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送上门的消息，还用了人情、人脉的，能放过吗？”
曹叶点点头:“确实不能。”
新闻事件是不会确定时间的，赵殷婕的确算是硬气，要求“早九晚五不多加班”的，但现实是不可能实现的。
尤其是他们这种新闻人，更尤其，她是在民营企业。
曹叶拿到的箱子里并没有可以玩的游戏，又把拾掇出来的东西往回收。
赵殷婕觉得有些渴:“我去拿水，你需要吗？”
站起来又道:“我给你拿过来吧。”
曹叶:“好，谢谢。”
曹叶有条不紊地放进去，把箱子盖好，又起身去看赵殷婕翻找的那个收纳箱。
赵殷婕端着水回来，曹叶已经把两个箱子都收好了:“没有吗？”
曹叶点头:“咱出去转转吧。”
也行。
她对于娱乐放松从来都没有什么要求。
“那走吧。”
赵殷婕套了件外套。
两人并肩出门，散步了。
曹叶:“前天，冉昇南跟我说，你其实只是太压抑自己了。”
赵殷婕用另一只手感受风的温度，闻言一笑:“是心病，那段时间工作、家庭的压力都迫使我难以喘气。”
“压抑着，就想毁灭一切。”
其实，现在也有这样的感受，只是相比之前，更多了自制力。
“说实话，真算起来，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头野兽。”
这话曹叶认同。
每个人都有伤疤，也都有阴暗面。
只是有些人很幸运，终其一生都不会被刺激到；而有些人，却很不幸，被人一次次刺激，犯下不可挽回的损失。
“很庆幸，我还算清醒。”赵殷婕眉眼弯弯，“几次心理疏导，我没那么躁了。”
“那就好。”曹叶缓了一口气，“以后，有什么事就跟我说。”
“好啊。”
两人都没谈过恋爱，但身边有的是情侣。
两人虽然还没确定关系……
但，谁管呢？
从最近的夜市小摊开始逛，逛到最近的商场广场。
花花绿绿的搞怪头饰、高档香水的小样。
套圈、抓娃娃、拍大头照、比肩赛跑……
在一起就高高兴兴的玩。
“那里有祈愿牌诶，过去看看。”赵殷婕拉着曹叶往前走。
到了许愿亭，看着一排一排的爱心牌。
赵殷婕饶有兴趣地一个一个看过去:“他们都在许长长久久、平平安安诶。”
曹叶跟在她后面应和，旁边就是售卖许愿牌的:“你先看。”
赵殷婕没管他要去哪，点点头继续看牌子。
每个牌子写的都很有特色。
曹叶捏着牌子边缘回来:“我们也写一个吧。”
赵殷婕回头:“好啊。”
曹叶把牌和笔递到赵殷婕手里。
赵殷婕提笔:【小雨和阿霖，要长长久久，永远开心】
曹叶没开口，眼底全是笑意。
赵殷婕和曹叶被生活所累，那么小雨和阿霖要开开心心的在一起。
曹叶:“小雨。”
赵殷婕拿着许愿牌朝他笑:“阿霖~”
两人把写好的许愿牌挂上去。
要好好的，快快乐乐的。
天色渐渐暗了，两人才往回走。
“小雨。”曹叶一次又一次的喊她的小名。
“嗯，我在。”赵殷婕一遍一遍地应着。
幸福很简单，听喜欢的人喊自己的名字，喊喜欢的人的名字他（她）会回应，就很幸福了。
两人现在就是只差个名分而已。
也不是两人矫情，只是缺个时机，缺个仪式。
两人不是情侣，约会也不算频繁，近期见面也基本是因为工作。
哪里有什么时间补个表白和仪式呢？
曹叶把赵殷婕送回家，就提出告别了。
赵殷婕站在玄关处，莫名觉得好笑，他竟真的就离开了。
曹叶这种距离总是把握的很巧妙。
毕竟是生病，赵殷婕还是记得保暖的。
洗头洗澡完，就把自己烘干了。
曹叶犹豫过要不要留下来照顾她，但毕竟是没确定关系。
哪怕，已经快了。
但还是要尊重赵殷婕的，毕竟是女孩子，另一个陌生的男人留宿，心理上还是会害怕的。
——即便，他俩已经算很熟悉了。
赵殷婕只是个小感冒，自己注意到了又及时吃了药，也没有反复发热，只是有些咳嗽，说话有点哑，戴着口罩上班，林海就让她这几天都待在办公室里做审核稿件了。
