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乱比划了个十字架后，黎舒看了眼合上了的办公室门，呢喃道：“唉唉，无论多大年纪的女人，都一样难缠啊~”
在心里给董事长默哀之后，他便回到办公室桌前坐了下来。
此刻的办公室内，柯会雯亦步亦趋地跟着儿子的脚步走向沙发处，她开口问道：“行舟，不论事情如何，你一定要告诉我真相。”
母亲的声音在林行舟听来，让他的内心烦躁异常，敛下的眼帘遮挡住眼底的厌烦。
说实话，小时候他曾经怀疑过自己究竟是不是林家的子孙，为什么会在一众林家人之中如此的格格不入。
这种“格格不入”不止是在智商上，更是在......为人处世中，至少他绝不会做出如此招人厌恶的举动。
“你究竟是不是喜欢男人？”
回过神来，钻入他耳中的第一句话，便是又一句的询问。
林行舟并没有回答，而是坐在了沙发上，他交叠着双腿，双眼好整以无暇的盯着面前的女人。
沉寂幽深的目光在灯光下折射着冷锐的光芒，让人喘不过气来。
“你这么盯着我做什么？”
即便是自己的儿子，可对方早已经在商界独当一面，身上的威压较之过去的林老爷子丝毫不差。
在这样的注视下，柯会雯的眸光弱了下来。
“苏蔓儿跟你怎么说的？”
不需多问，林行舟便猜到了那人肯定是跟母亲联系了。
“你知道了.......”
说话间，柯会雯缓缓坐在了沙发上，喃喃道。
“她说了什么？”
林行舟面色平静，语气没有一丝波折。
“蔓儿跟我打了电话，感觉很难过的样子，说是你拒绝了她......”
越是到了最后，柯会雯的声音越小。
“不错，我压根没有联姻的打算。”
类似的话，林行舟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可对方仍旧一意孤行。
“不联姻不联姻！你总是拒绝！你今年已经30了，知道吗？”
总是被拒绝的柯会雯，在此刻终于爆发。
“30岁对我们对林氏意味着什么，难道你忘记了吗？”
破了音的女声在安静的办公室内回荡。
说完，她抿直了双唇，眼眶里瞬间逼上了泪意。
此话一出，柯慧雯顿时反应过来，她咬住下唇，语气愧疚道：“对不起，行舟......我口不择言了。”
“不用对不起，自从我出生到现在快三十年了，想必你们已经做好了送走我的准备了，对吗？”
林行舟开口说道。
平淡之极的语气，让人听不出他的真实情绪，可那双静默的双眸却透着哀伤。
这仿佛是他第一次流露出自己的脆弱。
没有人能够对他感同身受，从记事开始一天天倒数的生活绝望到麻木。
年少轻狂之时，他也曾不以为然。
可一次，林家的司机载着他去学校的时候发生了重大交通事故，最终的结果是三死一伤。
而他就是......那个“一伤”，脸部擦伤跟轻微的脑震荡。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终于明白命运一词的含义。
“行舟.....”
柯会雯面露不忍，轻声呢喃道。
“难道不是吗？这三十年来我们相处的时间加起来有半个月吗？你的生活中有丈夫、闺蜜、牌友，有各种能够打发时间的娱乐，独独没有我。”
“现在有了我，不过是为了给林氏留个后代。”
“你的行为对我来说冷漠又残忍。”
抬手制止了女人说话，林行舟将身体靠向沙发的靠背。
“如果你真的想要知道真相，我可以告诉你。”
两指捏了捏酸涩的眉心，林行舟已经决定快速将事情解决掉。
“我不是同性恋，而且我有女......未婚妻，我们会在今年结婚。”
“你满意了吗？”
说完，他睁开毫无感情的双眸。
落在女人身上的视线，淡漠到仿佛是个陌生人。
有时候，他的脑海中会偶尔冒出个念头，是不是正因为跟简瑶一般没有亲人缘，才会那样快的彼此吸引又惺惺相惜。
看着对方的同时，就好似看着自己，那种感伤中夹杂着怜惜的情感让坚硬冰冷的内心都忍不住软了一角。
听到儿子即将结婚的消息，柯会雯不仅没有高兴，反而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她的脸色刹那间低落了下来。
双唇开合蠕动了几次后，她的喉咙里竟然发不出一丝声音。
良久过后，她终于能够发出声响，嗓音透着些许低哑：“什么时候的事情？”
“很久了。”
将女人失魂落魄的样子收进眼底，林行舟的唇角露出一抹微不可察的冷笑。
“好好好。”
柯会雯一时间有些语塞，她只是重复着说道。
“她是哪家的千金？”
抿了抿唇，她再度开口。
“我说过，林氏不需要锦上添花。等我......走了，你认为你们能在群狼环伺的环境中支撑多久？”
林行舟的眼底泛起一层薄薄的讥讽。
“所以我会在走之前为林氏培养出一个合格的接班人，才会不愧爷爷临终的托付、林氏上万员工的生计，以及你们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
说到最后，他凝重的脸色上罕见得挂着一抹冷笑。
“谢谢你之前的关心，但是我不需要。”
放下交叠的双腿，他从沙发上缓缓起身。
见此情形，柯会雯忍不住跟着站起了身，她开口说道：“在你心里，我跟向展都是这样的人吗？”
带着期盼忐忑的双眸，定定盯着面前的青年。
“不是吗？”
林行舟一副淡漠的样子。
此话一出，柯会雯脚下一个踉跄，原先贵妇人的红光满面，在霎时间暗淡了下来。
她缓缓摇了摇头，却说不出一句话。
更准确来说，她知道无论说什么话，都无法扭转儿子心目中自己的形象。
或许......这对两人都是最好的选择。
“好，我终于是了了一桩心愿，不论对方是个怎样的女生，只要你认准了，我没有任何意见。”
说话的间隙，她挪动着脚步往办公室门口的方向走去。
良久过后，柯会雯握住了门把手，回望身后，轻声道：“记得带她回.....回林家给我们看看。”
她没有等来回复，只是看到青年没有回应的冷漠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