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绾绾听着，心底沉了许多。
她明白秋辞的意思。
秋辞不曾否定她这个做法有些自我，但却在试图告诉她，这是墨北珩必然的处境和结果。
他本人的意愿并不那么重要。
他与柳馨儿的感情，甚至是她与墨北珩是否有情，都不那么重要。
谢家献上钱庄也并不仅仅只是为了她的儿女情长。
更重要的是，谢家得避风头，得抱一只粗大腿保谢氏一族。
墨北珩是太子亲弟，未来的国之重臣，他无疑是极好的人选。
“不那么重要吗？那他与柳馨儿……”
“柳馨儿没有交换的价值，而您有。
放眼京城，她的出身算不上高，亲族也没有什么价值。
除非王爷愿意为了她不顾一切，否则，她这辈子都当不了王爷的正妃。
便是侧妃，也已经是对她的抬举了。
小姐，您与王爷成婚，不仅仅是您与他的事，这还是谢氏与皇室两族的事。”
秋辞看的分明，她家小姐这是被那狗王爷的某些话给影响了，以至于这两日胃口都差了不少。
但那又怎么样呢？
自我一些并没有什么不对。
非要在他们的婚姻里论一个孰是孰非，那就没意思了。
他本身就是被皇室抛弃了的。
若非小姐，谁知道他会与哪一位小姐凑到一块儿？
总归不会是柳馨儿。
谢绾绾沉默地点了点头， 没再问什么。
倒是秋辞看的有些着急，她不知道墨北珩到底与她家小姐说了多少，但她生怕她家小姐轻易地就动摇了。
是，那狗王爷现在是想挽回了，可那又怎么样？
伤害已经造成了，再回头只会将自己困在那儿，还不如多出去走走，看看沿途的风景。
指不定小姐能遇到真正的良人，而不是那个三妻四妾的狗王爷呢？
像夫人和老爷那样的就很好。
想到这儿，秋辞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小姐，您想跟他回去吗？”
其实，她更想问的是，还心悦那狗王爷吗？
然而，谢绾绾却是沉默，没有回答。
秋辞撇了撇嘴，明白了。
两人都没再说话。
秋辞看了她片刻，而后低头继续忙活手中的事。
谢绾绾却是抬眸看了一眼对面二楼，眸底的情绪复杂难辨。
而后便忙地将视线重新落回到了话本上。
可话本上的一个字她都看不进去，老半天了，秋辞也没听见谢绾绾话本的翻页声。
她停下手，盯着谢绾绾看了许久。
终是放下东西出了门，往小厨房去了。
人还没到，秋辞便听到了几声欢快跳脱的声音。
春莹咋咋呼呼的声音时不时地响起，与她声音呼应的，则是一个有些沙哑，像是被呛着的咳嗽声。
仔细听，还有些熟悉。
确定了那人是谁以后，秋辞的脸黑了黑。
她暗暗地瞪了一眼里边的两个人，转身离开。
小厨房里。
春莹正在为一款点心调制馅料，神情很专注。
章山偶尔会打断她，故意找些话题，引得春莹咬牙切齿地就要拿着手中的工具打他。
秋辞走后，章山一边应着春莹的话，一边往外看了一眼。
“秋辞姑娘好像过来了，又走了。”
春莹手上的动作一顿，忙地往外看去，只远远地看到秋辞撑着伞的背影。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秋辞的脚步好像比往日快了些，像是被气着了？
她狐疑地看了章山一眼，眼神中带着打量。
章山一顿，神色紧张了一些，而后讪讪地解释：“我什么也没做啊？”
秋辞：你是什么都没做，但我觉得你不仅来给你家狗王爷当卧底，还想拱我家奶白菜！
春莹也不是好糊弄的。
她想到了谢绾绾这两日的状态，又想到方才章山穿着一身蓑衣，浑身湿透出现在她面前，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
“章大山，你方才说，你是出门忙了一夜，才淋了一身湿回来的？”
章大山是她给章山取的外号。
“是啊，王爷昨夜让我出城一趟，我忙了一夜，又累又饿，我还困。”
春莹想着他刚进来的时候，确实是满身疲乏，将她早上做的点心狼吞虎咽后，才像缓过来似的模样，信了两分。
但一琢磨，又不太对。
“你既然忙了一夜，为何不在外边吃饱了，直接回去睡？你家王爷就住在旁边，那么大的院子，总不能没有给你们准备歇息的屋子吧？”
春莹眯着眼，死死地盯着他。
章山眼神闪了闪，心底划过一抹心虚。
事实上，他是故意没吃东西，跑春莹这儿蹭吃蹭喝的。
不这样，春莹哪里会搭理他？
他家王爷连近水楼台的招儿都用上了，也没能跟王妃扯上点关系。
春莹这条路子，可不能断了！
“那个，就是……我家王爷没在这儿给我们准备歇息的院子，要歇息得回王府里去……”
章山的声音越说越小，一听就很扯的一个理由。
他家王爷是没顾得上他们，大偌大的宅子，要找个换洗歇息的地方还不容易？
春莹双手环在身前，满脸不信：“章大山，你没骗我？”
不知道为什么，春莹总觉得章山没说实话，指不定他是知道点儿什么，来她这儿打听消息来了？
章山咽了咽口水，小心地观察着她的神色，伸出三只手指对天起势道：“我说真的，绝没有骗你。
就是吧，你也知道，我家王爷是听说了有人想要杀王妃，这才火急火燎地要搬过来，亲自保护王妃。
你不知道，为了离着王妃近些，王爷付出的代价可大了。”
解释归解释，但章山是时刻不忘在春莹这儿给他家王爷刷好感。
如果王爷拼尽了全力复健，又花大价钱买宅子算代价的话，那这代价是真的大。
虽然他不清楚他家王爷到底是打哪儿来的银子，听临风那家伙说，王爷把王府租给世子妃了。
莫不是，买宅子的银子，就是从世子妃那儿来的？
不会吧？
租个宅子而已，世子妃这么财大气粗的吗？
章山垂头想着这些事，并未注意到春莹神色莫测盯着他翻了一个大白眼的模样。
诚如章山所说，她家小姐眼下被人盯上了。
那狗王爷有心想保护小姐，也挺好，多个人手，多一份保障。
不过，她对于章山提到的那个代价，倒是挺好奇的：“什么代价？有多大？我家小姐一年前可是用了整个钱庄才娶…呸，嫁给他了呢。”
章山：“……”
其实，把我家王爷当做入赘的，才是你们真正的想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