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不回话吗？
她想不到她还能说些什么。
唯一庆幸的是，小家伙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已经下楼叫人去了。
“孩子几个月了？”
看穿了殷素素的意图，温嘉精明的眼眸里闪过一道精光。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她几秒，才道。
顷刻，殷素素的脸颊上就浮现了一抹不自然的红。
她抽出身后靠着的抱枕，掩耳盗铃地挡在了自己的小腹前。
未婚先孕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尤其在老一辈人的眼中。
凌靳言的外婆怕是要看轻她了。
“五、五个多月了……”
奈何这话又不能不回。
殷素素低着头，表情略带羞耻。
“你大可不必紧张，怀孕是好事。”
“这些年来，除了凌东，我们两家已经很久没有新生命了。”
“你能怀上孩子，我们喜欢还来不及！”
温嘉的话像是一根定海神针，逐渐地减缓了殷素素心中的顾虑。
她确实很担心，只是藏在了心底，没说出来。
这种担心，在长辈的面前就更甚了，以至于她都忌惮告诉鲁兰。
尽管凌靳言第一时间已经开解过她了，但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就是会很上头。
也可能是她自己的羞耻心在作怪。
在外面时，她总是藏着自己的肚子，尽量用宽松的棉服遮盖，效果还不错。
可一旦把外套去掉，就比较容易被人看出来了。
就如现在这般。
“嗯！”
她温温柔地应了一声，眼神不自在地飘忽。
她真不擅长和长辈交流，一下子就词穷了。
“和莲还处得习惯吗？”
莲？
噢噢，凌靳言的母亲，孔怡莲。
反应过来后，殷素素生硬地开口：“处得习惯的，阿姨人很好，很亲和。”
“莲性子比较单纯，心直口快的。”
“她虽然已经当过一次婆婆了，但你和靳风的媳妇很不一样，你要多让着点她。”
怎么个不一样法？
殷素素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她要求她让着她？
她看着是会欺负婆婆的人吗？
她垂下眼帘，遮住了自己的心思。
不过，转念想想，她又羡慕上温嘉对孔怡莲的这份情意了。
无论多大，都是妈妈的孩子，就算当婆婆的年纪了，也是妈妈最心疼最牵挂的孩子。
“嗯！”
殷素素点点头，又无话可说了。
毕竟她心里想的是不适合说出来的。
温嘉还问了一些问题，她都回答得很实诚。
好在这样一问一答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凌东就带着凌靳言先出现了，紧接着是跟在后面的孔怡莲。
“外公！”
“外婆！”
“我和我妈都不知道你俩上楼了，还以为你们没到呢！”
凌靳言盯着坐得板板正正的殷素素看了一两秒，再转头向孔升和温嘉两位老人问好。
“妈！”
“爸！”
孔怡莲脸上是止不住的笑容。
她欢快地迎了上去，步履轻盈。
要是不看年纪，她此刻的状态像极了天真烂漫的小姑娘。
殷素素看得眼热，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幸福的原生家庭是孩子一生的底气，也只有这样的家庭才能培养出从容不迫、明艳大方的孩子。
她觉得孔怡莲就是这样，所以她才理所当然地坐在了二老的中间，还理所当然地把手搭在了温嘉和孔升的肩膀上。
她做不到，她连和鲁兰、殷严和平共处都做不到，所以她打小就是不幸福的。
“我和你外公原是想给你个惊喜，谁料你不在房里，就素素和凌东在，”温嘉笑着解释，“所以也就拉着素素聊了一会儿。”
“妈，我让言言帮着我一起准备晚餐了，这不是为了迎接你和爸的到来嘛！晚饭准备得可用心了。”
“不过，你的心真偏，直接越过了我这当女儿的，就惦记着言言一人。”
孔怡莲整个人透着喜气。
她嘴上说着抱怨的话，听着却甚是甜蜜。
“家里不是有佣人吗？”
“怎么还要你准备？”
温嘉发生了华点，拍着女儿的手，问得纳闷。
岂料凌靳言嘴角的笑意逐渐加深，笑着调侃，“要不然怎么说我妈是你的亲生女儿呢！”
“外婆，她是遗传了你！”
“言言，你别乱说。”
孔怡莲没好气地拍了凌靳言的肩膀一下。
“我给她们放假了，她们年过完就回来，没几天就要回来了。”
她自知理亏，已经心虚上了。
独处时，小儿子给她聊到了和素素去外婆家的经历，和现在的情况如出一辙。
她哪知道有人会不配合呢！
“靳言，你爸呢？”
“身体还好吧？”
“你带我去找你爸！”
孔升终于说话了。
他的话音一落下，全室寂静。
“老凌好着呢，在卧室里静养。他这段时间都没怎么出来。”
“爸，您见谅，得麻烦您过去看他。”
“言言，你要不带外公过去？”
两位老人也听说了凌尊患血癌并手术的事，没有立即过来是因为当时他们并没有在国内，而是出国了，这不一回来就赶上了团圆的好时候。
“一家人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莲，你都瘦了。”
孔升和温嘉就一个孩子。
看着女儿憔悴了，他的心也难受得紧。
“爸，没瘦，没瘦，这几天又胖回来了！”
孔怡莲两只手各被一位老人握着，这一刻，她是幸福的。
“言言，带你外公去你爸在的卧室。”
她又重复了一遍。
“嗯！”
凌靳言一声不吭的，点了点头。
温嘉和孔升多多少少从外孙的脸上看出了一丝不对劲来。
很大概率，女婿的情况没有女儿说得那样明朗。
他们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那我也去吧！”
温嘉发声。
“都去，都去，言言，你带外公外婆过去吧，我还得顾着点厨房。”
孔怡莲乐呵呵的，完全没瞧出里面的端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