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泫清听着顾芷洺的话显然是愉悦了许多，起码他吃小胖的飞醋已经被解释通了，但他没意识到最大的问题是于泽。
于泽感受得到气氛渲染到这儿，他怕是最大的那个电灯泡，自觉的拉上了隔层板。
“我们在一起吧。”默泫清靠的近了些，握着顾芷洺的手。
顾芷洺垂了垂眸子，神色更凝重了些，他似乎是不想默泫清这么早提出来，就算是自己。
本来打算一声不吭的逃离，现在才发现自己挖了个大坑，怎么爬都爬不出来。
但起码，默泫清说的在一起，是个保障。
顾芷洺抬起眸子再看向默泫清的时候，眼眶已然湿红了。
“我不想。”顾芷洺哽住，又垂下了头。
大颗大颗的泪珠砸在牛仔裤上和默泫清的手上，泪滴滚烫。
他真的很容易哭…
默泫清松开手揽住顾芷洺的后颈，吻了上去。
他不知道是什么让他如此，好似是昨夜整夜都是个错误。
这一吻，是想让顾芷洺考虑清楚，却又恰恰让顾芷洺更迷茫了些。
泪水渗进嘴里，又苦又涩。
顾芷洺哽咽着下咽，如果此时诀别，也不会带来多么大的痛苦，起码对默泫清来说
默泫清将顾芷洺揽在怀里，轻轻的，小心翼翼，顾芷洺也没再挣脱。
“那我付钱，你负责。”默泫清的温柔，似乎是带着一丝的哀求。
肉体的买卖，似乎是不会伤害情感的。
顾芷洺躲在怀里，趴在肩上，熟悉的安全感还是让人失了智。
他就这么同意包养了，口头上…
回了于泽家，才知道今天默泫清要搬家，搬回他自己在巴黎的那套房。
就在顾芷洺同意包养之后，临时决定的。
正好默泫清醒了，回来住也能打消了那些被派来盯梢的疑虑。
那个房子是留学时打工买的，默泫清还记得，密码是…
“”于泽看默泫清几遍也输不对，就说了出来。
“你生日？”默泫清皱了皱眉，但也没多想，毕竟自己失忆了。
“嗯。”于泽点了点头，还瞥了眼顾芷洺的脸色，很差。
进了门，默泫清先带着顾芷洺去了花房，正当理由当然要先解决。
花房…确实没几朵花，虽然巴黎有花都之称，家家阳台院子也都铺满了鲜花。
可默泫清家里连花房都有，就是没有花。
“应该是…很久没有打理了，不然也不会请你。”默泫清试图给过去的自己解释。
别说没打理，就是连个花盆都没有。
“你能去花店，都是个奇迹。”顾芷洺说笑着，将那几盆插到水里的栀子花摆在架子上。
“无根之花，用水滋补直到他生出根，再埋到土里就可以了。”
“他还有几朵花苞，希望能坚持到花开。”默泫清从身后抱住顾芷洺，双手搂着他纤细的腰肢。
没有花枝藤蔓遮掩的花房在阳光照射下，映的顾芷洺的脸庞如雪般晶莹剔透。
神圣而又散发诱人的柔光。
顾芷洺轻笑了声“两个周左右，他可以的。”
默泫清懒散的压在顾芷洺肩上，轻嗅着他与栀子花同样的那股淡雅的清香。
“那你呢？”
“我不可以。”顾芷洺掀开默泫清，转身走进门，“刚又弄花，又浇水的，又累又热，一身都是汗~”顾芷洺专往人多的客厅扎。
三人忙活着整理东西，局网检测，生活必需，还有一个在电话会议。
在默泫清眼里就是赖着不走，蹭网，还有一个上网课的。
“于泽，我住你那也就几天吧？他们两个跟着你在我家，最多一个周。”默泫清贴在顾芷洺身后。
于管家这个身份，怕是默泫清也不记得了。
好家伙组团来，客房一个不剩。
“好。”于泽点了点头，倒是答应的痛快。
只是何助…
又被嫌弃了。
“那我也。”顾芷洺可不想天天都住这儿，命还要不要了。
“你也住客房。”默泫清看这其他人好像不太乐意，只有顾芷洺仿佛很高兴。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那个客房…
“我被子呢？被子没有，床单床垫呢？”
