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
方尘这一刻心里顿时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难不成，自己对王颂祖师的问候变成了咒骂吗？！
原以为只是“我，方尘，蕴灵树”这么简单，结果变成了“你，王颂，贱人”？！
这合理吗？
龢利都觉得不合理吧？！
方尘有些发蒙。
这个“蕴灵树通话”该不可能把自己的话变成别的乱七八糟的话了吧？！
自己说的话，那么客气温厚，这是怎么能变成贱的？
这是从哪开始断章取义的？
紧接着，方尘脑子一个激灵，马上就想起来了。
蕴灵树应该没把自己的话改成别的话，只不过是进行了大量删减而已。
他记得很清楚，自己一开始和王颂说过“您能听得见吗？”……
按照剑祖师的说法，如无意外的话，自己这话传到王颂祖师耳朵里的时候应该变成了——
您贱。
念及此处，方尘不由愣住了。
啊？！
这也可以吗？！
与此同时。
一旁的赵元生觉得很有意思，加入了进来：“什么情况？为什么说方尘骂你贱？”
他对王颂说的。
王颂听到这话，一脸无奈地解释道：“元生道友啊，不要听凌瑰道友胡说，只不过是传音过程中出现一些偏差而已。”
“方尘的话出现了一些缩减罢了。”
凌修元挑眉：“怎么个缩减法能变成骂你贱？”
王颂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方尘在旁边试探性地出声道：“估计是……您能听得见吗……缩减的吧？”
方尘说完，王颂不说话了，就是摊手，点头，表示同意。
凌修元哦了一声，接着饶有兴趣地道：“那除了这个，还有别的缩减的吗？”
见凌修元毫不惊讶且马不停蹄地追问还有什么地方被缩减了，王颂便很是无奈。
他看出来了，这凌修元也想听乐子了。
接着。
“呃……”王颂顿了顿，接着无奈道：“有。”
方尘一听这话，便忙问道：“是什么？”
一旁的凌瑰道：“你说你是晚辈，实力变强了之后就是前辈，所以你是蕴灵树先祖。”
方尘：“？？？”
凌瑰接着再道：“这个其实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说了一些王颂完全听不懂的话。”
方尘吃惊道：“我还说了什么？！”
凌瑰的复述能力是比王颂还要强的，她马上把王颂复述方尘的话，全盘复述了一遍：“鲁系sing，哥母，捞模，瓦，扑，叼惹米。”
“王颂说他只记得这些了，剩下的他不太能复述出来，真想要听的话，可能得给他一点时间唤醒记忆。”
方尘：“？？？？？？”
这一刻，所有人都看着方尘。
他们都很好奇，这是什么鬼话？
而……
在众目睽睽之下，方尘整张脸唰地一下就白了……
见到这一幕，众人了然于胸了。
这话估计很脏很脏很脏。
要不然的话，方尘的脸不会变成这样的。
方尘听着这些陌生又动听的潮汕话叠加客家话，很是懵逼。
原来蕴灵树不光会断章取义啊？？？
那这到底是怎么能把我的话变成我那边的话的？？？
这一刻，方尘极其震惊且疑惑……
这是怎么办到的？！
而在方尘呆愣片刻后，凌瑰觉得他应该震惊得差不多便问道：“方祖师，这究竟是什么话？”
方尘望着众人的视线，只能先收摄思绪，挠挠头道：“呃……嗯，是，是那个我自己的造语。”
他不敢说老家巍城的乡村语言是客家话和潮汕话。
毕竟老家巍城已经背负太多了……
而听到方尘的话，凌修元挑眉：“造语？”
“对！就是造语，创造语言，有独特的语言体系能够帮助我创造与外界隔绝，绝无可能被人窃取的信息壁垒，这么一来，我将使用这门语言，将我自己武装为一座孤岛。”
方尘本来还有些迟疑，但越说越坚定，道：“如此一来，我才能对付界劫！”
听到这话，众人恍然大悟：“哦！”
