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热，她把头发挽起，几缕碎发随意垂下贴在脖颈，身上穿着无领短袖的花棉布汗衫，下面穿着同样布料和花色的及膝短裤，煤油灯明明灯光昏黄，她却在昏黄的灯光下白得发光。
顾元九喉结滚动，关门上门栓的时候手控制不住地发抖。
“顾大哥。”夏宜清又喊了声。
顾元九闷闷地应了声。
夏宜清冲他笑笑，拍了拍床：“顾大哥，你过来啊。”
媳妇笑起来真好看，顾元九想着，跟勾了魂似的挪过去，一屁股坐在床沿上。
他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变得滚烫，在身体里乱撞，撞得他想做点什么，譬如抱抱她……
刚伸出手，就听夏宜清道：“顾大哥，我们聊聊吧。”
“哦……”顾元九攥着拳，坐得笔直，“聊啥？”
夏宜清看出他很紧张，心里更加怜悯。
前世的顾元九成熟、稳重，就像是一座山、一棵树，让人不由自主地信赖和依靠。
但现在的顾元九，就是个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精壮又结实，浑身散发着令人面红心跳的男性荷尔蒙的气息。
夏宜清也有些脸热，不过她很快就调整了自己。
用她四十岁的心态看他，只觉得可怜，因为这雄性荷尔蒙不过是假象。
“别紧张。”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柔和地相劝。
顾元九：“……”他确实很紧张，但是能不能别碰他？要聊什么就好好聊，聊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不然一碰他他就紧张。
夏宜清摇着扇子给俩人扇风，声音愈加柔和。
“顾大哥，我知道你在紧张什么，其实你不用紧张，我知道我们俩跟正常的夫妻会不太一样，但没关系，我不在乎！”
顾元九：？
夏宜清微微笑：“顾大哥，我早就想好了，一辈子没孩子也没事，以后我们领养一个，女孩男孩都行，看你喜欢。”
顾元九：？？
“顾大哥，我知道我今天的行为让你很诧异，搞不好还得罪了林家……顾大哥，你是好人，我这辈子都感激你，你和顾爷爷就是我的亲人，我会好好照顾你们。”
顾元九：？？？！！！
夏宜清把想说的话都说完了，见顾元九一直沉默，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就忍不住问道：“顾大哥，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顾元九摇头。
他真的没什么好说的。
至于夏宜清的话，他听明白了。
她不是真心想嫁他为妻，她说她会把他和爷爷当亲人对待，却不打算跟他生孩子，宁可领养一个都不想要他的孩子。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就像林建胜说的，她就是赌气才嫁给他的。
顾元九心里哇凉哇凉的，刚刚还沸腾的热血像是遇到了冰川，瞬间就冻得结结实实。
顾元九有些难过，还有些气馁。
他今天其实是很开心的，是想跟她好好过日子的……
“顾大哥？”夏宜清见他一直沉默不语，忍不住喊了声。
顾元九回神，淡淡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夏宜清嘴角翘起，眼睛弯弯，很是开心。
她越是笑得灿烂，顾元九就越是黯然神伤，闷闷地道：“时候不早了，快些睡吧。”
“嗯。顾大哥也睡吧。”夏宜清笑着道，率先躺下。
天太热，她就盖了盖肚子，闭上眼睛扇着蒲扇。
顾元九吹灯躺下，僵直得好像个石雕。
他原本住的床是个单人床，今天着急忙慌的就找木板在旁边搭了下，好歹把床扩大了一点，但即使这样，俩人躺着也不宽敞。
特别是夏宜清一下一下地扇蒲扇，胳膊有意无意的碰到他，明明风不大，偏偏每扇一下都能带来香甜的气息。
顾元九本来上了冻的血液，又慢慢开始活泛起来。
烦躁。
真是烦躁。
顾元九觉得她越扇自己越热，热得越来越躁，躁得他躺不住，忽的出手把她手里的扇子抢过去。
夏宜清惊讶地睁开眼：“顾大哥？”
“……”顾元九，“你睡，我来扇。”
“顾大哥，谢谢你。”夏宜清甜甜地道谢，安稳地闭上眼睛。
顾元九：“……”他为什么在这里？他为什么要给她扇风？他想出去来个五十公里拉练！
顾元九心里捶胸顿足，夏宜清却舒坦地睡着了。
身边躺着可信赖的人，还给她扇着蒲扇，还有什么比这日子更舒坦的？
夏宜清睡得舒坦，睡姿就差了点，睡着睡着身子就斜了，腿找了个舒坦的地方搭着。
顾元九蒲扇扇得更急了，浑身冒火。
那白生生的腿就搭在他腿上，凉凉的、腻腻的，感觉就跟白萝卜似的掐一把能出水。
“夏、夏知青？”他实在熬不住，轻轻喊了声。
睡梦中的女人丝毫不知。
“夏宜清？”顾元九又喊了声，声音不大，所以女人依旧没反应。
顾元九咬了咬牙，轻轻喊出自己想喊的那俩字。
“小清？”
当然，没人理他。
倒是他自己觉得喊出来后有点羞耻。
人家把他当亲人，他却把她当女人……
顾元九觉得自己这样不好，猛地起身下床。
被甩开的夏宜清翻了个身，睡得呼呼的。
顾元九蹑手蹑脚出门，舀了一盆凉水就往身上冲。
一连浇了两盆水，动静太大，把顾爷爷都惊动了。
“元九啊，晚上水寒，少用些，早点歇着。”
顾元九怕爷爷担心，应了声后，回房，也不敢床上躺，干脆趴在桌上勉强睡了一觉。
夏宜清一觉醒来神清气爽，本以为昨晚会噩梦连连的，没想到竟一个梦都没做。
一出屋，就看到顾元九担着两桶水进院，她立刻扬起笑脸：“顾大哥，早啊。”
顾元九脚步一顿，沉默的点点头，把水倒进水缸。
顾爷爷从厨房出来，笑容满面：“宜清啊，早饭在锅里，你记得吃，我去地里看看。”
“爷爷，你等等我，我吃完饭跟你一起去。”夏宜清急忙道。
顾元九看了她一眼：“不用！家里有我和爷爷，你歇着吧。”
“对，你在家歇着，什么都不用管。”顾爷爷笑着道。
夏宜清有一种感觉，他们好像在养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