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昏暗中，李皓问出了这么一句。
“什么为什么？”王青云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为什么帮我做主，为什么他们这么明目张胆？为什么朝廷不管？为什么你不拒绝？”李皓的话语很是愤慨，也有几分羞愧。
“你能改变吗？我能改变吗？我们呆在上阳镇能改变吗？这就是现实，你想回上阳镇待到老死吗？这该死的世道你不想改变吗？”王青云出声质问道，其实心里比他更加愤怒。
这些道理李皓自然知道，但是心中的郁气却是无处发泄，王青云就好受吗？
这是王青云第一次见李皓生气，不过，很快两人就平静下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自古就有党派之争，没什么稀奇的。
当权者求的不过是平衡二字，真正关心老百姓生活，生民命运的只有自己。
这一晚极其漫长，两人都没有说话，盯着漆黑的屋子里发呆，目光沉沉，就连王青云在这一晚也想了很多，想陆昭，路策，石山和自己穿越过来遇到的每一个人。
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为什么好好的朝廷只求稳定，不化解矛盾？为什么学阀，门阀林立？
开榜前这一晚，王青云没睡着，想了一晚，李皓也没睡着，也想了一晚。
拖着疲惫的精神，王青云二人完成晨练，谢氏还以为他们是担心今天的放榜，所以心情不好，实则是两兄弟昨天被伤透了心。
二人情绪都不是很高。
放榜一般在正午时分，所以王青云二人趁着上午有时间将东西都收拾好了，然后陪着二丫聊天。
中午，谢氏特意提前回来给王青云二人炖了一只鸡，当然不是王青云买的那两只老母鸡，而是谢氏早上刚买的公鸡。
王青云二人推脱不过，一人吃了半只，不过鸡腿却是大宝和二丫一人一个。
按照木老头的话，两人其实不用看榜，这次稳了，但是虽然相信木老头没理由骗自己，两人心里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贡院门前，人山人海，甚至比开考前要多得多，王青云二人来的比较晚，实在挤不过去，只能在外围望洋兴叹。
不过王青云倒是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别挤我了，鞋都掉了”
是陈上，顺着声音望去，一无所获，不过确确实实是陈上的声音，王青云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却是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牛虎。
“牛虎大哥”王青云遥遥喊道，牛虎此时就在第一排最前边，个子将近两米，实在显眼，听到王青云的喊声挤着就要过来。
王青云有意让他不必过来，没想到牛虎已经推土机一般平推过来。
不过一路上骂骂咧咧的声音却是不少。
王青云看得眼睛都呆了，逆流而上的牛虎极其显眼，但是拥挤的人群显然不能成为其阻碍，就好像切开黄油的快刀一样，人潮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推开了，然后又被其他人挤着愈合。
不消片刻，王青云拒绝的话就堵在嘴里，因为牛虎已经挤到王青云这里，完全是笔直推了过来。
再次看到王青云，牛虎也很开心
“两位公子是来看放榜的吧，走，我带你们进去”
王青云想起刚刚的场景，不寒而栗，而且也太尴尬了一点。
“不……”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李皓王青云就被牛虎搂着往前冲，刚刚骂骂咧咧的人群，又开始飙脏话，你他娘的玩上瘾了吧，王青云二人尴尬万分，其实在外边也能知道名次，只是早晚罢了。
看着牛虎左冲右突，硬生生冲出一条裂缝，王青云直感觉这小子有大将之才啊。
至于那些骂骂咧咧的脏话，看到牛虎的块头以后，声音都弱了两分，找事的更是一个没有。
瞬间，王青云的眼前豁然开朗，在靠近一些就能摸到军士的宝刀了，没两分钟三人竟然又冲到了前排，真是悍勇，王青云这么想道。
第一排的学子反而不多，看模样大多都是夫子一样的打扮，应该有自家的弟子应试，一把年纪了还来挤实属不易。
不过这些老夫子的精气神却是格外地高，此时还兴起地聊着这次的考题。
王青云倒是不太关心，随口问了句“牛哥，你怎么来了？”
牛虎摸了摸脑袋有些憨笑道“在山上也没事，听说今天城里热闹，出来见识见识”
这回答怎么跟山大王一样。
不过两人的身高差异确实太大了，牛虎还得弯着腰和王青云攀谈，王青云也识趣不再说话，静等榜单张贴。
“公子，快看，榜单，放榜了……”牛虎轻拍李皓后背说道。
李皓踮起脚尖，啥也看不到，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就你那个身高看见什么都正常，不过王青云也知道，确实要放榜了，因为所有人的脑袋齐齐转向，就好像行注目礼一样。
不多时官吏就举着榜单走到王青云前边开始张贴。
王青云瞬间感觉自己被无数头猪拱了又拱，幸好有牛虎护着，要不然王青云二人说不准就要吃个狗吃屎。
“肯定有我”
“我必在榜”
“十年寒窗，终于轮到我”
……
此时学子们情绪激动，有的斗志昂扬，有的却情绪低落，王青云却没有时间观看，稳住自己的身形才是目前最重要的，王青云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或许会成为第一个被挤死的秀才。
这就不害怕发生踩踏吗？也没人管管。
府试一共录取三十人，近千人录取三十人，三十分之一的概率，比童生试概率小的太多，到了乡试和会试会更加残酷。
“公子，有字”牛虎激动到，却是一个也不认得，没字就奇怪了。
透过军士漏出的缝隙王青云第一个看到了自己的名字：第一名：甲戊 清河县 王青云。
王青云也看到了李皓的名字：第十名：庚壬 清河县 李皓
至于陈上，孟硕也双双上榜，分别第二十八位，第三十位。
清河县来考试的四个童生全部上榜，这是王青云没有想到的。
李皓自然也看到榜单了，双拳握的更紧了。
至于其他学子落寞的多过开心的。
“怎么没有我？”
“不应该啊？”
“为什么？大人是不是贴错榜单了？”
……
虽然王青云是案首，但是王青云却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公子，你的名字在哪呢？”牛虎很兴奋，但是不识字就很尴尬，看了一遍又一遍，一个字也不认识。
王青云当然不好意思说自己就是案首，但是李皓却是没有这个顾忌“第一个就是”
也许是想开了，李皓脸上竟带着几份笑意。
看到王青云的眼神，李皓淡然道“既然别人改变不了，那我们只好自己改变了”
王青云也释然了。
“公子，你果然是案首”说着就将王青云举起来转了一圈，并且大喊道“公子是案首”，王青云尴了个大尬。
“快放我下来，快快快”王青云挣扎着终于落在地上，太社死了，牛虎却是一脸憨笑。
王青云也没办法，太热情了也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