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是相当有人烟气的地方，看看彻夜亮起的灯光，守夜值班的营业员，货架上从不清空的货物，都是溢出来的安全感。
拿出一个手推车置于身前，黎罗已经学会不再乱跑，配合身边半野的步调，与她紧紧挽着手。
在走上电梯履带前一股木香适时接近：“抱歉，我来晚了。”
棠霓在前面两位少女背后走着直接高出一个头，将她花里胡哨的手机放入她低腰的屁股口袋，抬手揽住姐妹：“要买什么？”
“好吃的，我也要买点回家。”黎罗拿起一颗被泡沫网包裹的新鲜苹果，闻了闻，差点张嘴就要啃一口。
“我想吃饼干了，有一种果酱夹心的，听说这里有卖的。”半野的声音略微苍老，可是语调还是像跳跃的小兔子。
“啊，那种饼干不健康的啦，别吃，你前不久才去看了牙医，换了全新的假牙。”黎罗指着面包区，“这会还有最后一批刚出炉的面包，吃那个，松软也健康！”
女孩们扑过去，抢到了最后一块，称重后丢进了推车里。半野问：“棠霓，你有想吃的吗？”
“我就不买了，我出来找你们玩是来听八卦的！”棠霓撩撩她的长发，再也忍不住她的矜持，扑到黎罗面前，问：
“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呀，永远的女高中生？”
半野没跟上：“你们是在聊什么？咦，黎罗你离开圣兰尼后发生什么了？”
黎罗知道半野现在有时好时坏的记忆障碍，于是补上前景提要：
“是我复活之后用咒语把自己变成了十岁小孩子，装孤儿进了一家福利院。
然后，我就有了正式的领养父母，住进了他们家。我用咒语让自己一点点长大，和常人同龄人没有区别，现在我又上高中了，不是海纳德也不是圣兰尼，我在更远的普通高中就读，藏得好好的。”
“对，黎罗你还有一个弟弟。”棠霓还记得。
“嗯，收养我的父母，他们刚好都姓黎，我的名字就被他们加了一个字，叫黎嫣罗。
我到了黎家时看到，他们还有一个刚出生不久几个月大的亲儿子，叫黎灿星。”
“他们这是出于什么目的领养你呀？”半野带着审视的目光担忧地看着黎罗。
“是黎家的长女因为意外在十岁时去世了，夫妇俩经过了一段心理整理后有了第二个孩子，就是灿星，但他们更想要一个女孩，也无力再生了。
所以我刚好出现在福利院，刚好十岁，刚好姓黎，刚好和他们去世的女儿长得很像。”
棠霓为在现实里看到了悬疑电影的开端兴奋地拍掌：“你这是特意提前做了充分调查，专门潜入他们家。”
半野认可：“聪明的做法，顶风作案的刺激感。”
黎罗感慨地长叹一口气：“我想给自己再造一个童年，相信这对父母会把我当亲生女儿对待。
现实是，是的，他们都对我非常好。
我本以为我会作为姐姐或者保姆好好照顾那么小的弟弟，但是爸妈叫我无忧无虑地该学就学，该玩就玩，当下年纪我不用履行的责任就不用背负。”
“真好，只不过你都四千多岁了…”棠霓笑了笑，“然后呢？你说你新交了同校的男朋友？”
半野一愣，迈脚时的颤巍巍变成一个哆嗦：“又谈了？”
黎罗反被问懵了，掰着手指头一算：“这才第三个吧，前两个都尘烬了嘛。”
“那怎么样呢？”“他家境挺好的，只是父母管得严，他全靠他自己，人不错，就是一个正儿八经的人类。”
黎罗描述新男友时似乎倍感欣慰，不过下一秒的面色突变：
“但是高中男生真幼稚啊！他走两步就摆个投篮动作，经过走廊要突然跳起来拍门框，动不动就拍一巴掌他好兄弟的屁股，跟我好好的走在路上看见墙就要壁咚一下…”
棠霓脑子里已经有画面了，没见其人却像是开盲盒开到经典款一样毫不称奇：“哦，那你要跟他谈多久，到大学就分？”
“看情况吧，如果他再跟我因为游戏段位不同匹配不到一起就要跟我吵架…他同寝室还有一个帅哥哎。”黎罗正说着，手机就接到一条爱心备注的信息，她沉默地打着字回复。
“都是青春呐…”半野若有所思地把推车推去另一处货架，把脖子上的老花镜拿起来对着商品日期看了又看，精挑细选了几个口味放进了车内，“哎哟，我就走累了。”
棠霓和黎罗对视一眼，呵呵一笑。
“哎小心小心…好嘞！”两个女孩把老太太装进了推车里，把货物放在了她身上，快乐地推着她跑。
“呀你们别松手啊，别推猛了啊！”半野两腿挂在车外，上半身陷进推车里还没找到舒适的坐姿。
然而棠霓找到一处较为空旷的家具卖场，将她向前一推，另一头的黎罗看到推车骨碌碌冲来，双手一揽，不动声色的咒语将其一百八十度转向，打出回旋球一般，让小野奶奶手推车打着旋回头。
“你们都不尊老爱幼吗，我是你们年纪最小的也是最大的！”半野仿佛正被迫参与着极限运动，手脚都向上伸着，
