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远处工厂走出来几个人影，向着这边不停招手。
“走吧。”
几百米的距离，江远很快就滑到了饲料厂门前。
身后的龙铁妮，守着两人的背包，离着数十米外停住脚步，在一个雪坡后面观望。
工厂门口，站着五六个人，厂房的窗户边上，也有几条身影看着这边。
“兄弟，打哪来？”
当先一个三十多岁，眼神坚定的精壮汉子，走前两步，来到江远面前。
这几人穿着深绿色的棉大衣，护耳棉帽上的帽徽都摘掉了，一整套都是太夏经典的62式军服冬装。
除了跟他说话这人背着一把56式半自动，其他几人都是砍刀、长枪等冷兵器，再加上刚才骑摩托那位有把手枪，大概就这个武装水平了。
江远眨眨眼，将防风镜挪到头顶回答道：
“城里逃出来的。”
“如果换成两个星期前，我们刚到这的时候，你这身打扮，老子可能直接就开枪了。”
江远愣了一下，然后笑道：
“现在也不晚，要不您试试？”
“哈哈哈，兄弟这胆气可以！”
汉子一愣，发出爽朗大笑，然后拍拍手道：
“我叫宋耀，这天寒地冻的，要不咱……进屋说？”
“现在不怕我拿枪了？”
“害！”
宋耀摆摆手，有些羡慕的看着江远胸前挂着的步枪道：
“你这是现役的新家伙，要想动手也不等到现在了。”
江远点点头，这宋耀说话倒是挺实在的。
对方背的那把56半，都快满百岁的老枪了，桥夹式的十发装弹，射速取决于手抠扳机的速度，和自己手里的192c短突不在一个维度……
“远处那个大妹子，要不要一起进来烤烤火？”
“不用，她怕热，在那挺好。”
“哈哈，也行。”
对于江远的防备，宋耀也没表现出任何不满的意思。
走进铁门，院子里有五六栋建筑，地上积雪都被扫起，高高堆在墙边，中间那个蓝色二层楼，就是这小饲料厂的主厂房了。
进入其内，一些搅拌机之类的机器，都被搬到一角随便堆放着，中间空出了数百平的空地。
十来堆篝火燃烧着，间隔都挺远，每个火堆前，都坐着五六个人，蓬头垢面，男女老少都有。
“为了防备突然变异，大家只能都住一起，分成组互相看着，发现变异前兆，就直接处理掉，免得连累其他人。”
宋耀一边走，一边略显无奈的给江远介绍着。
“虎头，咱从基地带出来的茶，搞点过来。”
最靠门的篝火前，除了江远和宋耀，还有刚才开摩托的短眉男，以及一个三十余岁的短发少妇。
众人坐定，简单介绍后，都有了个大体了解。
这宋耀36岁，祖籍辽省人， 2025年来黑省当兵。
2027年复原前，老家却遭了水灾，房子塌方，父母被砸死在里面。
处理完老两口后事，几经辗转又回到当兵的滨市，索性留在这打工，讨起了生活。
末世来临时，六岁的女儿变成尸猿人，吃掉了妈妈，他含着泪亲手处理掉“女儿”后，在家待了几天，便外出逃难。
跟着冲锋队到了凤羽山基地，又被重新征召入伍，并主动申请，加入了先遣队。
那个短眉男叫虎头，是宋耀的老战友，在凤羽山相遇后，就跟着老班长一起出来了。
旁边那个短发少妇，是基地给配的医生，叫秦虹。
“反正我孤家寡人了，不如出来救别人的命，死在半道也算落个无牵无挂。”
说到最后，宋耀的声音有点低沉。
江远看看周围幸存者，老弱病残都有，不仅暗暗点头，这是条汉子，没有向厄运和苦难低头。
好多人遭遇跟他类似的人生后，却选择了截然相反的道路——出去祸害别人。
老子这么惨，你们要比老子更惨才行，大概是这个心态。
末世里没那么多虚礼，简单寒暄后，二人便进入正题。