每个人都拥有属于自己的客房，只有顾芷洺，拥有属于自己的空房。
“我不记得了～”默泫清靠在门框上，摊手摇头。
还真是拿着幌子了。
顾芷洺走到浴室，没有浴霸，没有隔门，甚至没有马桶。
“默泫清？！”
要不是一起来的，他真怀疑是他默泫清临时拆的。
“我卧室里什么都有。”默泫清得意的狐笑。
顾芷洺早该想到，默泫清本性尚且就是如此，失忆了又不是重新投胎。
“你不是累了？我卧室的床又大又软，我浴室的浴霸，水又细量又大。”默泫清说骚话的功底真是一夜开窍般的突飞猛进。
也有可能只是因为不熟，装的。
“我热，我想出去吹吹风。”顾芷洺推开默泫清，噗红的脸色确实是热的上头。
闯出居民区，淡黄色的街道，微凉的晚风，不自觉的会让人的脚步慢下来，透过艺术思考自己的人生，是艺术的本质。
相必一切都是新奇的来说，顾芷洺只觉得一切已然变得熟悉，看到路边卖花的小姑娘，他已然会自觉的拿出5欧元来买一束，看到街边奏乐的会驻足下来认真听完，落下来休息的小鸟他脚步更轻些，然后看着已经站在脚边的小鸟吓一跳的速腾走。
相必国内，这里真的能让顾芷洺觉得自由许多，但不应该是现在。
默泫清跟在身后，这样的静谧美好，是在遇到顾芷洺之后，他从前便想要自由，想要挑战一切，想要摆脱无形的束缚。
可他怎么争取，都好似不对，有些东西，他抓不住，就像是时间，从手指缝隙逃走。
顾芷洺的脚步顿了顿，在一家冰激凌店门口。
“想吃？”默泫清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付了钱了。
走这一句，他都没见顾芷洺发出半点声音，他应该是想了很多。
“想。”顾芷洺弯弯眉眼点点头，上前将冰激凌接了过来。
“天冷少吃点～”默泫清宠溺的笑了笑，满心满眼都是眼前人。
“哪里，今天很热～”顾芷洺舔了舔冰激凌甜筒，他从前都不怎么爱吃甜的，但今天就是很馋。
两个冰激凌秋配上两个圆圆的小饼干，还有巧克力棒，彩色的糖碎。
显然吃上甜筒的顾芷洺脚步也轻盈了许多，走着走着还不忘回头看看默泫清在不在。
默泫清大步走了快些与顾芷洺并排，肩凑着肩黏在一起，两只耷拉着的手不时相碰。
一只不知道从哪跑来的小狗凑到两人眼前，吓了顾芷洺一跳。
还好默泫清牵起顾芷洺的手，不然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牵上。
小狗立着两个三角形的黑色耳朵，还有黑色的小圆尾巴，通体是白长毛，怪不得吓顾芷洺一条。
小家伙一蹦一扭的在前面领路，俩人也不推辞的跟着。
他们没期待目的地，只觉得这样有趣，如果能一直走一直走，出了巴黎，出了法国也没问题。
“啊qiu！～”顾芷洺手里的甜筒只刚吃了一半，就被寒气给出卖了。
中国人的身体，非要学别人冬天吃冰激凌不扎牙。
“该我吃了吧？”默泫清伸手要，见他不给直接咬掉了脆筒。
“你刚才怎么不自己买一个新的啊。”顾芷洺嘟着嘴，他还没吃够呢。
“就知道你吃不完～”默泫清抽走顾芷洺手里被吃的只剩下一小块的迷你冰激凌。
只剩下脆皮筒了居然不让吃…
“明明是你一开始买的时候就不打算给我吃一整个…”顾芷洺甚至委屈的走不动道，亏他有一瞬间还真就想跟他一直一直走下去。
现在他更想赖在原地不动。
除非重买一个。
当然默泫清只会觉得他这样可爱。
“生气了？”默泫清俯下身看着垂着头的顾芷洺，还没掉眼泪。
那就是还能挽回。
“你这人真的很讨厌…”顾芷洺加快脚步，走到小家伙前面去。
“那你说说啊。”默泫清跟上脚步，但没离得那么近。
“你这人总是自以为是，不让我吃冰激凌，总是说撩拨人的话，不分场合，还滥情，随意…”
顾芷洺小声嘟囔着，越说越严重…
