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赵殷婕和李楠睡的一个房间，次日一早，赵殷婕是被自己的生物钟叫醒的。
睁眼就看见阳光穿破云层透过窗帘缝隙铺在房间地板上，赵殷婕顺手捞过手机看了一眼，6:20。
比平时晚了一点，但也没差。
按了按清明穴，忽而想起昨晚曹叶帮她按太阳穴的温度，手一顿，面上燥热起来。
手掌遮住眼睛，缓缓呼出一口气，一个翻身坐起来。
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下床，用酒店准备的一次性牙刷简单洗漱了一下，捧着水往脸上拍了拍，抓着梳子捋了一下头发，看着镜子里看起来还可以的仪容面貌露出个微笑，出门买早餐。
酒店毕竟是临时随便订的一家，也没仔细看周边环境，在电梯里赵殷婕就开始搜索附近的早餐店。
按以往舍友们的作息是要九十点才会醒，十一点多了才会起，今天……
因为宿醉，估计会比平时还晚。
幸好是周末呀，没课。
赵殷婕跟着导航走了两公里才到了那家评论说好吃的早餐店，队伍不长不短的，赵殷婕倒也有耐心等一等。
反正是把今天的时间空出来了，没什么事情。
等餐过程中，赵殷婕不可避免的回想起昨晚。
昨晚……
赵殷婕下意识摸了下耳机，碰了碰自己的耳朵，有些烫。
她原本只想拉着他说说话，表明心意，再问问能不能试试。
结果……
酒精误人，美色也误人。
做出那样的举动来，之后该怎么、该怎么面对他啊？
简直……没脸见人了。
赵殷婕恍惚中拿了六人份的早餐，付了钱，慢悠悠地往酒店走。
假装断片了……可行？
赵殷婕抿唇，醉酒断片多正常啊……
直到她回了房间，都还在考虑这个事情。
“唔……你起了啊……”李楠翻了个身，伸出手去摸手机，“几点了……”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08:12”让李楠噤了声，扔开手机:“你是魔鬼吗？昨晚醉的那么厉害你还能起这么早。”
赵殷婕没接话，自己拆了杯豆浆:“买了早餐，饿了就起来吃。”
宿醉的人一般会头疼，但昨晚她们喝了解酒汤，情况没那么严重。
李楠胡乱应了一声，眼睛都没睁开，又睡过去了。
赵殷婕喝着豆浆，目光落到床头，昨夜的画面又浮现出来，那样清晰的气息，干净而纯粹。
她见过他笑，见过他张扬恣意，见过他冷淡，见过他生气，见过他慌张，却没有见过他气息凌乱——还是因为她而乱的模样。
是该问他，还是闭口不提?
赵殷婕内心里有隐秘的欢喜，但更多的是慌乱。
他们什么关系也没有，朋友都算不上，如果假装什么也没发生，或许他们也就就此别过了。
问，又该问什么呢？
他们之间，除了尴尬，还能有什么呢？
赵殷婕低下头，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
曹叶自昨晚离开酒店就有些魂不守舍，他明明拒绝了赵殷婕，却因为两次……吻，有些说不上来的、很奇怪的感觉。
原本就是要去舍友租的房子里，回去的时候都已经睡了，曹叶也就草草收拾了一番，可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睁着眼就到了天亮。
他能隐隐感觉到，自己对赵殷婕好像是有点不一样的。
可是为什么呢？
他仔细回想和赵殷婕所有的相处，没什么特别的，甚至可以说十分的少。
在高三最忙的时候相识，相处的时间不过是短短三天比赛的时间，而后是零星几次见面，偶尔打个招呼。
那时候，赵殷婕表现对他有兴趣的时候，他也只是认为是一时兴起，会和之前那两三个女孩子一样，要么放弃要么直接找了其他人，可到如今都还……
是他没料到的。
曹叶坐起来靠着床头，细细想来，他们相处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过半个月而已，没什么深刻的。
之前相处不喜欢，隔了近两年，才见一次就……上心了吗？
曹叶想不明白。
以前觉得烦躁，如今同样觉得烦，可这烦与烦之间的感受也不一样。
到底哪里不一样……
曹叶皱着眉也没想出来。
舍友来敲房门:“曹叶！醒了没？你爹都起了你咋还没起呢？”
聒噪。
这是真真切切的厌烦。
曹叶这能分得清。
曹叶拉开房门，面色不虞:“喊爹干嘛?”