凌瑰再问道：“那你对王颂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方尘说道：“这不是我主动说的，这是传过来的时候出了问题……我怀疑有某种特殊的力量，改造了蕴灵树往外界传出去的信息，而它可能是提取了我创造的语言进行胡乱改编的。”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原话究竟是什么，因为我的这门语言比较独特，每一个发音都有三至六种对应的含义，必须要有语言锚点才能确定这个发音对应的是什么含义，所以，我很难跟您解释您刚刚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听完方尘的话，众人纷纷发出了意义不明的赞叹之声：“哦~”
方尘：“……”
他第一次感觉到老家伙们的深不可测。
这群人一脸相信自己的样子，却完全不能让自己相信他们相信了……
这就是老江湖的脸色功夫吗？
果然。
还是萧青俞起他们好点。
说啥他们都信……
不过，方尘其实想错了。
这些老家伙们并不是不信方尘，也不是信了方尘。
他们现在的状态正处于叠加态。
比如凌修元。
他就处于不信方尘，也相信方尘，又得表现出信与不信的中间形态。
很简单。
首先，凌修元很了解方尘，他现在的样子就是在瞎扯淡。
另外，造语之事，说来怪异。
语言是用来交流的。
造一门只有自己能懂的语言，这有什么必要吗？
难道有什么场景是自己需要跟自己交流且不能被别人看懂的场景吗？
但凌修元很快就反应过来……
这个场景，确实有！
方尘说他失忆了。
那，当过去的方尘想要跟现在的方尘交流的时候，是不是只能通过留言的方式？
而留言又担心别人看懂，那“造语”是不是很有必要？！
正因如此，凌修元又相信方尘的举动了。
但，问题又来了。
方尘如何确保失忆前的自己造出来的语言，跟现在的自己造出来的语言是同一门？
这真的能做到吗？
所以，凌修元又开始怀疑了……
正因如此，凌修元现在就是相信态和怀疑态的叠加。
至于其他人，则是出于混迹修仙界的本能，表现出捉摸不透的神色而已……
这不是他们想欺骗方尘，而是在配合方尘。
换句话来说，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方尘说他要对抗界劫，蒙骗界劫。
那他们几个祖师，不得一起蒙骗界劫？！
有没有用不知道，但反正挺好玩，至少凌瑰是这么觉得。
而在赞叹之后，凌修元便对方尘说道：“那也就是说，你使用蕴灵树的光点，在仙路地图对王颂说话之时，说的并不是你，方尘创造的‘方言’，但到王颂耳朵里的时候，却变成了方言……”
“对吧？”
方尘先是点点头表示您说得对，后，他又立刻露出几分疑惑，接着急忙摇头道：“诶，凌祖师，这不是方言，这……这是，呃……算了，这确实就是方言。”
见状，众人含笑不语……
方尘创造的语言，不就是方言吗？
这有什么问题？
而凌修元沉声道：“我们也可以不说方言，我们把它命名为上古神语。”
“那既然如此，你可以把你的上古神语教给我们，我们也能好好学学。”
“当然，你可以只教一个版本的上古神语……”
说罢，凌修元便意味深长地看着方尘。
而其他人也同时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凌修元的言外之意很明显——
你可以用一个版本的上古神语来制造一个计划，并达到你的另一个目的，迫使界劫产生更多的猜测……
方尘：“……”
看着众人的笑容，方尘有些汗流浃背了。
这是要依靠方言……不是，是上古神语拯救世界吗？
接着，方尘干笑一声：“您先容我想想。”
众人点头：“好的。”
方尘走到一旁，心里想着怎么拒绝他们。
这可是正经的修仙世界，又不是潮汕大舞台。
这方言咋教啊？
教了之后画风都跑偏了。
他可不想听到哪一天哪名仙风道骨的大乘修士爆出一句潮汕脏话……