“不瞒江兄弟，我们后面库房，有不少豆渣、酒糟和食盐，都是原来这厂子囤的原料，虽然难吃，但是能饱肚子，暂时倒是不愁，但这天气越来越冷，燃料是大问题。”
江远端着茶杯没说话，等着宋耀的下文。
“距离这西向不到两公里，有个小型火力发电厂，十多年前就被个人承包了，专门给附近工厂和一些别墅区供电……”
见江远还是不说话，宋耀挑了挑眉，轻咳了一下道：
“江兄弟，你这枪卖不？”
“宋哥，你要这么说话就没啥意思了……”
“好吧好吧。”
宋耀笑着划了划头皮，一拍大腿道：
“那老子就直接说了，电厂里有煤，我们去搞过一次，但里面有两头光皮怪，只有我这一杆长枪，火力不够，损失不少人。
你要是枪不卖，就跟我们去一趟，弄死那俩鬼东西，搞点煤回来，你想要啥尽管开口就是。”
“两只？”
“嗯。”
宋耀脸上露出些惊惧神色，看了江远一眼道：
“你见过那玩意吧？”
江远点头：“见过，你说的那两只……有没有带尾巴的？”
“尾巴？没有啊？这玩意不长尾巴啊？”
宋耀露出狐疑神色，江远也没解释——二阶段变异的光皮怪，就会长出尾巴！
“我想要你们从基地带出来的网格地图、还有雪地摩托、以及南方永久堡垒的建设资料！”
“卧槽！江兄弟，你……这都在哪知道的？！”
江远拍了拍枪笑道：“谁都认识点人不是么？”
宋耀深深看了他一眼，沉吟半晌，拍板道：
“行！那咱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早上出发！”
反正除了雪地摩托，其他都是些软资料。
基地既然同意他们先遣队带出来，那就是给老百姓看的，目的就是为了给绝望的幸存者们一个想头，也没啥保密必要。
“好。”江远点头同意。
“江兄弟，你俩就住这呗？咱明天正好一起出发。”
江远摇头道：“没事，不麻烦你了宋哥，明天早上我们过来找你。”
宋耀摇摇头，也没强留，三人起身送江远出了厂房。
……
“班长，这事靠谱不？”
夜幕降临，定川县南部郊区，金膘饲料厂二楼，虎头拿着把匕首，在篝火前削着木刺。
“你看出啥了？”
宋耀手拿铝饭盒，里面冒着热气的是一点米饭，混着黑黄的冻豆渣，上面挤了点榨菜丝。
“这俩人来路肯定不对。”
虎头歪了歪脖子，他们这饲料厂，收容的要么是附近工厂的工人、要么是周边乡村村民，或者是别墅区那边的工厂领导或家属。
末世二十多天了，还没见过一个从城里逃出来的人。
茫茫积雪、遍地的怪物，几十上百公里的路是那么好走的？
何况江远两人，身上装备齐全、面色红润，一路滑着雪，跟特么郊游是的，咋想咋不对……
“人家啥来路，跟咱都没关系。”
呼噜呼噜吃着饭，宋耀把唇角的米粒拈在指尖，送进嘴里：
“明天借着他的家伙，把那两只鬼东西解决，咱几个月的煤都不愁了，这才是实在的。”
“然后呢？咱以后咋办？”
虎头将匕首插在地板上，闷头道：
“老王老唐从基地跟咱一路过来，最后都死在那发电厂，估计骨头渣子都被啃没了！”
说到这里，他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
“然后咱得到啥了？！楼下那帮人，猴精鬼滑的一盘散沙，耍赖、偷东西都有一套，让出去捡点柴火都推三阻四！咱就这么一直养着他们？啥时候是个头？”
“这次我支持虎头。”
旁边裹在毛毯里，一直没吭声的医生秦虹，忽然也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