舍友倒也没关注称呼了，见人起了就挂上一脸的笑:“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曹叶很是平静地看着他:“昨晚你拍的视频，删掉。”是昨晚离他最近的男生，叫张毅。
“啧～”张毅才没理会他这句话，“你还住着我的屋子，就敢这么拽?快点交代昨晚什么情况啊？”
“没什么情况。”曹叶错身走到客厅坐下，“有吃的吗？”
“没有没有。”张毅急着八卦呢，“没情况拿上来就亲你，你居然没推开还送她回去，啧啧啧～”
曹叶心里一震，终于发觉自己到底哪里不对劲了。
见曹叶没答话，张毅又问:“那你前女友?老相好?我虽然没见她正脸，但也能瞧得出来是个好看的，原来是有心上人，难怪清心寡欲的不恋爱。”
说着说着就开始吐槽。
曹叶注意点意外的歪了，好看吗？
说不上，只是有些清秀，长得周正。
但看着很舒服。
“喂，曹叶！”张毅的手在曹叶眼前晃了晃，曹叶十分不善地看向他。
“喂，你发什么楞啊？”张毅皱眉，迅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一拍大腿，“卧槽！你踏马不会是在想那女的吧？你还说没情况！”
曹叶无语:“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张毅知道他吐不出什么好话:“闭嘴！”
“春闺里的怨妇。”
“啊啊啊，闭嘴！”张毅一脚踹过去，曹叶侧身站起来:“我出门吃饭去了。”
“等会儿！”张毅还没吃到瓜，“我和你一起。”
曹叶没等他，自己开门出去了，张毅拿了手机就去追他:“曹叶，你大爷的！老子让你等我！”
*
赵殷婕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没敢联系曹叶。
时近中午，宿醉的一行人才一个接一个醒过来，看了群消息然后都来找赵殷婕觅食了。
李楠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赵姐，昨晚那男的是谁啊？”
“嗯?”“啥?”
???
齐刷刷四双眼看过来，赵殷婕头也没抬:“什么？”
李楠:?
赵殷婕这才抬头，睁着一双无辜的眼:“你在说什么?什么男的，昨晚不是你带我来酒店然后让前台送的醒酒汤给我吗？”
四双眼又看向李楠。
李楠轻呵一声:“真不记得了?你还抱着那男的不肯撒手，还强吻人家呢。都忘了?”
赵殷婕面上一惊，拧眉做思考状:“我抱了一个男的?还……强吻?”
四个吃瓜的猹不吱声，安安静静地听瓜。
“你他妈别装，昨晚我还看见了那男的留了张纸条，我还拍这张照片。”李楠从手机里调出那张照片。
【买了些醒酒汤，醒了喝。记得让你朋友也喝点，不然第二天会头疼。——曹q】
字有些飘逸潇洒，勉强能够认出字来。
现在是五双眼睛盯着赵殷婕看。
赵殷婕算漏了这一点，昨晚把纸条压在了手机下面，回来以后直接去厕所洗漱了一下，忘记收起来了。躺床上的时候还在原位，还以为李楠没看见呢。
大意了。
赵殷婕眼眸微垂:“我不记得你说的那些，我只记得当时我跟你在路边等车，然后觉得头晕就往你身上靠了，然后——就不太清楚了。”
“哈，然后啊——”李楠笑得高深莫测，“你抱着人家死活不肯松手，应着脸就亲上去了，还哭唧唧的非拽着人家让人送你回来，人把你放床上了你还不肯松手呢！”
阴阳怪气的，满是揶揄。
张蕾:“哟～”
其他几个人也是一脸震惊。
赵殷婕一脸茫然:“不会吧?”
韩琪琪:“所以那是谁啊?”
见赵殷婕要摇头，李楠率先出声:“别说你不认识，人可说了你们是老、朋、友～呢～”
赵殷婕:……
赵殷婕:“看这留名，应该是曹叶。你们也见过。”
几个人陷入迷茫。
张蕾好似想起了什么:“韩子瑜那个朋友?”
没想到她会提到韩子瑜，赵殷婕愣了一下才点头。
“你真不记得发生什么了?”李楠还是不信，昨晚上车的时候她还朝自己使了眼色，怎么可能会忘?
赵殷婕茫然，很茫然:“我要记得就好了！我就记得一个人掐着我给我灌汤，等我清醒过来房间里就我一个了。”
“你的意思是，你断片了?”李楠满脸不信，其他人还想知道更详细的，眼睛锃亮的看着两人。
“我真该给你录下来。”李楠咬牙切齿。
柴琏琪:“那这个曹叶是谁，老朋友又是怎么回事，总能说说吧?”
