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素素轻轻地垂下眼睑，再抬眸时，眼里闪过一抹微妙的神采，似自责，又似懊恼。
这小东西粘人得很，是一刻都离不开她了？
“妈妈！”
她盯着他的后脑勺思索，他却像有感应一样，可可爱爱地转过小脑袋，笑嘻嘻地又喊了她一声。
他是笑得出来，她笑不出来了。
就凌靳言外婆那性子，住在一起，够呛，因为她要倒霉了。
“妈妈？”
小凌宸的眼里布满了迟疑。
妈妈怎么又不搭理他了？
“别叫了，听到了。”
她敷衍地回了一句。
岂料，听出她语气不耐的小娃娃立马给委屈上了。
他难过地想要用小手挠挠脸蛋子，发现胳膊根本够不着脸，更伤心了。
“夫人……”
刘妈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她的一只手牵着套住小凌宸游泳圈的绳子，另一只手指了指他肉嘟嘟的背影。
夫人说了小少爷后，小少爷就赌气地转过了身。
夫人看不到他的小表情，不代表她看不到。
她于心不忍呀。
怎么了？
殷素素不解地看向刘妈。
“小少爷在哭……”
？
在哭？
她没怎么他吧！
“夫人，因为你刚才说话的口气不是很好……”
刘妈善意地提醒了一下。
这也能哭？
好家伙，这小子！
与此同时，殷素素还接收到了凌东的暗示。
凌东正对着她，他学着小凌宸的模样，挤了挤脸，她更无奈了。
“宝宝，怎么背对着妈妈玩水呀？”
“你转过来，妈妈给你拍几张照，好不好？”
她站起身，朝着距离小家伙最近的空地走去，并另寻了一个话题。
就这样，只会踩水的小娃娃还想逃，所幸她一把拽住了他的短胳膊，引着他来到了泳池边缘。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小凌宸的委屈就再也藏不住了。
他的小身子抖了抖，又开始嗷嗷叫了。
“哇——”
这下好了，无声的哭泣化为了喇叭一样的喊叫。
殷素素无奈又无语，“好了，好了，不哭，妈妈刚才没有对宝宝语气不好，是不是宝宝听错了呀？”
她又重复了说话语气好的一遍，结果，半点效果都没起到。
她一把抱起了他，顺带接过刘妈手里的小浴巾，将他裹了个严严实实。
“好宝，不哭了，行不行呀？”
“妈妈向你道歉。”
本来都要哄好的，偏偏凌靳言这个时候也下班回来了。
他停好车，就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小家伙眼尖，一眼认出是自己的爸爸后，又抽噎了起来，还鬼机灵地指着妈妈，向爸爸告状。
殷素素懵逼+无语。
这小子心眼小得让人无言以对呐！
“爸——爸！”
“爸——”
他边哭，还边喊着爸爸，仿佛妈妈做了多可恶的事般。
凌靳言伸手接过孩子，在接收到妻子挤眉弄眼的暗示后，深深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
他紧了紧小家伙身上裹着的浴巾，指腹擦着他娇嫩的小脸蛋，温和、耐心极了。
“我先声明，我没有凶他。”
小凌宸吃了不会说话的亏，不出所料地被捷足先登了。
他咿咿呀呀了一通，完全比不上妈妈简短的两句话效果来得好。
“啊！”
“啊——”
“她凶你了？”
凌靳言正话反着听。
此话一出，小家伙肉眼可见得开心，殷素素肉眼可见得无语。
德行！
他不信她，不信就不信咯！
“不哭，不哭，你刚干嘛呢？”
他转移着他的注意力。
“游泳吗？”
“你会游泳？”
他继续揩着小宝贝脸上的泪花，贴脸亲了亲他，深邃的眼底尽是宠溺和柔情。
“啊！”
