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所有人，瞬间都变了脸色，连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章北海，都七情上脸。
竟然有太阳系文明，制造过类似水滴的材料。
长久以来压抑在人类头顶的乌云，终于透出了一丝亮光。
13道：“那是几十万年前的事情了，巨猿们为了更快的分解地核，向祖先们传授了技术。”
高欣是知道地核的硬度的，星舰地球拥有的合金钻头，根本就派不上什么用。
转念一想，张斌问过山人13，关于强互作用力材料的问题，记得山人13回答说，那是无法企及的领域。
这不是自相矛盾了吗？
张斌脸上也露出疑惑的表情，显然是想起了山人13的回答，他是这群人类中，最了解山人的，在漫长的旅途中，山人并没有谈论过类似的问题。
只听山人继续道：“我们的材料，没有视频上这么厉害，它太重了，甚至没办法放在岩石上，只要放在岩石上，它就会一路穿破岩石圈，一直沉到地核里。”
“所以平时存放时，我们都把它禁锢在超导线圈里，只有需要在地核上打孔时，才拿出来用一下。”
这时张斌问道：“这种物质能深入地核多深？”
山人回答道：“成品的物质一般是直径十厘米左右的小球，在电磁力作用下，可以穿透大半个地核，一直到达重金属密集区。以前的小行星地核，并不像你们现在看到的样子，那是一个火热的世界，穿透的难度相对低一些。”
高欣隐隐记起来，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说过，这种属性的物质。
密度惊人，一立方厘米的质量，就超过十吨。
可以不借助外力，直接穿过行星的岩石圈，一般的固体对它来说就是液体，这的确有几分水滴的味道。
但水滴的质量不超过十吨，丁仪测定过的数据，肯定不会有误。
体积跟一辆卡车差不多，如果都用简并态物质来制造，那质量肯定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对动力的要求，不知会高到什么程度。反正以地球目前掌握的技术，即使制造出足够的简并态物质，也无法制造出类似水滴的武器。
想及此处高欣开口道：“13先生，请问这种物质的密度有多少？”
13道：“祖先们没有精确测量过，常规的测量手段根本就没用，拿到奇怪物质之后，祖先们忙着分解地核，没时间进行精确的测定，过了没多长时间，巨猿们就离开了，那种物质也被带走了。”
众人一听，刚刚燃起的希望破灭了，这比不知道这个消息，更让人难受。
这时高欣隐约想起了什么，对着13道：“你说的那种物质，是不是叫做简并态物质？”
13想了想回答道：“好像是这个名字。”
高欣兴奋的差点跳起来，他想起来大刘的记录中，出现过这种物质的记录，而且还记录了制造的基本原理。
“13先生，你的祖先有没有留下，制造这种物质的方法。”高欣还是想从山人文明的口中印证一下，毕竟大刘的记录是以小说的形式出现的，可能是对某种事实的记录，也可能只是单纯的想象。
山人大的出奇的眼睛，眨了几下，露出了狡黠的笑容，至少高欣觉得是如此。
“这部分关于祖先的记忆，储存在长老3那里，我没有资格接触那种核心机密。”
一名太空新人类，急道：“长老3在哪里？”
章北海的眼神扫过，那名太空新人类，立刻就闭了嘴。
罗塞塔系统忠实的把这句话，显示在大屏幕上，并转换成山人能读懂的电信号。
高欣和张斌和山人交流的比较多，已经能看懂一点它们细微的表情，以及肢体语言。
两名山人的表情，明显有了轻微的变化，彼此还对望了一眼。
高欣急忙道：“这么说，你们的祖先已经掌握了，恒星级氢弹的制造方法。”
高欣的话果然有用，山人的眼神开始有意识的躲避着高欣，好像怕他看出什么来。
看到它们的反应，高欣心里有了数。
趴到章北海耳边，小声耳语道：“这两个山人肯定知道制造原理，编号3的山人，此刻正封在小行星的地核中。”
剩下的以章北海的智慧，自然能够想通，不用高欣多说。
对这种耳语，罗塞塔系统，并没有实时译解出来，这也是系统开发时候，特意加入的功能。
不然和外星文明交流起来，自己人之间的私密交流，也被实时译解，那就比较麻烦了。
章北海意识到，对面是一个高度智慧的种族，某些方面的发展，比人类走的更远，刚才己方人员的失态，已经给了对方提醒，这种材料的制造技术，恐怕没那么容易到手了。
