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柳云卉穿着那件卡其色的羽绒服走了出来，她还有些扭扭捏捏的不好意思，售货员早就迎了上去：“哎呀，您这样貌，您这身材，穿上这件衣服，实在是太般配了。”
这一声让李茂回到了现实中，扭头看了一眼，也不由得有些呆住，换了一身衣服的柳云卉，果然是焕然一新，加上腼腆的神色，姣好的面容，格外让人产生一种怜惜之情。
尽管这个衣服并不算是很潮流，但跟柳云卉之前的衣服相比，已经是有着巨大的差异。
这是一件修长的羽绒服，虽然宽松却不臃肿，当然，主要得益于柳云卉本身比较瘦弱，衣服也是选的偏小点的型号。
“你觉得怎么样？”
李茂把她拉到镜子前：“你觉得好的话，咱就买下来。”
柳云卉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也觉得这衣服非常非常得体漂亮，但她还是顾忌着价格，面露难色：“还是算了？”
售货员不知道她心里所想，以为她不满意，急忙劝阻道：“这件衣服再合适不过啦，您看着个款式，这个领子，腰部也收缩了一点，您穿了真的是非常漂亮的。”
但柳云卉还是摇摇头，咬着嘴唇不说话。
她不好意思当面回绝售货员，又不舍得花这么多的钱，一时间有些左右为难。
售货员瞬间就明白过来了，决定买不买的应该的李茂，她随即就将目光投向李茂。
李茂对这件衣服并不算太满意，但春兴市毕竟是个县级市，可供选择的时尚的冬装并不多，而且，一下子让柳云卉脱胎换骨似的换装，她也不会适应。
只不过，她这条泛白的裤子跟这衣服很不搭，李茂看着摇摇头：“不太好。”
售货员都快崩溃了：“这还不好？这已经是我这里最好的……”
“那就开票吧。”李茂直接打断她的话。
售货员愣住了，张着嘴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刚才还说不太好的，现在居然就要开票了，这到底是玩哪一出呵？
“开票，不行吗？”李茂皱了皱眉头。
售货员这才回过神来，赶紧笑眯眯地说道：“好的好的，您稍等。”
柳云卉还是有些踌躇：“这，这个，不合适吧。”
“的确不合适，”李茂点点头，“你的这个裤子，还有这个鞋子，跟这衣服都不合适，我们再去换条裤子，换两双鞋。”
……
整整逛了两个小时，一共买了一件羽绒服，一件毛呢大衣，两条休闲裤，一双保暖鞋，一双单皮鞋。
柳云卉愁容满面地拎着大包小包跟在李茂后面，却不敢说半个不字。
完成单子的售货员们都懵圈了，这是一对什么情侣？
她们遇到的情侣，都是女孩看中了某款衣服，男孩觉得贵舍不得买，女孩闹着非卖不可。
可这一对截然不同，男孩坚决要买，而且出手阔绰毫不犹豫，女孩却嫌贵不肯要，买了之后像遭罪了一样苦着脸，说不出的痛苦。
这还真的，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几个售货员达成了一致共识。
两人走出商场的时候，已经是靠近十二点钟。
“你饿了吗？”李茂突然停住脚步，转身问道。
还在心疼花钱太多的柳云卉低着头往前走着，直接撞到了李茂的怀里，吓了一跳，慌忙往后退了两步，飞快地摇摇头：“不饿。”
“瞎说，早上你就吃了一碗南瓜小米粥，我都饿了，你会不饿？”李茂板着脸说道，“走，去吃饭。”
商场一楼的东北角是肯德基，李茂点了两个汉堡，两个鸡肉卷，两杯橙汁。
“赶紧吃，吃完还有事呢。”
柳云卉一边紧张兮兮地看着脚边的大包小包，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李茂如何吃汉堡，她从来没有吃过汉堡，有些不太清楚，这夹着鸡肉块和生菜的两片面包，究竟是从上到下分开来吃呢，还是合起来吃。
李茂知道她在观察着自己，也不点破，旁若无人地吃着汉堡。
柳云卉看清楚了之后，这才拿起汉堡来，咬了一小口。
她的嘴偏小一点，没能像李茂那样一口从上至下咬出一个缺口来，差点没让鸡肉块掉出来。
“不着急，慢慢吃。”李茂一脸宠溺地看着她。
吃完午饭，李茂又带着她去了附近的美发店，让店里都“托尼”老师帮着柳云卉设计了一个新颖的发型。
这一下就拖到了下午四点，修完头发的柳云卉都快急得哭了：“都这么晚了，许可证什么的，还没办呢。”
“不要紧，我已经拿到了！”李茂扬了扬手里的大信封。
刚才在她美发的间隙里，李茂已经跟代办中介联系，并且让他把办好的手续送到这边来。
代办中介正巴不得早点交差拿钱，直接开车就过来了。
“哦哦，那就好。”
对于柳云卉而言，这才是今天的正事，事情已经办妥，下午四点也不算太晚，她期期艾艾地问道：“那，那咱们，是不是可以，可以回去了？”
“回去？”