比起其他报社来讲，这家公司总部确实算得上是清闲了，毕竟所有抢新闻、发稿件大多都是让分社去做了。
总部走的是新闻发布会、专访各路大人物以及做好专项栏目、发行专刊。
现在，慢慢转向做影视了。
老本行不可能丢就是了。
赵殷婕伸了伸胳膊，已经做这三天了，有点点……无聊。
“小赵啊。”林海拿着两个厚厚的文件夹过来，也没急着递给赵殷婕，放在她桌边，朝她笑着，“跟你商量个事情。”
赵殷婕惶恐地站起来：“林哥，您有事说事，别这么客气。”
“我手底下带的两个从分社上来的，新写了几篇稿子准备登在我们的专栏期刊上，你给审核审核。”
赵殷婕：“这不是我分内的事嘛！您这话说的……”林海抬手打断她：“说是挺简单的，就是他们的这个文稿啊……都是采访的冉绥冉总，然后冉总他……唉。”
赵殷婕面上露出几分适宜的为难：“冉总可是个不好说话的，两个可是受欺负了？”
“受欺负不受欺负的没什么要紧的，主要是，他们写了稿子都带了点主观情绪……”林海凑近她指了指天花板，“要求他们俩必须在这个月上一次期刊。他俩的水平，也就这次采访冉总的还能看看。你多费费心啊~”
赵殷婕张嘴。
“我相信你！”林海把文件丢给了她，“这些都是刚送上来审核的稿件，这边呢是我顺路从小陈那带过来的，她二审过了。能用的在蓝色文件夹里，都是需要改细节的。黑色文件夹里是给你瞧瞧哪些人是潜力股。那两个人的在蓝色文件夹最上面。”
赵殷婕看着他离开，又低头看看自己桌上的文件夹，哀怨地叹一声。
果然，编辑是最累的。
这不得把眼睛给看花了？？？
黑色文件夹就先不用看了，能把蓝色文件夹全看完就不错了。
“咳咳——”赵殷婕喝口水润润嗓子，眼睛、脑子受累，嗓子得好好养着——虽然嗓子已经不疼不哑了。
但这着实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她都在怀疑上交这两份采访稿的两位人才有没有学过新闻！
格式错误百出、错别字不少，更别说主观情绪异常明显了！
连借用第三方阐述转达自己的观点、含沙射影的功夫都没有，一篇稿子写得就是个情绪饱满的钝刀，空有口号而无实例的摆设。
赵殷婕给气笑了，放下稿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从得重头造吧？哪家千金王子来镀金的？
“姐，咋了？”编辑部门的小李探出头来，“有什么问题吗？”
“有，问题可大了。”赵殷婕压不住笑来，“你瞧瞧，这是没学过的人才啊！”
啊？
小李带着好奇拿了两份稿子过来。
入眼第一句“今日午时，深感荣幸采访到了冉总，我十分欣喜。”简直头皮发麻。
小李：“这……学写日记的？”是个会说话的。
赵殷婕笑累了：“这要真是个日记就好了。”这写的那是狗屁不通的杂文。
“辛苦姐了。”他们都不一定会审核到这样的文章，居然让赵姐审核到了，简直奇迹。
赵殷婕摇摇头，这是来玩的吗？
但是打工人不敢开口，只能老老实实地该审核审核，该批注批注。
文章，赵殷婕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给我吧，我给他润润色。”
“真的不是改得面目全非吗？”
这样的文章要能登刊不大改简直天理难容。
赵殷婕回以一笑：“那要不，你来？”
小李抗拒：“姐的能力强，姐来就好。”
烫手山芋谁接谁受罪。
赵殷婕大刀阔斧删了不少，然后按着末尾联系邮箱发了修改意见过去，就十分不巧地、很不小心地抄送了一份递给cEo。
她给改了，要是后面最终版本不是这样的，那也不能怪她了，对不对？
她真的是，非常不小心的多点了个抄送对象而已。
cEo的邮箱都是有专人打理的，这人和赵殷婕也算得上熟悉，酒桌上还拼过酒，叫谌爽，人如其名，为人也爽利。
