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差不多下午两点半了。
凌靳言已经不在床上，估计是去书房办公了。
殷素素觉得很有必要去看一下凌东的情况，也不知道李霞什么时候回来，那孩子要是醒了一个人待在自己的房间，不知道会不会害怕。
她匆匆地行走，路过书房时，恰巧被凌靳言叫住了。
“素素，你去哪？”
书房门没关，过去了什么都能看到。
“去东东那儿。”
她没有停下脚步，瞥了书房内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凌靳言也跟着走出了书房，下了楼。
他一直惦记着她没吃午饭的事情，今时不同往日了，她是有身子的人，万不能饿着肚子。
“李婶，你回来了呀！”
殷素素意外极了，没想到李霞回来得这么快，上午请假，下午就回来了，这才过去几个小时，“家里的事情处理好了？”
“诶，殷秘书。”
李霞欲言又止，有些不在状态。
看她的样子，好像哭过。
“怎么了？是家里的事还没处理好吗？”
“你不用急着回来的，我在呢，我今天照顾东东一天没问题的。”
殷素素身体微微前倾，有些茫然。
大她十几岁的长辈在她面前哭泣，她还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也不是没遇到过，她妈鲁兰就是一位，还是个道德绑架的个中好手。
她都好长时间没联系她了。
“是的。”
李霞一直攥着手，拿着先生开的高额工资，她实在抹不开嘴，又无能为力。
“到底怎么了？你家出什么事了？”
“小孩爸爸送货撞车，腿断了，刚做完手术，还需要有人守着，家里又没人，我自己的两个孩子也没人照顾了。”
“殷秘书，我是想向先生请1-2个月假的，家里有伤员，孩子要念书生活啥的，请别人照顾的开销实在太大了，我也不放心，但东东这边的情况也特殊，他就认我了，一时半会儿，先生也找不到照顾他的人，我实在焦急上火。”
李霞如实地交代。
一方面她惦记家里，一方面她又惦记凌靳言开的高工资，进退两难。
她更害怕到时万一接替她的人更让凌东喜欢了，那岂不是以后都没有她的位置了，她就失去这份工作了。
她上哪去找这么好的工作？
“你和凌靳言说了没？”
“没，还没和先生说，我在犹豫要不要说。”
“殷秘书，你知道的，有一份这样高薪的工作不容易的，我也害怕我请假了一两个月后，我回不来上班了。可我家里实在是无人可以依靠，都是需要依靠我的人。”
李霞还是袒露了心思，没有藏着掖着。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就下来了。
人之常情而已，并不是什么不好的想法。
“你先别急，你还是先去和凌靳言说说吧，看他是什么意见，我也做不了主，暂时地照顾凌东，我是oK，没问题的。”
殷素素只能勉强地给她吃一颗定心丸，具体要怎样，全靠凌靳言拿主意。
她已经在带顾笑笑了，再来个凌东，同时要照顾两个孩子，她会疯的。
可话又说回来了，她一开始就是帮着照顾凌东的。
殷素素只感觉自己的圣母心又开始泛滥了。
她讨厌这种感受。
“诶！好，谢谢殷秘书。”
“我再等等，等我考虑清楚了，我再去找先生！”
“我去看看孩子醒没。”
李霞自言自语，还是放不下这份工作。
套房内有她在，殷素素就没必要担心凌东的情况了。
她原路返回，听见厨房里传来了响动，探头看了看。
就见凌靳言身系围裙，疑似在炒菜。
在书房好好办公的他什么时候又跑到厨房来捣鼓了？
他的举动可真新奇。
“去哪呢？”
“洗个手，准备吃饭。”
凌靳言重新炒了一荤一素，气定神闲地给端到了餐桌上。
他本人是一点都不觉得诡异，理所应当占据了上风。
听他的口吻，他是在做饭给她吃。
这时，殷素素才忆起自己中午那顿没吃。
可她现在也没饿感，她可以不用吃的。
他也太勤快了，没必要，真没必要的。
估计，大概，可能，是为了她肚子里的这个吧！
她一下子就了然于胸了。
“汤没有重新做，就热了一下，你想喝吗？”
“要是不想喝，我就不给你盛上来了。”
“算了，你还是不要喝了，吃点新鲜的。”
凌靳言犹豫着要不要给端过去。
他声线清润，带着独有的柔情，说是征求殷素素的意见，下一秒就替她拿了主意。
“喝喝喝。”
她哪里有那么精贵。
其实，他都不必给她重新炒菜的，中午剩下的菜又不是不能对付。