不能。
赵殷婕没想到自己藏了这么久的心思竟然是在即将毕业的时候以这样的状况即将被剖露。
赵殷婕叹了一声:“说不上是朋友，只能说是认识。他有个表弟，我跟他表弟更熟一些，高三那段时间还一起补过课，跟曹叶……没什么联系。后来在毕业的时候还因为一些误会吵了一架，关系就更远了。”
“那你还上手……强吻?”柴琏琪挑眉。
赵殷婕摇头:“所以我才说我不记得了嘛，可能那时候酒精上头……认错人了?”赵殷婕皱着眉思考，惹得几个人无语发笑。
韩琪琪:“认错人就强吻，那你得认成谁啊？”
“你说不谈恋爱……是因为你有喜欢的人?”
“你得多喜欢那个人啊?醉了居然霸王硬上弓啊？”
“你是真醉还是装醉啊?”
一人一句，堵的赵殷婕没时间接话。
最后一句问出来，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等着赵殷婕回答。
赵殷婕有些无奈，头疼似的扶住额头:“我真的不记得了。我是真不想谈恋爱，也没有喜欢的人。为什么强吻……我真的亲了吗？”目光看向李楠。
李楠耸肩，一脸无所谓:“要不你问问当事人去。”
不敢。
赵殷婕:“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那他表弟呢？不是和他表弟熟吗？问他表弟要个联系方式还不简单?”李楠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赵殷婕摇摇头:“吵架之后，我就拉黑了他表弟，没在联系过了。”
“哟～都找不到啊——”
话说到这份上，都看得出来赵殷婕在瞒着些事情了，倒了就此打住没再多问。
至于真醉假醉——
心知肚明就好了。
是的，在场没人相信赵殷婕是真的喝醉了。
“不过——那姓曹的倒也对你温柔，还给你按摩，还给你当靠枕的。”李楠揶揄一笑。
赵殷婕张嘴:“啊？”
“特后悔没给你录下来。”李楠笑。
柴琏琪:“真可惜，看不见赵姐的糗事啊——”
“没关系，你的糗事挺多的，我和博一都录下来了。”李楠摇了摇手机。
张蕾和韩琪琪爆出无情的笑。
王博一:“别笑，也有你俩的。”
柴琏琪笑了:“哈哈哈哈哈，谁都别好过！哈哈哈哈哈……”
韩琪琪:……
张蕾:……
赵殷婕:……
这到底有什么好乐的。
几个人回顾了昨晚的耍酒疯的视频，笑得更欢了。
一直到下午两三点一宿舍才会校，整理整理去洗了个舒舒服服的澡。
洗了澡，就在床上躺着，时不时聊几句。
犹豫了许久的曹叶，终于在下午五点的时候给赵殷婕打了电话，还是微信视频。
赵殷婕下意识一抖，整个人都惊得坐了起来。
韩琪琪:“小殷怎么了？”
赵殷婕摆手说没事，接个电话。
为了不必要的麻烦，赵殷婕把床帘放了下来。
塞了耳机，点了接通，整个人都是拘谨的。
曹叶怎么会用微信给她打电话，还是视频！?
曹叶的脸出现在屏幕里，看他的后面的单人床，应该是在一个卧室里:“你还好吗？”
赵殷婕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只是愣愣的:“啊？”
曹叶没料到赵殷婕是这个反应，拿着手机往椅子上靠了靠，又问了一遍:“你酒后还好吗？今天……没事吧？”
赵殷婕挠头，恍然一般:“啊，谢谢你啊……还给我点了醒酒汤。”
“没事。”曹叶抿唇，在屏幕里微微露出来的耳朵有些泛红，“昨晚……”
看赵殷婕露出茫然的表情，曹叶的话突然停住，话锋一转:“你断片了?”
赵殷婕点点头:“我是不太记得了……我，没做什么事情吧？”语气里带着点忐忑。
曹叶突然不知该怎么说了。
说什么，说你昨晚亲了我?
这话……怎么说都像是要占人便宜一样。
赵殷婕抿唇:“我朋友说我昨晚抱着你……那个……对不起啊……我、我也不知道……”
“没事。”看着屏幕里越发紧张慌乱的赵殷婕，曹叶心里叹了一声，“你没做什么事情，别瞎想。你好好休息。”
“啊，哦。”赵殷婕点头应下，下一秒曹叶挂了电话。
赵殷婕还有些茫然，如果她记得，曹叶会说些什么呢?
赵殷婕盯着手机出神。
曹叶挂了电话就把手机往桌上一扔，无奈一样的捂住脸。
真是疯了。
他到想和人聊了，人家却都不记得了。
这怎么开口?
其实他也没想清楚到底要聊什么，聊……吻吗？
他不知道聊了的话会怎样。
谈恋爱吗？
他又不愿意。
算了……人都不记得了，聊什么都没了。
曹叶打算把这事放一边，可理智又告诉他不该这么放任。
烦。
好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