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戮与被杀，这大概就是世界上永远的主题。
很多东西不是他们能掌控的。
宇文轩抬头看了一眼。
樊易天已经不在这里了，现在他在面对那些和他相同境界的敌人了。
域外生物并没有派出黑洞境的敌人，这就是最大的好消息了。
作为鬼族，同等境界的敌人樊易天还是应对的了的。
有可能是因为驻守灵衍界的地之类的那些存在太过强大。
也是，那些存在的力量太过骇人，派出的兵力，哪怕少一个都有可能出现纰漏。
樊易天站在漆黑的天空之中。
敌人的数量太多，他不得不采用隐匿的方法。
漆黑的天幕中，偶尔会闪过刺目而璀璨的金色，转瞬即逝。
那些金色都是敌人的身影。
鬼气屏蔽念力，樊易天像个影子一样在漆黑的天空中游走着，偶然间的出现却永远伴随着血肉飞溅。
敌人数量太多，自己的机会太少。
所以绝对不能失手。
不过樊易天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他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因为任何原因而失手。
失手一次，就意味着自己死亡的几率变得更大了一些。
“哈……”
云层被镰刀搅动着，金色的血雾再次炸开。
敌人的反应速度不是一般的快，仅仅是血雾炸开的一瞬间，便有无数道灵力轰击过来。
漆黑的鬼血瞬间融入天幕之中。
樊易天到底还是没法全都躲过，毕竟敌人的攻击覆盖面太广了。
不过……倒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位置。
樊易天看了看腹部正在愈合的伤口，转身消失在漆黑的天幕中。
云层搅动着，再次隐藏他的身影。
……
皇沐轩深吸一口气，手中长棍燃起烈焰。
“妈的，敌人怎么他妈越来越强。”
皇沐轩低声骂了一句，扭了扭手中长棍。
“你们人类不是有一种说法叫……升级？你们人类都升级了，敌人当然也会升级。”
“妈的，可他妈那个升级的也不是我啊？”
皇沐轩有些纳闷的揉了揉额头：“老子就是个新手村的指引，现在都流行往新手村打吗？”
“谁知道呢？或许是你这个新手村出现的有点晚？”
麒尘轻笑一声：“这些事情不是我们能掌控的，谁让你站在这里了。”
“老子本来都要退休了！”
皇沐轩抗议似的嘟囔了一句，手中长棍周围的空气顿时扭曲，长棍挥出，一道赤红色的灵气朝着前方轰击出去。
前面的敌人被灵气吞噬，身形逐渐融化，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股子血肉蒸发的焦味传来，皇沐轩伸手揉了揉鼻子：“妈的，死了也不消停，味道真他妈大。”
麒尘没动静。
头顶的麟角虚影浮动着，皇沐轩微微皱眉。
那种身体被吞噬的感觉逐渐浮了上来。
真他妈的……
“老了老了……不中用了。”
皇沐轩挥了挥手中长棍，颇有些指点江山的意味：“老子当年连战好几个同境界修士，丝毫不露疲态，现在……操，真是老了，老胳膊老腿挥舞不动了。”
“别抱怨了，把眼前战争解决，你的退休好日子就来了。”
麒尘终于吭声了，吐槽了皇沐轩一句之后，又没了声音。
“老子也就是抱怨一句……”
皇沐轩揉了揉有些涨痛的脑袋，身形朝着前方的敌人冲去。
……
“不要后退！顶住！”
李处权挥动着手中长戟，一边朝着身后挥了挥手：“炮兵旅继续向后退！退到安全位置！继续炮火支援！”
没时间去布置阵型，敌人冲的太猛了。
王效国等三位老将军也没时间排兵布阵，连休息也做不到，他们三个都帮着移动资源。
枪炮的炸响声从耳边轰隆划过，王效国微微低头，看向前方的章座添：“老章！低下身子！注意躲避！”
“老子知…… ”
章座添的声音被淹没在炮火声中，王效国听不清后面的话，但是他知道章座添听到了自己的话，那就足够了。
人造神在前面顶着，士兵从身旁冲过，手中长枪源源不断的朝前方倾泻着火力。
