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钱元龙疑惑的问道，刚刚他好像听到对方骂人了。
骂谁？骂自己？
他没事骂自己干嘛！
不就是明天再打吗！至于这么小心眼吗？
何执看着钱元龙不善的眼神，摇了摇头。
“你一直不知道暗礁那边，认定你屠杀了上百人？”
“不是已经有两个信使死在你手里了么？”
“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钱元龙有些不屑：“那两个家伙和你不一样，找到我二话没说就动手，结果都是垃圾。”
何执不禁有些好奇：“和我不一样？我怎么了？”
钱元龙顿了顿，认真了一些道：“虽然不想承认，但你给我的感觉，比他们强得多。”
何执笑了笑：“所以你是没把握杀了我，才要求明天再打，然后赶来见老情人最后一面？”
“道别？”
钱元龙瞥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因为自己被他说中了。
何执突然觉得钱元龙非常有趣，接着道：“说说吧，你为什么会杀人？”
“对了，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你和老情人可能不用阴阳相隔了。”
钱元龙一愣：“什么意思？不打了？”
何执点了点头：“你的情况我和暗礁说了，他们决定暂时先调查清楚再说。”
他没说的是，如果问题不大，甚至有招安的可能。
以暗礁的作风，既然已经在钱元龙身上损失了两名信使，那就更要补充力量，捞回本了。
如果弄清楚情况，勉强能够接受的话，以对方的实力来说，可能性不小。
不过没盖棺定论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
钱元龙沉默了一会儿，神情有些复杂。
何执没有着急，钱元龙够聪明的话知道该怎么选。
不知过了多久，钱元龙叹了口气：“知道老实人吗？”
“我就是个老实人。”
“我家在一个很穷的村子，虽然穷，但国家一直帮助我们，有地种也饿不着肚子。”
“从小父母就教导我，说儿啊，我不求你成才，但首先要做一个合格的人。”
“不能打架闹事，要与人为善，天底下没有过不去的坎。”
“我信了，也长成了他们想要的样子。”
“我待人和善，对谁都笑脸相迎，从不打架闹事，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想法，我成了村里出了名的老好人。”
“因此我也取了一个善解人意的媳妇，日子虽然清贫，但也非常幸福。”
“可直到孩子出生，家里开销日渐增大，我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要努力赚钱，赚更多的钱，我想给媳妇和孩子更好的生活！”
“哪怕再苦再累我都愿意！”
“就这样，在一个同村的帮助下，我们举家搬到了南海，我也进入了化工厂工作。”
“眼看着日子一天天变好，虽然很累，但我很开心，很幸福。”
“可我没想到的是，同村的那个刘德强，之所以愿意帮我，完全是为了我媳妇！”
“他趁我加班的时候，找了个借口偷偷去我家，逼着我媳妇陪他喝酒！”
“说如果不喝，就找关系让我丢了工作！”
“为了我，为了这个家，我媳妇硬着头皮陪他喝了。”
“但喝醉了之后，他……”
钱元龙说着，情绪有些激动，但努力压制着。
“后来我知道了这件事，去找刘德强讨要说法，平时和他关系好的一个主管来劝我。”
“说没必要，说大家都是一个村子里出来的，还都是同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赔点钱得了……”
“我媳妇也劝我，为了这个家，为了孩子……”
“我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但我没想到刘德强见没事了，居然变本加厉！”
“他开始三番两次背着我去我家里，强迫我媳妇发生关系！”
“一次……两次……”
“三次！四次！！！”
“甚至还带着主管一起去我家里！！！”
“我媳妇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不丢工作，一直没敢说出来，默默忍受着。”
“直到有一天她终于忍无可忍，死也不愿意的时候，竟然被他们活活打死！”
“孩子意外撞见之后，也被他们弄死了。”
何执发现，此刻钱元龙的眼里，似乎有一种暴风雨前的平静。
“当我回到家，看到我媳妇的尸体时，我崩溃了。”
“也是在那时候，我收到了邀请函。”
“这就是老实人！”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老实人就只有被欺负的命！”
“我虽然成为了信使，但我依旧正常上下班。”
“刘德强那家伙居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除了最初惊慌了几天，后来像没事人一样完全忘了！”
“他忘了我媳妇是怎么死的！忘了我孩子被他们打成了什么样子！！！”
“后来的事情，你应该也能猜到。”
“当我觉得自己有了不错的力量后，我复仇了。”
“我将他们剁的稀巴烂！”
“那是我最开心的一天！”
“如果你要问我，后不后悔，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
“我从没后悔过。”
钱元龙看着何执的目光，炯炯有神。
何执递给他一支南海，自顾自点燃了一支。
“关我屁事，我为什么要问你后不后悔。”何执无所谓道。
钱元龙有些诧异，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不是暗礁派来的吗？”
何执点点头，吐了个烟圈：“我和暗礁合作，就代表我是正义的使者？”
“除了暗礁，没人能算正义的使者吧。”
“至于我，一个自私自利的疯子罢了。”
钱元龙有些惊讶，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如此坦率的，用这样的词形容自己。
一般人不都是恨不得戴上好几张面具，然后暗自得意自己完美的人设，接着在某个深夜里假装伤感，感叹自己的面具摘不下来了吗？
“不过我对你很失望。”何执接着道。
“你不值得任何人可伶或同情，酿成这场悲剧的人，是你自己。”
“老实人更多是指遵守规则的人，无论是明面上的法律，还是人与人之间约定俗成的规矩。”
“他们能敏锐的洞悉这些规则，并且严以律己。”
“别弄脏了‘老实人’这个词啊。”
“你只是个，无能、懦弱、卑微的……”
“小丑罢了。”
何执露出了灿烂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