“你是在笑吗？”
他勾着唇角，笑着调侃。
“凌靳言，你这个笑话有够冷的！”
喝喝喝？
呵呵呵？
殷素素恶寒地摇了一下脑袋，晶莹的双眸似喜似嗔，生动极了。
就这样，她吃着迟来的午饭，他拿来了笔记本电脑继续办公，俩人正对着坐着，超级和谐。
“和你说下笑笑的事。”
“过两天，羽会来把笑笑接走，他那里的事情已经全部处理好了。”
“哦。”
这事呀。
“你看起来也没有很不舍！照顾笑笑累到了？”
凌靳言微抬了一下头，瞟了一眼殷素素的表情，得出结论。
“没有累到，人小姑娘还算听话，讲道理的。”
“谁说我没有很不舍，你又知道了？”
她觉得他的话太武断了， 忍不住反驳，“顾明羽是小家伙的亲爸爸，分开这么久了，人肯定是和爸爸更亲，也更想爸爸了，干嘛要阻止别人父女团聚？”
想到顾笑笑，凌靳言就头疼。
话多嘴碎的一个女宝宝，还总爱粘着素素和霸占他俩的床。把她送走了，又能清净了。
“凌靳言，你见到李霞了吗？”
现在就是个聊天交流的好时候。
殷素素想，或许她可以帮李霞这个忙，毕竟笑笑都要回家了。
“没，她不是请假了嘛！”
听到他这么说，她就知道他还不知道李霞回来了。
“我刚才去房间看凌东醒没醒，看见她了，她过来了。”
她提醒。
“那估计就是家里的事处理好了吧！”
凌靳言推测，没有多想。
“没有，她家里的事情没有处理好。”
“我和她聊了一会儿。”
“她家出什么事了？”
“嗯，她丈夫出了车祸，没人看护，小孩也没人照顾，她有想请假的打算，又怕……”
“她拜托你来说的？”
凌靳言从电脑屏幕上抬起头来，挑挑眉，直勾勾地凝望着她，眸里流转着无尽的温柔和深情。
“她没拜托我，但不排除有借我口说出来的意图。”
殷素素看得还算明白。
李霞直接找凌靳言就可以的，但她还是先选择找她诉苦一番。
还有，他刚才那样看她，是为哪般？
她局促地扒了几口饭，低着个头。
“嗯，我会去处理，到时候重新物色照顾凌东的人就可以了。”
如猜测的一样，这是凌靳言的思维。
其实，这样再好不过了。
但殷素素萌生了别的念头。
她现在可以随意出门了，如果她带着凌东，有没有一种可能，带着给鲁兰和殷严见上一面。
时间隔得久了，她对那两位的忍耐度又上升了。
鲁兰对不起她，但总是隐身的殷严对她不好不坏，她描述不出来这种滋味。
算了算了，她还是别给自己找不痛快了。
有机会就带，没机会就算了，靠老天爷决定！
“你有想法？你想照顾凌东？”
“没有。”
她一口回拒了。
她很清楚，她越是表现得在意，他怕是越不会让她得到。
更何况她还和凌东有另一层关系在，这是一个雷。
“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既然聊到了那孩子，那个未能从凌东身上求证到的答案，或许趁现在凌靳言心情好，可以问出来。
“问。”
他头都没抬一下，操作着鼠标，帅气逼人。
“凌东和你妈妈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
她放下了筷子和碗，打算洗耳恭听。
“你也察觉到了？”
也？
陡然间，她发现，凌靳言的神情和语调变得不对劲了起来。
这其中必定藏着古怪。
难不成，这是他家家族丑闻，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被灭口了？
殷素素被自己新奇、不做作的想法惊到了。
她的脑洞是越来越离谱了。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
她装作不以为意的样子。
“嗯，做了很不好的事，这事别提了。”
一下子，他就变得严肃了起来，注意力又重回了电脑屏幕上。
完了？
这就结束了？
她怎么感觉什么都没问出来？
还真是有事呀！
能是什么不好的事？
嫌弃凌东是‘自闭症’？
把他给扔了？
殷素素做着假设，这样一想，确实是有够严重的。
哪个孩子接受得了亲奶奶要把自己丢了的事实？
何况凌东心知肚明，脑子还明白得很。
但她不知道的是，情况远远比她想得还要糟，已经严重地危及到了孩子的性命。
其中的黑暗和残暴，只有凌东一人清楚。
“吃你的饭，别想这事了，和你无关。”
见她吃饭都不在状态，凌靳言指节敲了敲桌子，声音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