这种时候，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的武器能够准确的击中敌人。
不过也差不多，毕竟敌人数量太多，像海水一样扑击过来，这样的程度……打不到才困难。
杀一个就是一个。
蔺思源深吸一口气，手中横刀被血液覆盖。
这里面有不少是从旁边的战友身上迸溅过来的血液。
杀掉面前的敌人，然后冲向下一个敌人呢。
蔺思源有些短促的喘息着，用力的将横刀向外拔出。
这刀穿透敌人的尸体卡在地里了，难以拔出。
横刀终于传出顺滑的力道，蔺思源将横刀拔出，举起横刀，扭转腰身，将横刀刺入身后敌人的胸膛。
九凤的力量，配合上蔺思源对于武器的灵活掌控，在有些密集狭小的空间中算是如鱼得水。
蔺思源在朝前推进，可不代表所有人都在朝前推进。
钱思远周身同时围绕着三四个敌人，手中的武器拼命的朝着钱思远露在外面的后背砸下。
虽然没什么太大用处，但是确实也将钱思远震得头昏脑胀。
钱思远没有后退，他的利爪将一个敌人死死的摁在身下，张开大嘴，露出满嘴尖牙。
他低下头，一口咬在那人脖颈上。
血液喷涌而出。
但是这里并不是域外生物的命门。
钱思远大口大口的噬咬着，一直到将那人的脑袋都撕下大半。
感受着身下敌人的挣扎力度逐渐减弱，钱思远举起右爪，猛地穿透敌人的胸口。
从指尖传回了什么东西碎裂的感觉，钱思远吐出口中的血液，向后退了一大步，抬头看向前面紧跟着冲过来的敌人，身形扭转，朝着旁边汇聚成一堆的敌人冲了过去。
钱思远现在身形矮小，很容易就能从敌人交错间产生的裂缝中冲进去，但是后面跟上来的敌人可做不到。
他们也刹不住车，于是连连追尾，将不少同伴撞得身形不稳。
“轰！”
后方的炮兵旅反应同样不慢，仅仅是敌人撞在一起的那一瞬间，炮火倾泻而出。
他们经过无数次训练，无论是对时机的把控，抑或是对于局势的判断，都算是顶级的。
“分批更换炮弹！”
王效国挥了挥手。
虽然这是常识，但是在战斗中，难免会有人被战争冲了头，难以反应。
确实会有那种在紧急时候反应不过来的人的。
想想其实还是心理素质不够硬。
分成数个梯队进行火力掩护，然后分批更换炮弹。
炮火轰炸虽然没有断过，但是敌人的势头依旧不见削弱。
“妈的……这他妈是支援谁？”
王效国耳边能听到士兵的骂声。
那男人后退一步，将枪收到怀里，看着前面混乱的场景，骂了一句：“这他妈的都混在一起，一颗子弹下去爆了谁的头都不知道。”
“那边不需要我们支援！”
他身旁，跪坐在地上的那个军人一只手端着枪，一只手拍了他一下：“我们只需要负责远处的敌人，近点交给人造神去掩护。”
“可是这人造神……我都分不清谁是敌人了！”
男人的手指不断扣动着扳机，一边看着前方混乱的景象，骂道。
“所以说你我都不是人造神，这些事情不需要我们去分辨。”
同伴摇了摇头。
“我这边没子弹了！”
不远处传来喊声，男人没有回头。
这些事情自然有后勤去管。
“后勤速度快一些！”
章座添吼了一声：“所有人，向后退，掩护人造神的远程阵线！”
“是！”
军人的吼声都是练出来的，但是在混乱的战场上却有些听不清楚了。
不知是谁的惨叫声，那般撕心裂肺的从战场的某个方位响起，仅仅是听上去就让人胆战心惊，直感觉呼吸滞涩。
人造神无论受没受到致命伤，只要在战场上倒下，就会被四面八方的刀刃砍成肉泥。
除非造神使是像钱思远那样，拥有着强悍的防御力，否则存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我说……”
蔺思源短促的喘息着，后背被血液和汗水浸透，她和身后一个男生背靠着背，轻笑一声：“这敌人怎么杀不绝。”
“最后一个敌人死在自己手里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男生的脸被血液沾染，显得有些妖异，他摇了摇头：“你说我们两个能不能活下来？”
“战场上就少说这些丧气话吧。”