发送不到半小时，谌爽就给她发消息：【这俩怎么到你手里了？】
赵殷婕:【感冒，来抢编辑的饭碗，就遇到了。】
谌爽:【你还改的挺认真。放心，这俩祖宗闹闹也就过了。今天琢磨着要演电视剧呢。】
赵殷婕:【这俩……谁啊？】
谌爽没有马上回过来，赵殷婕也就随口一问。
等她审完一文件夹的稿子，再看手机，谌爽也就留了一句话:【总裁的奇葩侄女，别放心上了。】
总裁的瓜啊，想吃，但不敢。
赵殷婕咂咂嘴，收拾收拾准备下班。
“姐，你效率是真高啊！”小李简直崇拜，那么厚的文件，那么多稿子，坐那半天就看完了。
而她——
是赵殷婕拿到的一半，她还没看完！
赵殷婕笑:“等你经历过被要求一天看完三本外文原着专业书就能达到我这水准了。”
这要求，是在读研的时候被导师要求的。
导师原话是——“你能力不足，潜力很深。这三本是我精挑细选出来适合你看的，明天下午上课我要提问你的。”
她哪敢怠慢，熬夜都要把书看完啊。
外文，是真外文。
不止英语，还有俄文和德文。
她看的磕磕绊绊，好歹是把大体连搜带看的记住了。
小李:“啊？！”她没遇到过这么无理的要求。
事实是，赵殷婕理解错了。
不过，她没说。
“嗡——”
曹叶的电话。
赵殷婕:“我先走了，朋友催我了。”
“好，赵姐再见。”
“赵姐再见！”
“拜拜~”
赵殷婕告别编辑组。
“喂？”
曹叶:“——今晚听我安排，可以吗？”
赵殷婕看着电梯跳动的数字，心里莫名有种强烈的预感，嘴角含笑:“我想，先换件衣服。”
“——呵呵……”曹叶低笑，“好。”
两人都有心照不宣的默契。
曹叶也没送赵殷婕回家，带她去了市中心的商城。
“今晚我买单。”
赵殷婕:“好，曹大老板。那我可不客气了。”
“不需要客气。”
赵殷婕购物欲不强，选衣服也有自己的想法。
虽然，也纠结。
选了件姜黄的大衣，一件米色的毛衣，搭配了阔腿的牛仔。
清爽。
赵殷婕:“好了。”
曹叶给她拢了头发:“扎个丸子头，可行？”
赵殷婕瞧着镜子里的自己:“可以，交给你了。”
后面的导购笑眯眯地让位。
买单，曹叶牵着她的手上楼。
是一家氛围感很强的西餐厅。
才进门，赵殷婕笑容已经掩盖不住了:“这么大阵仗呐？”
曹叶让她坐下:“这是我的诚意。”
烛光晚餐，还有玫瑰花瓣撒了一桌，摆的爱心。
曹叶从服务生手里接过花束，慢慢地走进她:“赵殷婕，我很幸运能够遇到你、得到你的喜欢。”
“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我们分别、再遇了太多次，也错过了太多的时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我在国外的几年里，对你的想念越来越强烈，我才意识到，原来，你早就在我心里了。”
“我特别感谢，你能在我爱你的时候还依然愿意爱着我。”
“小雨，阿霖会一直守护小雨，为她筑起坚实的后盾，成为她的依靠。你愿意给他一个机会吗？成为阿霖的女朋友，未来成为他的妻子。”
赵殷婕眉眼含笑，这一幕她曾在心底幻想过无数回。
他没有说很多的煽情的话，因为那不足以相抵十年的纠葛。
那些过往，是他们即将开始的未来的基石，彼此都知道的不易，没必要拿出来再说一遍。
赵殷婕接过花束:“我们在一起吧。”
不需要那么复杂。
在一起而已。
没有听见“愿意”，曹叶面上的笑却是更浓了:“好，我的女朋友。”
女朋友~
赵殷婕笑眯眯地回他:“男朋友，请坐~”
今日的烛光晚餐，正式开始。
“这家的牛排不错的，我给你点的七分熟，能接受吧？”
赵殷婕:“七分熟刚刚好，鲜嫩~”
酒杯相碰，晕红的杯底是她脸上的霞云，明媚的笑意是甜蜜的滋味。
“尝尝意面。”
“我要吃小酥肉~”
“阿霖~”
“嗯？”
“阿霖~”
“嗯。喝口汤吧。”
确立关系了，赵殷婕像是叫不腻他的名字一样:“阿霖~”
