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全是自己挣的，我觉得都这么大了还花父母的钱有点说不过去，如果没钱买房我宁愿一直租房子住都可以，就是不能花父母的钱，父母把自己盘这么大，已经够辛苦操劳的了，不能再给他们增添负担了。”我振振有词地说道，语气之间俨然一个大孝子。
“那就更了不起了，这么年轻就这么能干，还这么有孝心，真是太难得了。”老头子一叠声地夸奖道，那意思好像说要是你是我儿子那该多好啊。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要真是那样的话他非得气死不可。
“过奖了，我只是做了我自己应该做的，好与坏就留给别人去评价吧。”我谦虚地说道。
“你这样优秀的人才还会有人说不好吗？”老头子笑着说道，仿佛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问题。
“说好的坏的都有吧，就是做得再好的人背后也都有人说闲话，像我这样人家也会说不好，他们说我目中无人，太清高傲气了。”
“谁这么说啊？”老头子惊讶地问道，一脸的不可思议，不明白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儿，这么谦虚和善的小伙子怎么就太傲气了呢。
“村里人呗，他们没读过什么书，只有我一个人考上了大学，也许是羡慕嫉妒恨吧，老有人在我背后指指点点的。”我向他诉苦道，仿佛这真是一个天大苦恼，实际上鬼才知道有这么回事儿，老头子不知就里，被我的花言巧语给忽悠得团团转，还一个劲儿地为我抱不平。
“这些人怎么这么小气呀，你考上大学也是他们的光荣嘛，有什么好嫉妒的呢，回头他们的儿子也考上大学不就扯平了吗。”
“他们要能考上就好了，可惜他们考不上，和我同龄的几个孩子都是村中毕业就没读书了，没什么文化，父母觉得抬不起头，就嫉妒我这种文化高的，说我假清高。”我无中生有地说道，越说越入戏了，我突然发觉自己竟然有做电影编剧的潜质了。
“说的太对了，我也有过这种感觉，当年我考上中专的时候村里人背后也没少说我闲话，有些人就是这样，自己没本事无能，还老嫉妒有本事的人，这种人永远没出息的。”老头子深有同感地说道，对我说的话越来越认同了。
“我们管不住别人的嘴，只有做好自己的本分，至于别人说什么大可不必去管他，跟他们计较的时候自己也跌份了，不值当。”我大度地说道，仿佛自己已经是一个成功人士了。
“就是就是，别人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管他妈的。”老头子一个劲儿地赞同道，兴奋之下竟然爆了粗口。
我微微一笑，表示赞同。
“你后来为什么没有做销售了呢？”兴奋过后，老头子又问。
“很简单，我不想做了呗，我是一个喜欢追求挑战的人，不喜欢重复自己，做了这么久，销售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挑战了，我需要追求新的挑战，新的刺激，在我看来，人生应该像一场精彩刺激的足球赛一样，高潮迭起，悬念丛生，这样才有意义。
“一成不变的生活对我来说是一种折磨，有人建议我去考公务员，过那种四平八稳的生活，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说请你不要侮辱我，那种每天坐在办公室，一杯茶，一份报纸就过一天，毫无建树还要白领工资的人我向来都瞧不起。
“我觉得他们简直就是人民的寄生虫，是吃白食的家伙，你要我去做这种人，再也休提，甭说还要考试，就是让我直接去上班我也不愿意，我的人生是有报复，有追求的，跟那些毫无斗志，整天半死不活混日子的人大不一样，道不同不相为谋。
“后来他考上公务员了，我也跟他决裂了，临别前我送给他一句话，恭喜你终于可以像僵尸一样生活了，他没有理我，兴冲冲地上班去了，后来我们再没有联系，作为曾经的好朋友，我真为他感到可耻。”
我滔滔不绝地编造着一个无中生有的故事，引得老头子连声赞叹，对我的高风亮节不禁刮目相看，确信自己真是遇上世外高人了。
“那你来我们单位对薪资方面有什么要求呢？”老头子谦虚地问道，笑眯眯地望着我。
“没多高的要求，只要能过得去就行了。”我大方地说道，在金钱方面似乎并不斤斤计较。
“过得去是多少嘛，能不能说个大概的预期？”老头子依旧笑眯眯地问道。
“2500以上吧。”我爽快地说道，这是一个最起码的标准，毋庸置疑的。
老头子沉默了，眉头皱成了一个大疙瘩，仿佛遇到了一个巨大的难题，额头上不知不觉渗出了大颗大颗的冷汗，像是被鬼吓了似的。
他把眼睛摘了下来，从兜里掏出手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又重新把眼镜带上去，他面无表情地望着我，半天没有说话。
这倒让我有些不自在，老头子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变了嘴脸了，刚才那副笑眯眯的模样已经全无踪影了，比川剧变脸还来得快。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一脸铁青地望着我说：“2500恐怕有困难，毕竟你是刚来的，一来就给你这么高的工资别的同事知道了会有意见，老板也不会答应的，虽然你的工作经历很丰富，人看起来也很好，挺优秀，但任何人都得有个适应的过程。
“尤其我们这个行业，是一个新兴产业，很多东西对你来说都是新鲜事物，都需要去慢慢学习和了解，不是一来就能立马上手的，人毕竟不是神仙，不用学都会，以我的意思2300到2500应该差不多了，干得好的话以后再慢慢给你涨就是，你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