“好，我以后让你吃一整个，撩拨的话，可是你先干的，滥情随意，你是觉得我包养你这件事不满是吗？”
默泫清扯住顾芷洺胳膊，他是因为那双深邃的眸子着迷的，即使他一个字也不说，甚至没有什么表情，可那双眸子里的，是他说不出却无法自拔的情愫。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我…”顾芷洺睫毛上挂着泪珠，声音带着哭腔。
他哭了。
“你觉得我除了你还包养了别人？”默泫清反问道，当他问出包养两个字的时候，这些问题自然就会出现。
顾芷洺眼神闪躲着，他真的怕他的回答。
他是开放，但不是轻贱。
“除了你，我还能包养得起别人吗？傻瓜。”默泫清举起手，一笑带过眼底的愧疚。
他的手里…是一个剥开的波板糖。
“波板糖？”顾芷洺抬眸看过去，他躲在后面，是在拨这个，用他满是伤痕的手。
被昨晚的自己又挠又掐又咬。
“刚才在冰激凌店顺便买的，真没想到你脾气这么大。”默泫清将糖放到顾芷洺手里。
“我…”顾芷洺拿着糖，又开始大颗大颗的泪珠往下掉。
“好了～”默泫清搂过顾芷洺，顺着毛流向下抚摸。
小家伙瞅着两人吵架又复合的戏码厌恶的跑来不知道去哪了，只剩下两个臭情侣。
“我不爱吃糖的。”顾芷洺拿着彩色的波板糖，他自己说出这话，都觉得过于矫情了
他总觉得默泫清这样异常的温柔，会让自己变得越发过分。
吃糖会长蛀牙，虽然拔智齿他没觉得多痛，但他不想再看见那个钻头在嘴里磨。
还好，当时他也在。
他怕麻药的感觉，他也怕那针头扎到肉里。
“那换我。”默泫清玩笑着又伸出手。
“我不要。”顾芷洺躲避着将糖握在手里，想了好一会儿又把糖掰成两半。
“这次平分。”顾芷洺将一半的糖放到嘴里，他掰的这块有跟棒。
“凭什么我吃这块儿？”默泫清接过这半块，掰的是真丑。
“都一个味儿。”顾芷洺嘴上说着，行动上却脱来怀抱，躲着默泫清的目光。
“那把你的给我。”默泫清将糖放到嘴里，可还是想逗他玩，两手揣着兜幽幽的追着。
“都吃了，不换。”顾芷洺一脸嫌弃的躲开， 抬头假意看着这些楼房。
几乎每走一步，都是独一无二的建筑风格。
莹莹撒撒映在墙壁上的影子，好似是灯光，又向上漂浮着。
“默泫清，那是…”顾芷洺回过神来，转身看向身后。
“孔明灯。”
壮大的维克多雨果广场，雕像，喷泉，西式建筑之上，是来自古老东方文明的火焰。
漫天的星辰下，一盏盏的孔明灯从空中冉冉升起。
红光遍布在空旷的广场之上，点燃了整座城的夜幕。
“默泫清，我也还你一个故事吧。”顾芷洺觉得嘴里的糖很甜，他想说出什么，不辜负这一晚破例吃的糖。
“好，我在听。”
顾芷洺在抬头看着孔明灯升起又坠落消散，而默泫清在低头看着他。
“他说，当第一盏燃尽…”顾芷洺正讲到结束，却忽然回头看向默泫清。
他慌乱的眸子中，是恐惧，恐惧着失去。
“我在，我在。”默泫清看得出顾芷洺的恐惧，抱紧了怀里的人一声一声哄着。
“不管他说了什么，在我们这儿，当第一站孔明灯燃尽，我也依旧在。”
默泫清神态黯然了些，他看的出，顾芷洺在讲这故事的时候，眸子中的深情，就像是讲述亲身经历一般。
“默泫清～我冷了，我们回去吧。”顾芷洺将手插到他的臂弯内，撒娇着。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委屈，让人根本无法拒绝。
大衣包裹着的人儿，一边享受着温暖，一边依恋着宠溺。
再次坐在巴黎的出租车上，窗外的景色是颗颗坠落的孔明灯，星火灿烂，如同流星一般带着一个个愿望坠落到人间。
但顾芷洺只能从怀抱的缝隙里看见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