在小野奶奶的嚎叫中，周围稀稀拉拉几个顾客经过，黎罗和棠霓便适时停下，不过车里的人晕乎乎地笑出了声：“哎，好久没这么玩过了，还好骨头没断！”
这是黎罗跑出去几步，捡了个什么东西回来，好好放进了半野的手里：“还好，没弄丢。”
半野低头一看，是她的项链，特质的玻璃没破，里面的灰烬一丝一毫都没遗漏。半野深呼吸一口气，然后项链按在自己胸口：“没事儿，她也玩的很开心。”
经过魔女身边的顾客们看见顽皮的女孩们把一个老太太放在手推车里，不免惊讶，而老人还很开心。
“怎么还跟孙女玩这种危险的游戏，可别学她们！”家长嘱咐他们的小孩。
可是小孩久久盯着她们：“好朋友一起玩就是开心啊…四个姐姐都好漂亮。”
结账之后，黎罗和半野清点袋子里的货品，棠霓看到黎罗亲手拿出了两盒烟：
“不行，你高中生，不能抽。”“我四千岁了。”“要入戏，你才十七。”
“哈哈哈哈哈…”
“不过你怎么喝速溶奶茶啊？”“因为以前爱喝的奶茶没人做了。”
她们吵吵闹闹地聊着，棠霓帮半野提着满满的购物袋走向圣兰尼，她们要从这里分开。
“放心，我不会告诉我老公的，不会有死神使者来打扰你的生活。”棠霓对黎罗说。
黎罗苦笑着：“也许你不用说他也会知道，毕竟他是神。”
“哎，你们明天晚上再来找我吧。”半野来到两个女孩中间。
棠霓抱歉地说：“明天呀？实在不行…帝元很快就要进入试炼沉睡，我会陪他一起，在这之前的工作都要处理完，我们醒来前的事宜都交给摄政死神负责了。”
“我可以来，怎么了小野奶奶，需要给你讲睡前故事吗？”黎罗笑着说。
半野只是笑着点点头，目送她矮小的身影走入楼道，白炽灯照得她的面容惨白，提着大堆的东西一阶阶往上，脚步声也逐渐隐去。
棠霓和黎罗也相互道别，酷酷的女孩启动了她的粉色跑车，打开炫目的远光灯，扬长而去。
而黎罗走入避开路灯和监控的黑暗里，化作雾，消失不见。
只是黎罗没想到，她赴约再回到这里，打开天台。
这里空空如也，积水的坑洼像肮脏的皮肤瑕疵大块大块地留在宽敞的毫无居住痕迹的场地，由衰老的魔女苦苦维持的隐形小屋，彻底不见了。
黎罗恐惧地走入这片黑暗，借助一旁大楼的大屏光芒摸索着，从地上捡起了一条玻璃吊坠，用手掌细细触摸，感受到细沙堆积的触感。
“喵~”黎罗被猫叫吸引，即刻回头。
一群猫咪好奇地闻嗅过来，应该是不满于它们的碗里一口饭也没添，黎罗紧紧握着那条项链，在沉默中逆着光的泪珠尤其明显。
毛孩子们应该不明白这里的环境为什么突然大变，熟悉之人的气味也不复存在，可在黎罗的默哀中，猫咪们也围了过来，面对着她身前的残烬，一言不发地端坐下来。
直到黎罗隐忍不下去，哭出了小小的悲痛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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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
从长眠中清醒过来的孟帝元打着哈欠，四肢都睡麻了有些不听使唤，他重重坐到了办公桌后，像个上课发困的学生趴倒在了桌面上。
“死神大人。”伴随卡乐莱斯的呼唤还有一拳敲桌的声音让孟帝元一惊清醒。
“恭喜您成功通过试炼，现世与宇宙安然，并无大型灾害发生，但是您累积了十年的工作还未完成，麻烦您尽快进入工作状态。”
“啊，我那三个摄政死神都干嘛去了？”“有些大事他们认为不能独断，就搁置了，只有您来拿主意。”
孟帝元挑起眉，当即伸长自己的胳膊和腿，懒散地向后一瘫：“当个鬼的死神，我不想当了！”
如此嚎了一嗓子之后，他当即坐正，拉近椅子，打开文书。
卡乐莱斯把自己手上的文件叠加文书最上方，为帝元拉开室内的所有窗帘，期间保持着他的沉默。
“你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在他走之前，孟帝元询问一句。
“找不到，线索断了。”“嗯？什么线索？”
卡乐莱斯回过身来，大步流星返回了帝元的桌前，双手一撑，展示他忍耐已久的愤怒和焦躁，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语气还算克制：
“半野魔女在十年前寿终尘烬，而她和银礼魔女的残烬一起被倒在了圣兰尼喷泉中。
谁为她们处理的后事！你们一定全都知道！