蔺思源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肺部闷痛：“那边又要来了。”
“我看到了。”
男生点点头，手中的大刀紧随着手腕的抖动斩出，将冲上来的敌人一刀劈成两截。
“漂亮。”
蔺思源点点头：“注意安全。”
“小心！”
“嗤！”
蔺思源话还没说完，后面男生突然发出一声尖叫，下一秒，利刃入肉的声音传出。
蔺思源只觉得后背一痛，她快速上前两步。
刚才还笑呵呵的和她说话的男生已经被一把长剑洞穿了胸口，血液从他的嘴角流出，堵住了他的喉咙。
男生没法转头，蔺思源站在后面，只能看着男生的尸体缓缓倒下。
在尸体前方，那敌人抽出长剑，甩掉上面的血液。
蔺思源咬了咬牙。
没有了伙伴的照应，她想离开这片区域去找别的同伴汇合就更难了。
男生的尸体还倒在地上，以微不可察的频率抽搐着。
他当然已经死亡。
他的半边身子都被那长剑切开了，整个人差点都劈成两半了，这伤势别说龙涎，天神下凡都救不了。
就算他没死，龙涎的吊命时间是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自己能走出多远都是个问题。
蔺思源只得蹲下，将男生胸口兜里的龙涎拿了出来。
这半边身子被齐整的切开，龙涎没有损坏。
蔺思源叹了口气，将龙涎放进自己的胸口夹层里。
那个男人手中拿着的长剑看上去有些怪异。
剑身上布满着锯齿，看上去就像鳞片一样密密麻麻。
是在剑身上，不是剑刃上。
锯齿朝着手柄生长，就如同一个个倒钩。
剑刃异常锋利。
这要是被刺中一下，肯定得掉一大块肉。
倒地的那个男生胸口上有一个血洞， 想必就和这些锯齿有关。
蔺思源短促的喘息着。
这人武器过长，而且外面密密麻麻的都是敌人。
自己不能在这里被缠住，要保留体力。
就算要给战友报仇，也要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
蔺思源手中横刀在面前一挥。
“呼！”
火焰在面前的大地上奔腾而起，将空气都炙烤的扭曲变形。
暂时先挡住面前的敌人。
周围还有些敌人背着身子，没有注意她这边。
薄弱点在哪……
蔺思源四处看了看，终于在一个背着身子的蓝发女人身上找到了目标。
没有犹豫，她的身形拔地而起，朝着女人冲去。
女人察觉到身后的动静，想要转过头，下一秒，只觉得头顶和上半部分的后背同时传来一股子压力。
蔺思源就像是踩滑板一样，以女人的后脑勺和后背为着力点，从她身上跳过，整个人飞在半空中。
虚空中似是传来尖锐而空灵的鸣叫，蔺思源身后陡然多出两道赤红羽翼的虚影。
巨大的翅膀拍打几下，蔺思源滑翔出好远才缓缓落地。
这里没有那么多敌人，而且目光范围之内，还能看到自己的同伴。
对于现在状态不好的蔺思源来说，这就是最大的好消息了。
“谢了小九。”
蔺思源轻笑一声，朝着前面聚集在一起的战友冲去。
“别叫我小九。”
九凤的声音似是有些恼怒，但是现在不是时候，她也没过多计较称呼的事情：“前面的那些人状态都不算太好。”
“嗯，我看的出来。”
蔺思源点了点头。
那些也都是新兵。
这种时候……那些老兵都在哪呢？
蔺思源抬头看了一圈，试图从敌人堆里找到自己认识的那几个前辈的身影。
但是周围全都是密密麻麻的敌人，偶尔露出人造神的身影，在顷刻间也被灵力和血液残肢覆盖。
蔺思源找了一会，看不到人，只得无奈放弃。
在这样的战场上，他们现在连自己的方位都分辨不清楚。
附近连个炮车的影子都看不到。
连个地标都没有，该怎么清楚自己的位置？
蔺思源有些茫然。
这才是她第二次打仗。
第一次在灵衍界，视野开阔通达，地理位置有明确划分，那个时候她们都站在山顶，向周围一看就能清楚敌人和友军的位置。
现在……一片平地，周围密密麻麻的全是敌人。
这一仗该怎么打？
蔺思源深吸一口气。
还是先去支援前面的友军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