这画风也太抽象了！
这么整活，以后还有谁敢穿越到这个世界吗？！
紧接着。
方尘想了想，敲定了一个拒绝的理由，同时，他还在纠结另一个问题……
蕴灵树怎么这么会传音？
不光会炼器，还这么会剪辑？
将话剪得支离破碎就算了。
怎么还能有替换音轨的离谱情况出现？
蕴灵树光点就这么能胡编乱造吗？
生怕有一句正确且不得罪人的话飞出去是吧？
嗯？
方尘的面色霍然一变。
不对。
等等！
那如果是这样，蕴灵树光点是不是注定没办法传出正确且有用的消息了？！
倘若蕴灵树失踪之前，留下了留言……
被这么断章取义之后，不就说啥也没用了？！
念及此处，方尘立时看向众人，面色凝重道：“各位祖师，上古神语的事情先暂且搁置，晚辈有一个问题想说。”
“你说。”
方尘道：“蕴灵母树在失踪之前，有没有给蕴灵洞天的祖师们送出留言？！”
这话一出，原本笑而不语的众人面色齐齐一变……
尤其是王颂。
他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意识到了什么，旋即脸上有一抹似是早有预料的悲色一闪而逝……
见状，凌修元先拍了拍王颂的肩膀，镇了镇他，再对方尘说道：“有，我之前跟你提过，母树不愿意接受呼应，就是留言内的内容。”（661）
方尘听到这话，深吸一口气道：“那……母树是说了什么？”
王颂默然片刻，再道：“母树说，魔劫在外，人族与妖族却不肯统一对外，大战令她疲倦，她打算退出，不要来找她，不要燃烧子法宝，那都是没用的，她不会接受任何呼应。”
方尘：“原话就是这样吗？”
“对。”
王颂点头道：“那个时候，很清晰。”
“虽然我们没有听从，一直都在寻找母树，但……我们也的确没有燃烧任何的子法宝，避免在需要的时候少了一棵……”
“但我们当时真的以为母树只是厌倦了在大敌当前时，灵界和妖界还要内战的情况罢了。”
“母树曾经说过，她虽然不擅战斗，但以她存活至今积攒下来的祖师道念以及炼器技法，若是全力以赴，仙人也要畏惧。”
“正因如此，我们没有细想，也从未想过有人可以强大到控制一名顶级大乘巅峰强者送出的留言……”
“……”
说到最后，王颂的话语显然有些僵滞了，但又深吸一口气，恢复了正常，笑道：“这确实是我们的失职。”
见王颂说到最后笑了起来，庭院内顿时一阵沉默。
王颂字字不提母树的结局，可句句皆是在说母树难逃凶险。
毕竟，他现在知道了……
有一尊恐怖的敌人，叫做魔祖！
就在这时。
方尘突然说道：“王颂祖师，您不要想太深。”
“我不觉得母树会死。”
“我可以再尝试一下，看看能不能寻找到母树。”
王颂听到这话，问道：“你要如何寻找？”
方尘沉声道：“蕴灵树光点进入了我的身体里，所以，我可以依靠我的力量寻找！”
……
“系统！！！”
当方尘盘腿坐在庭院之中，闭上双眼的那一刻，他便立刻在心中呼唤系统。
系统立时回应道：“宿主，请问您呼唤系统有什么事？”
方尘说道：“我从王颂祖师那里听到了蕴灵树已经死亡的消息，我现在很难过，我一难过，就很脆弱，萧青的万煞旗就会变得堕落，他就没办法拯救世界了。”
“请你告诉我，蕴灵树，现在死了吗？！”
闻言，系统回应道：“宿主，经过系统的查阅，蕴灵树现在还没死。”
“您可以不用难过，也可以不必脆弱，可以继续帮助气运之子萧青变强了。”
方尘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接着道：“但你知道我这个人的，我没有亲眼见到蕴灵树之前，我是不可能放下心的。”
“你还是告诉我，蕴灵树到底在哪里吧，不然生不见树死不见树，我真的很难不难过。”
话音一落。
系统开始沉默……
方尘见状，也不着急，开始等了起来。
他倒要看看系统能憋出个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