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结婚？”
程锦行脑袋啪嗒一下懵了，他呆呆地看着陆棠，说话都开始结巴。
少顷，深呼一口气平复心情。
理智归拢，心里多了股说不出的酸涩。
“不了，我说过你不欠我什么，我程锦行还没沦落到让人同情的地步。”
“而且，这件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这群人在意的并非谁耍流氓，而是这件事背后的利益，不可能让人随便一个借口就脱身。”
顿了顿，程锦行声音变得沙哑，“陆棠，你的一辈子很珍贵，别跟我这种没未来的人绑在一起，我从未后悔救了你，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亦是。”
“以后，在你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我照顾下父母就行，这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这一刻，他很遗憾。
遗憾没有找到舅舅，遗憾不能给父母养老，更遗憾，没有成为更好的自己，以至于突遭横祸后，只能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假如有幸……
以后一定要……
陆棠抓狂，“跟我结婚很委屈你吗？我都还没说什么，你扭扭捏捏什么劲儿，这么着急赶着投胎？”
“还有，谁跟你说结婚就是绑在一起一辈子，只是假装一下，过两年就能离婚，大哥，大清早亡了，你别这么迂腐行不行？”
“权宜之计四个字的意思懂不懂？”
程锦行没有失望。
恰恰相反，他的心脏狂跳，噗通噗通噗通，越来越急促。
昏暗的房间里，他如猎豹般，蛰伏在阴影处，暗暗收集陆棠的所有情绪。
她眼里没有嫌弃，也没有不甘……
灼灼目光，盛满希望。
也引出他压在心底的不甘。
真的愿意低头吗？
愿意束手待毙吗？
愿意带着无尽的遗恨长眠吗？
“陆棠，”他抬起头，幽深的眼底爆发惊人的亮光，一字一句问出声，“你这么做，以后真的不会后悔吗？”
“不后悔，”陆棠直视她，表情郑重，“若非你当初救我，我不会活下来，你也不会有此一劫，于情于理我都不能让你出事。”
说着，她表情变得轻松，“你也别想太多，对我真没多大影响，我既然提出这件事，就有把握能让自己脱身。”
话说到这份上，再不答应就是怂包。
程锦行松口了，“陆棠，将来不管结果如何，我都拿出自己这条命保护你。”
“这些以后再说，他们只给了我半个小时，先讨论下怎么让你脱身，”陆棠语速飞快，“我会找人用最快的速度给咱们登记结婚，在此期间，你要做的就是好好保护自己，千万别承认莫须有的罪名。”
“仅仅这样也不够，这帮人就是疯子，被他们盯上以后都不会再有安稳日子，以防万一，咱们必须连根拔起。”
“你在尽可能保护自己的同时，也要寻找他们的把柄，这个不强求，安全最重要，即便你找不到，我也有别的办法。”
陆棠还想说什么，门外传出不耐烦的喊声，“已经半个小时，快点出来。”
“好的，马上来。”
陆棠匆匆忙把带来的奶糖塞过去，“饿了就吃一颗，倘若事情顺利，最多两天你就能出去。”
“你也小心点，”抿抿嘴，他又一次强调，“别有心理负担，无论什么结果我都能承受，好好保护自己。”
陆棠出去后，心情很复杂。
程锦行这家伙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啊？
对别人拽的二五八万，可是每次遇到自己都非常好说话。
今天更离谱，小命都保不住了，还一直安抚自己。
妥妥的大冤种，说是没别的心思根本没人会信。
那么，问题来了。
自己下乡已经有一段日子，也经常去大队长家窜门，他从来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甚至连话都没说过几次。
究竟怎么回事？
陆棠迷茫，越想脑子越乱，拍拍头，干脆不再为难自己，“算了，先办正事，这些以后再说。”
她先去招待所开了一间房，然后踏着夜色去了县公安局。
“同志你好，能不能借用下你们单位的电话，我想打给赵启山同志。”
“赵启山，这名字有些熟悉啊？”
“好，好像是市局领导。”
值班人员对视一眼，询问道，“你跟他什么关系？有什么事找他？”
“他是我叔叔，我知道他办公室的号码，只要借用下你们的电话就行。”
言外之意，并不会把两人牵扯进去。
听到这句，值班人员松口，“电话在后勤处，你跟我过来吧。”
市区。
赵启山忽然接到电话，有些纳闷。
这个点来电话，莫非又出现什么大案子？
他以为是紧急通知，接通之后，却是一道清甜悦耳的女声，“启山叔叔，是我，陆棠。”
“棠棠，”赵启山很意外，反应过来后，一脸笑意，“真难得，你竟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对了，上个月给你寄的奶粉喝了没？”
这丫头打小身体弱，三天两头进医院，必须精心养着。
电话一头，陆棠很心虚。
吞吞吐吐半天，才坦白自己的处境，“启山叔叔，我下乡了，已经不在家属院。”
啪嗒！
赵启山手一松，电话掉了。
一秒钟后，他重新捡起电话，压着火气问，“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你是烈士子女，根本不在下乡人员范畴，谁把你逼下乡的？雷志远呢？他为什么没拦着你？”
“这件事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向您好好解释，我今天有别的事拜托您。”
陆棠努力放软声音，然而，赵启山不仅没有消火，反而越来越愤怒。
雷志远那个白眼狼，当初说的好听，结果呢？
竟然把棠棠给照顾到了乡下。
这个混蛋，就知道他没良心。
此时的赵启山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家属院打人，可事有轻重缓急，捶了两下桌子发泄情绪后，他小心翼翼安抚陆棠，“棠棠，你先找个地方休息，把电话给身旁的工作人员，我问问地址，马上派人去接你。”
“好的，给您添麻烦了。”
“胡说什么，你爸妈不在，我就是你亲叔，自家人不用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