是他今早第N次明目张胆地盯着她的脸了……
过于强烈的视线让她感到些许的不适。
于是，她无波无澜地对上那双掩映在茶色刘海下的冰绿瞳眸，淡声道：
“凌少爷，你刚刚的问题，好像和你所要谈的正事无关吧。”
“没关系，宁宁。”
司衍轻轻握住了殷宁的一只手，温热的掌心覆在了她纤细的手指上。
他的笑意融在温润的嗓音里。
“绯寒也只是好奇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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