在半野魔女让我发现她那张购物小票那时，她有意在暗示我黎罗还存在着，可是她尘烬了，线索就断了，我再也追溯不到她的痕迹了。
你是死神，不死之身，你无数次都能从虚无里回来，那黎罗怎么复活的？现在在哪？在过什么样的生活？你一定都知道，告诉我…给我一点提示？”
孟帝元抬起眼，还有些迷糊：“虚无就是虚无，谁回得来啊。
我死了活、死了活，那都是临门一脚；黎罗靠绘画补灵魂、复活过来的，其实也不是最原本的人了，是靠绘画者的记忆、感情，最大限度的还原出来的对方。
那黎罗没了，谁有这能力救回她呢？”
卡乐莱斯一时懵住，想不通地僵在原地。
孟帝元把头埋回文书里，笔下不辍：“你忙去吧，继续你的任务，去吧去吧，你不像我被绑在祭都了，大隐于市朝，替我多去现世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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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楼下的便利店出来，直接走上破旧小楼的公寓，黎罗打开门，一眼看见自己的男友正在收拾他的衣服塞进自己的行李箱。
“哈尼，你为什么要收拾衣服？”黎罗的声音甜甜的，及时关门，不让公寓养的四五只猫跑出去。
“我要搬出去了，我可以回家住了，我爸妈终于决定把他们的财产分给我了。”
“啊那太好了，你家境本来就好，父母也太严格了，从大学到你创业他们都一分不给，现在终于愿意帮你了。”黎罗把便利店买的速食放进微波炉里热热，回头看着男友开心的脸。
“其实是我小时候太乱花钱，爸妈忍无可忍才让我吃苦，现在回想起来，真是感谢他们啊，如今愿意分给我财产，也说明他们是爱我的。”男友拉上行李箱拉链，把他的吉他也抱了起来。
黎罗愣住了，连微波炉里的食物加热号的提示音也没管，拉长的滴声像是贯穿过耳朵的警报。
“你等等！”黎罗拦住了要出门的男友，“你是什么意思？你就回家了？你…要跟我分手？”
“我…就把东西放回我家，在你的公寓住了这么久，一直和猫抢地盘，实在打扰。”
“等等…你站住！”黎罗追了出去，“你回家后，会把钱还给我吗…”
“啊？我需要还什么钱？”
“零头可以不要，但是我资助你创业的钱、你住在我家这么久的房租，是你该给我的。”
“那是你给我的投资啊，失败了就是没了，我一直都很窘迫才会住在你的破老小这里，你这也简直不是人住的地方，养那么多猫，我肚子里都有毛球了，夏天过敏差点要了我的命。”
黎罗不敢置信：“你在抱怨？”男友开始不耐烦。
黎罗指着背后的房子：“我从高中开始就跟你在一起，十年了，你吸血吸到我只能租到这样的房子，你还来跟我挤，你一次猫粮都没买过，一次碗也没洗过…”
“我本来就不喜欢猫，这些动物有多吵多烦你知道吗，它们死后的那个味道也臭死了，是你要养的，又管不好它们，看着都够了，我根本下不去手收拾。”
他接着抱怨，那令人胆寒的话语让黎罗为之一颤：“死后的味道？以前我出差时你告诉我说有四只猫跑出家门不见了…你杀了我的猫？”
“我没有！你别瞎说！”男友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今后就不会再麻烦你了。”
“那让我跟你说最后一句话吧。”黎罗的声音突然异常冷静。
男友无奈，立起行李箱回转过头，谁知黎罗就站在他背后只有一指之远。
只在这一刻，他终于发现自己的前女友和人类不一样的地方，一双比猫眼和落日都还要亮的金橙色的眼瞳，逐渐发红。
“滚回去吧，烧掉你家里所有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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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零点，在家打开煤气点火烧了自家房子，把保险箱里的钱、个人财产、继承文书全部丢进火里烧了。”
卡乐莱斯坐在医院烧伤科的诊疗室里，看着这个三级烧伤的男人躺在病床上还保持着一脸惊恐：
“吓掉魂了，失去的魂带着灵魂记忆一起不见了，让我无法确定这个案子是否和鬼怪有关，是恶灵厉鬼害得他吗？”
他的目光落在病床另一边，那位耸立着的身高九尺的冥府阴差，贴在他脸上的符咒不会表现他的情绪，甚至不知道他是否张口说话了。
“我知道这是一件小事，但我这十年来都奉行查案谨慎，稍有蹊跷的也要彻查到底，不会放过任何线索…