“我在。”
曾经他没有回应，如今句句都应。
“吃完饭，去哪里逛逛？”
曹叶:“游乐场，去吗？今晚有灯会。”
不是今晚，而是每晚都有，只是今晚有你，所以想去。
“好啊~我还没怎么玩过呢。”
初中跟着学校同学，都是集体活动，没玩几个项目，基本都在排队。
那都十几年前了。
上个月和父母去，玩的都是悠闲的，什么摩天轮、旋转木马、看节目秀、扔飞镖这些。
“刚吃完饭，没事吗？”曹叶有些担心，“我们就去逛逛啊，不玩刺激类项目。”
“都晚上了，刺激类项目也该关了。就看个灯会。”赵殷婕吃得饱饱，“走吧。”
看得出来，人很急。
曹叶伸手:“申请牵个手。”
“那要十指相扣！”赵殷婕抓住了他的手，一脸小骄傲，“走吧~”
大手包着小手，两人慢慢地走到停车场，赵殷婕看向曹叶:“你喝酒了诶。”
“嗯。”曹叶抬手摁了车锁，“我刚叫我助理过来了。”
赵殷婕想了一下:“上个月底招的那个？”
“嗯，叫陈之立。挺能干的一小伙。”曹叶牵着她坐进车里，“车里暖和。他马上到了。”
“人都下班了，你还把人叫来给你开车。不道德哦~”
曹叶捏着她的手玩儿:“算他加班，给他两倍工资的。”
“哦~”赵殷婕挑眉。
“他又没对象，一个人，怕耽误什么？”
“哦~”
“你别尾音转个好几度，我听着别扭。”曹叶拨了拨她的手指。
赵殷婕垂眸:“好吧。”两人的手大小很明显。
陈之立确实来的很快，五分钟不到就坐进了驾驶位。
赵殷婕:“没耽误你休息吧？”
“没耽误，”陈之立透过后视镜看见两位的状态，“老板娘，我就拿这份工资的，您就别怕麻烦我了。”
“嚯嚯嚯……”赵殷婕笑倒在曹叶身上，“这么有眼力见呢？”
“嗯，发奖金。”曹叶眉眼带笑，“去最近的游乐场。”
“好嘞。”
上海出行，交通挺挤的。
赵殷婕激动劲儿过了，就犯困，在曹叶怀里调整了一下位置就睡过去了。
曹叶眼底漫起浓烈的宠溺:“小陈，回我住所吧。”
陈之立:“好。”转了了条路。
确实晚了，曹叶抱着赵殷婕，惬意的想，今后，会越来越好的。
这几天赵殷婕本就感冒，才好，精神气儿确实还没缓过来，他还是欠考虑了些。
不过，以后有的是机会。
不急这一时。
曹叶发朋友圈向来只有美景美食，只是发的时间频繁了点，三天发一次，一次发三条。
可照片里却连两人的手、影子都没有发一个。
相比曹叶，赵殷婕甚至只发过两张照片，一个是许愿亭的大合照，所有陌生人和他俩的愿望都在里面；还有一张是一次两人约着到情侣餐厅吃饭拍的美食照。
配文都是“遇见美好”“享受生活”。
赵殷婕越长大，发的朋友圈越少。
两个月能发这么两次算是“频繁”了。
所以，公司的人都说赵殷婕是个“没情调的工作狂”，不发朋友圈、不享受生活，一聊全是工作。
赵殷婕对此不置可否。
但今天不一样。
以往没有两人的照片，那是没确定关系，不好宣扬，今天关系确立了。
曹叶拍了一张赵殷婕的睡颜和两手交握的照片，配文“我的??”。
发完，又向自己的好友炫耀了一圈。
高中好友、大学好友、工作好友，没有一个能跑掉的。
曹叶好友:我们不瞎，看得见你发的朋友圈！！！不要再私发一遍了！！！
人至中年，谈这么一场恋爱，确实会失了智。
曹叶就跟拿到了心爱的玩具的小孩一样，乐此不疲地跟人说赵殷婕多么多么好。
陆垣毅:【你有事没事，人好你不好，瞧瞧你之前都干过什么事吧。】【还好意思炫耀，我要是你，都不会讲出来。】
冉昇南:【就见你官宣，赵记者没发出来，是还没得到认可？】
赵鹰云:【你确定要跟我这么说话？】
哦，还有个兄弟变成他大舅子了。
没收敛住，有点忘形了。
曹叶轻咳。
挨个回复。
还是得克制点。
到了小区，曹叶让陈之立开自己的车回家，自己抱着赵殷婕上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