不过章北海也不担心，对策他早就和褚岩商量好了。
想及此处，干脆岔开话题，不在这个细节问题上纠缠。
“我们两个文明，同在一个恒星星系里生存，必须本着互惠互利力的原则，进行进一步的交往。”
“我们双方也有过不愉快的交流，双方都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我们认为这场不必要的冲突，完全是由贵方引起的，做为战败的一方，你们必须给予我们一定的赔偿。”
两个山人显然没想到，第三行星文明的长老，翻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在和谈，怎么转脸之间就讨论上战争赔偿了。
一时间气氛有点僵化，山人们最初的打算，只是用史前文明的秘密，来交换星际发动机的。
看这突然转换的话风，这次的交换没那么容易。
有唱红脸的，自然也有唱白脸的。
褚岩和章北海搭档多年，哪能看不出章北海的意思，况且他们早就讨论过，相关的方案，弄点先进的技术，那不过是小儿科的行为。
在临时太空港，布置仪仗队，就是褚岩的提议，迎接英雄们魂归故里是其一，向山人文明展示力量是其二。
只听褚岩道：“发生战争，当然不是双方愿意看到的，但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我们两个太阳系文明，一定能走出内战的阴霾，一起面对我们共同的敌人。”
“我们愿意为贵方提供一定的援助，帮助你们武装起来，共同对抗三体文明。”
把山人文明拉上战车，是早已内定的目标，这不是阴谋而是阳谋。
只要是活在这个时空的文明，都只能奋起反抗，这命运强加的礼物！。
13很快就看清楚了形势，明白不拿点真东西，恐怕想从小行星里面出来，都很困难。
“做为太阳系文明中的一员，我们也有保卫太阳系的义务，只是我们的文明已经衰落，没有足够的力量，抗衡三体文明。”
13的潜台词很明显，山人文明目前连第三行星人类，都对付不了，更加无法对付三行文明。
章北海的脸色缓和了一些，这只是一种习惯，山人们能不能看懂这种表情语言，目前没有人知道。
“我们有了共同的敌人，那我们就是天然的盟友，我提议建立星舰地球与山人文明的联盟。”
章北海的提议一出，高欣和张斌都吃了一惊。
本以为拉拢山人文明，只是要套点实用技术，还有太阳系的历史事件。
没想到章北海，直接把它们升格成了，战略合作伙伴。
这可是上周还在互相攻击的敌人，这弯转的也太急了。
“联盟成立之后，我们将对你们展开，全面的援助，尽量满足你们的要求。”褚岩继续道。
山人13被巨大的反转，彻底弄糊涂了，它已经存在了几十万年，在祖先的记忆传承中，宇宙可是一个很黑的地方。
为了一点点资源，两个种族会发动你死我活的战争，直到一方彻底落败，变成奴隶，或者被灭族。
祖先们实际上就是巨猿的奴隶。
眼前这个刚刚还在拼死搏杀的文明，怎么会提出这种违反，文明之间交流准则的方案。
联盟，全方位援助，这些词儿，听着就新鲜！
“伟大的第三行星章北海长老，褚岩长老，请让我好好想想，这么大的事情我个人，也很难做出决定。”
山人13的称呼已经乱套了，在它的世界里，几位编号为个位数的号长老，才是文明的主宰，能主宰它命运的都是长老。
它只是一名战斗指挥官，实在是没有权力决定这件事情。
比山人更糊涂的是高欣与张斌，事情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高欣忽然觉得章北海有点陌生，他越来越像他的父亲，做出的选择，哪怕是最亲近的人，也未必能看懂。
或者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次高欣猜对了。
两个山人开始互相震动，看得出震动的很激烈，以至于罗塞塔系统，完全无法实时译解。
章北海看着两名山人的协商，知道还要等一会儿，索性在个人终端上操作起来。
虽然这在外交活动中，是比较无礼的表现，但他已经等不及了，有一件事情必须要告诉高欣和张斌。
高欣和张斌同时感到，个人终端发出的震动。
用余光扫去，是一行汉字。
“他们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