所以，阴差大人，我们各有所长，各司其职，互赠人情，请把他失去的魂召回来吧。”
卡乐莱斯真挚地沟通终于得到对方的回应，当他说话时，世间的声音都被隔开，连点滴的声响都落入真空般无法捕捉，只有他的声音犹如低语的杂音，语言的倒放。
有些难听懂，但还不至于让卡乐莱斯束手无策、毫无收获。
他只记住了从阴差口中说出的两个字：【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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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公寓里搬了出来，提着沉重的猫包和行李，全部装进漆黑的灵车里，黎罗坐进了驾驶座，放下车窗，拿出烟盒，熟练地给自己点上一根烟，将烟圈往外一吐。
她伸出手用袖子擦了擦后视镜，这才发现陷入这段长期恋爱的她居然如此蓬头垢面，眼神困倦，手指甲缝里全是颜料和化学试剂的味道。
她对自己翻出一个白眼，把烟屁股往外一弹，正中垃圾桶，一脚油门，将灵车径直开向了养父母的家。
“爸、妈，我回来了！”
下车的黎罗先迈出脚，露出厚底的松糕鞋，往外一钻，哥特长裙随风飘动，她擦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朝家门口的人挥着手，阳光的笑容绽放在她同样暗黑的嘴唇上。
“哦我的天，好像家里进来了个撒旦。”然而爸妈的眼神并不和善。
黎罗其实很早就发现了，他们是完全把她当做当年意外逝去的长女。她从小喜欢画画，那黎罗也得画；她喜欢彩色，黎罗也得穿得鲜亮；她励志当温柔有才的医生，那黎罗也得当。
只是黎罗没有抛弃她的绘画习惯以外，把法医作为了主业，把自己人生第一台车改装成灵车，让妆容暗黑到连自己都忘记她素颜的脸。
在这里获得的爱，是有条件的爱。黎罗多少有些失望，可她早就催眠了自己：这里就是我的家，我长大的地方。
“嫣罗姐姐！”好听的声音从楼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三步并作两步，灿星弟弟跑了下来。
实在太久没见了，黎罗有些鼻酸，只有这声呼唤一如既往地亲切。
只是意外的是，灿星像激动的大狗狗似的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黎罗当即听见对方胸膛里砰砰直跳的声音，他长高了许多，身形也瘦削不少，而这个怀抱实在重到让人被箍着难受。
“好了好了…”“姐姐，你想我了吗，要长住在家里了吗？不走了吗？”
黎罗望着灿星的眼睛，琥珀色，很好看，即将成年的年纪，愈发俊美出众：“嗯，回来了…”真是差点陷进去。
而她立即想起了她车里的猫。
“我原本在我的公寓里养了六只猫，是我以前的闺蜜留给我的，不得已，得在家养了。”黎罗把猫包提了出来。
“啊，姐姐你有这么多猫，我还说我前两天捡了一只流浪猫，要送给你养的…”灿星说着就回头，到家里的小隔间中放出来了一只猫。
那是一道黑色的球形闪电，就是个巨大的毛球狂奔出来，在黎罗还没看清时，二十斤的肉弹自动识别轨道，一个蛇形走位，用力一跳，直接怼在了她的脸上。
黎罗并不慌张挣扎，而是被这熟悉的重量惊到合不拢下巴，赶紧擦亮眼睛一看，瞬间落泪：
“罗铭！罗铭，我的罗铭…罗铭你找到我了…”
罗铭张着它圆溜溜的大眼睛，爪子往黎罗的脸上踩了踩。这也是它唯一一次不收力道在黎罗脸上踩出肉垫印的时候，显而易见它是相当不满意她带回来六只真猫。
“对不起我不该抛弃你的，我对不起你…”
好好给猫道了歉，很快它就不生气了。
于是家里就出现了一种现象，大黑猫在帮黎罗管理被带回家的六只猫，和它们交流不需要发出它那可怕的叫声，只用眼神命令。
黎罗爸妈唯恐这么多猫会拆家，却不需要耗费多少精力，随时随刻就能撸到乖顺的猫，终于他们点头：“你养吧。”
黎罗当即把罗铭推到沙发上一顿猛亲。
还算和谐的相处让黎罗松了一口气，洗漱完毕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准备休息，可推开自己的房门，还未点灯，她顿时愣在房门口。
里屋的床上，正坐着一个黑影，一言不发的，将脸转向了她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