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傅义才终于被外面的鞭炮声惊醒。
刚刚睁开眼，便感觉一阵头昏脑胀，差点没忍住直接吐出来。
“唔... ...”
怀里暖呼呼的，小小一只。
似是被他的动作扰到了美梦，哼哼着转了个方向。
傅义心跳一滞，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又跟他家瑶瑶一起睡到她的小床上了。
这张床本来就是个单人床，加上年头太久，底下的木板早就不结实了，所以但凡人稍微动上一动，它就会吱嘎吱嘎的响起来。
傅义单臂撑在床上，稍稍抬起上半身，借着外面的月光凝视着顾惜瑶熟睡的侧颜。
只觉得心里酸得发涩，又烫得要命。
自己喝的那么醉，不知道小天鹅是费了多大的劲才把他拽到床上来的。
傻姑娘，管他干什么，让他干脆睡到地上就好了。
傅义几近无声地叹了口气，而后凑上去，轻轻地在顾惜瑶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这一吻，透着股莫名的虔诚，揉着深深的不舍。
他知道，他必须要离开了。
手机再次嗡嗡地震动起来，傅义赶忙尽量放轻动作，鞋都没敢穿，慌慌张张地提在手里，五大三粗这么个人，竟是踮着脚尖一路走到了院子里。
他一边接通手机一边捂紧了听筒，生怕顾惜瑶会听到。
“诶呦，你可算是接电话了。”
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像是一个中年妇女，语气愈发不快，“不是说好了不会太晚吗？刚才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一直不接？”
“我告诉你啊，孩子，这也就是你婶儿我好说话，要是换个别人，肯定就把你爸往这一扔撒腿就跑了。”
“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
傅义压着声音连连道歉，另一只手紧张兮兮地推开了大门。
“我手机出问题了，铃声没响。现在，现在我马上就回去。”
“快点吧！太晚了！诶呦，你说说这大年三十儿的，谁还不想回家去过啊！”
“好！好！麻烦您了，马上马上。”
傅义赔着笑脸又说了几句好话。
等挂断电话以后却有点头疼了。
他这么一走，也不知道该不该给顾惜瑶锁门。
不锁吧有点不安全，锁上吧又怕他那边万一有点什么情况脱不开身顾惜瑶出不了门。
最后寻思了半天，也只得将那把大锁先挂在门栓上，松松地一按。
没完全锁上，只是看着像是锁上了。
稍微用点力气的话就能直接把门推开。
先就这样吧，老巷来来往往都是熟人。
他先回去把护工送走，实在不行再给大林打个电话问问能不能再找个别人来照看两天。
他家瑶瑶好不容易能在这日子陪着他，他实在不想让她因为自己的事情影响心情。
傅义办法是想了，但他却不知道顾惜瑶早就在他接通电话的时候就醒了。
等到他揣着满腹担忧，终于回了家。
给护工结了钱，又听人家絮絮叨叨抱怨了一大堆后，顾惜瑶那边已经连衣服都穿好了。
刚开始傅义亲她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等到隔着门窗，模模糊糊地听到傅义在打电话，顾惜瑶才知道自己是已经醒了。
她下意识地就想追上去，问傅义为什么大半夜的非要走，但这个想法刚冒出来，答案就已经有了。
还能是因为什么，肯定是因为傅叔叔的事情。
打从她回了老巷，这一整个白天，傅义对他爸爸的事情都只字未提。
就算是顾惜瑶拐弯抹角地想问他，他也会心虚地转过脸去，语气极其生硬地转移话题。
不能再任由他这么瞒下去了。
顾惜瑶打定了主意，便一直耐心等到他彻底走了以后才开始窸窸窣窣地穿衣服。
走到门口的时候还有点担心他会把门从外面锁上，稍微使了点力气推了两下，见门锁“啪”得一声掉到了地上，她才终于松了口气。
他没锁门。
看来是想在天亮之前再想办法赶回来。
捡起门锁，把门锁好。
揣上钥匙顾惜瑶就朝着傅义家的方向径直走去。
傅义之所以想着找大林帮忙，是因为大林家有个守岁的习惯。
大年三十晚上必须得天亮了才能睡觉。
接到电话的时候，大林正窝在沙发上还被他爸缠着喝酒，无聊地一个劲儿的打瞌睡。
当即就如获大赦，扔下句：“傅哥也没睡，我找傅哥玩儿去。”
披上外套就跑出了家门。
好巧不巧，顾惜瑶和大林提前在巷子的拐角处遇到了。
大林一看见顾惜瑶，登时便刹住了脚步，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掉头就想跑。
“大林！！”
顾惜瑶怕吵到已经睡下的邻里，压着声音喊他。
“艹！”
大林极其挫败地小声骂了一句，紧接着便直接三两步地朝着顾惜瑶走了过去。
“嫂子。”
大林不想替傅义再瞒她了。
“咱俩一边走一边说吧，傅哥那儿还等着我呢。”
顾惜瑶连忙点头道，“好。”
俩人就这么踏着夜色往傅义家走。
大林也一五一十地把傅中山的情况全部交代了出来。
“出院的时候大夫就说了，他这情况不怎么乐观，打醒了以后人就有点傻了。说话说不利索，走道儿腿还拌蒜。开始的时候傅哥也没太当回事儿，照常去干活儿，结果他爸还是吵着要出去喝酒。”
“这一下地，又摔了一回。”
说到这儿，大林忍不住又说了几句脏话。
“艹，嫂子，你都不知道我心里多憋屈... ...我惦着跟傅哥抱怨，可每回他都说没事儿没事儿的。也是，他是当儿子的，我一个外人就是替他抱不平又有什么用呢？”
“他又不能扔下他爸不管！”
“所以么，他就给他爸找了个护工，白天他要是得出去干活儿就让人给看着点，做做饭，别让他又出去瞎跑，晚上了再让人家回家。”
“可这护工也不怎么好找，现在那个大婶儿不就是么，隔壁村儿的，事儿多要的钱还多。哎... ...那也没办法啊，这大过年的，更没地方找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