小娃娃点了点头，指指自己，又指指还在泳池里的凌东哥哥，意思很明显了。
“你这么厉害！”
“还会游泳了！”
“但现在天都黑了，该吃晚饭了。”
“下次游给爸爸看，好不好？”
小凌宸不好意思地偷笑了起来。
“东东，你也赶紧从泳池里出来，进屋里去了。”
“是，小叔叔。”
凌靳言长腿一迈，抱着孩子先进去了。
殷素素说要给小家伙拍照这事，不假，但他爸爸过来后，她都没什么存在感了，只能举着手机拍了几张他们父子俩的合影。
她还给凌东单独拍了好几张，搞得他不好意思极了。
谁家好人爱拍只穿一条裤衩子的照片呀！
凌东赶紧裹紧浴巾，也朝里面走去。
……
“凌靳言，我好像惹你外婆生气了。”
洗完澡后，殷素素凑在凌靳言的身边，躺下。
他靠在床背上，正专注地看着手里的书，而他的另一侧是刚被哄睡的小娃娃。
他可真能干，她就进出个浴室的功夫，小家伙就呼呼大睡上了，都体现不了她的作用了。
于是，她更自责上了。
“因为什么事？”
凌靳言明知故问，顿了一下后，又继续看回了书上。
“还能因为什么，不就是因为我出去了一趟嘛？”
“我有和你说过我去干什么的呀！”
“反正你外婆不高兴了。”
“都怨你旁边那家伙，他可会哭了！”
“他少哭点，就没这一岔子事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爱粘着你！”
凌靳言转头，嘴角漾起了弧度。
“粘着我，也不该是这样的粘着法呀！”
“你都不知道，我一回来，他就各种要我抱，还各种‘妈妈’‘妈妈’地叫着，我头都大了。”
“所以，你就凶他了？”
“没有，我哪里有凶他！就口吻敷衍了点，哪晓得这家伙敏感又脆弱，怪会脑补的。”
“哎呀，你赶紧说说，你外婆那里该怎么办？吃晚饭的时候，我都能感觉到她对我老大意见了。你得帮我！”
殷素素撒起娇来，她干脆爬了起来，一同靠在床背上，还挽住了凌靳言一侧的手臂。
该说不说，她很憱怕温嘉的，只因她第一次去见她，她就各种刁难。
“没事！”
“没什么好担心的！”
“我明天去和她说，不让她为难你。”
饭后，温嘉找过凌靳言，他自是心里有底。
他移开落在书本上的视线，渐渐地落在她清丽娇艳的容颜上，保证道。
“最好是这样。”
“我很怕你外婆，你知道的……”
她的动作越来越放肆，不仅抱住他的手臂，还将脑袋枕在他一侧的肩头，嘴上细数着曾经在老宅和温嘉斗智斗勇的糗事。
“对了，凌靳言，我有一个疑惑想问问你。”
气氛正好，殷素素却莫名地准备扫兴。
“说说看。”
“你哥和你嫂子结婚好些年了吧，他俩为什么没有自己的孩子呀？”
自程萧提到了这个问题，这件事就在她的心里扎了根似的，她越想越觉得奇怪。
可又说不上是哪里奇怪。
柳心怜满眼都是算计，其中就不乏对凌家钱财的算计，生孩子是最直接、最有效的一种手段，她没有理由不生的。
“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凌靳言面色凝重了起来。
“不能问吗？”
“是有什么秘密吗？”
殷素素基本能从他的脸色中推测出一点点内容，“是下午见的一个朋友问的，她好奇吧，大概就随口一问。”
“我也有些好奇。”
“哎，反正，最近遇到的事都奇奇怪怪的，我那朋友和我差不多岁数，她竟去医院取卵，说是打算冻卵留作以后用。”
她随口念叨了一句，完全没料到他接下来会反应激烈。
“你去医院了？”
“你？”
凌靳言激动了起来，来回打量着她，似乎是在确认什么。
“你怎么了？”
“我是去医院了，取卵的又不是我，你没必要反应这么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