李茂心想，回去又要一个人睡？
“可是我们没有车啊，总不能走回去吧。”
柳云卉摇摇头：“我们可以坐公交车的，211路车，从春兴市到港口镇。”
李茂这才想起她在这里上了三年学，虽然没有逛过街，但从家到学校还是得要坐车来的，因此对公交车线路很熟悉。
“可是，我们房间已经订好了，这会儿回去的话，那钱就白花了，人家又不肯退。”李茂随即又找了个理由。
一听到这一大笔钱扔水里了，柳云卉也犹豫起来，想了想问道：“要不然，我们去跟人家商量一下，能不能退一半。”
李茂不耐烦了：“这是行规懂不懂，没有退一半的道理。”
柳云卉哪里懂什么行规，她对李茂说的话深信不疑，有些颓然地叹了口气，还觉得有些委屈，又没有入住，怎么就不能退一半了呢？
李茂顺势拉过她的手：“走吧，明天早上吃了早饭再回去，不慌不忙的，再说了，国际大酒店是包早餐的，不吃更浪费了。”
柳云卉缩了缩手，没能如愿，也就只能由着他：“我们，我们现在回去？”
“再逛逛。”
今天要帮她把之前三年的缺失的全都弥补回来。
鼓楼广场周边既有大的商场，也有中等的品牌专卖店，什么美特斯邦威，真维斯，班尼路，让人眼花缭乱。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很小的店面，大约十几平米的样子，卖着小饰品、音像制品等东西。
“咦，这是……柳云卉吗？”
两个人正在一家饰品店转悠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个女孩的声音。
李茂扭头一看，只见外面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差不多的年纪。
男的不用说了，李茂也没在意，女的穿得挺时髦的，敞着外套，踩着恨天低的高跟鞋，搞了个染黄的卷发。
柳云卉认了出来，有些紧张地看了李茂一眼，然后打着招呼：“你，你好，郑红霞。”
郑红霞迈着步子走了进来，李茂这才看真切了一些，这姑娘有些微胖，个头也不高，穿着高跟鞋，还比柳云卉低那么一点，但头昂得很高，柳云卉则低着头，两人一对比，倒像是差不多身高。
“这是你……男朋友？”郑红霞指了指李茂问着柳云卉。
柳云卉脸皮顿时泛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李茂笑嘻嘻地走过去，伸出手来：“你好，我是柳云卉的同事，我叫李茂，木子李，茂盛的茂。”
郑红霞轻笑一声，也伸出手去：“我是柳云卉的同学，郑……红霞。”
她说到一半，顿了顿，因为感觉到李茂的手指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划了几下。
这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挑逗动作。
郑红霞愣了片刻，看着李茂眉角露出的混不吝的坏笑，有些摸不准他的路子，甩开手朝着柳云卉走去，拉着她问道：“哎呀，这毕业之后还没遇到过，你现在在哪儿工作呢？”
“哦哦，我在里余初中。”柳云卉赶紧老老实实地回道。
“哟，就是哪个，靠江边的，比较偏的里余镇上的初中啊。”郑红霞谈笑中带着明显的不屑。
“我们里余镇虽然偏，但民风淳朴，没有妖魔鬼怪。”李茂笑着走过去，替柳云卉说道。
郑红霞稍稍收住了点，又看到柳云卉手上拎着大包小包的，显然是刚刚购完物的样子，啧啧说道：“哎呀，云卉，那时候我就觉得你的底子好，现在工作了，有钱了，会装扮了，果然是眼睛一眨，母鸡变鸭，比之前漂亮多啦。”
“不知道郑老师，当年是什么鸡什么鸭呢？”
李茂一听这话，更是觉得这个郑红霞非常无礼，笑着问道：“三黄鸡？不对，瘦了点；土鸡？也不对，洋气了点；火鸡？更不对，头发要是染成红色，那倒是有些像。”
郑红霞顿时怒气直冒，随同而来的那个男的也忍不住嚷嚷道：“你这人怎么回事，说话太没礼貌了。”
“哥就是李茂，怎么没有礼貌？你谁啊？”
郑红霞有些气急：“这是我男朋友，高伟荣，春兴市财政局高局长的侄子。”
“忘了自我介绍了，”李茂清了清嗓子，“我李茂，春州市李副市长的侄子。”
春州市市长一正十一副，有三个姓李的。
没办法，谁让咱老李家是个大姓呢。
不管怎么说，春兴市财政局的局长不过是个正科，而春州市副市长是个副厅，这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郑红霞顿时噎了一下，再看看柳云卉，狠狠地一甩手走了。
高局长的侄子指了指李茂，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追了过去。
妈的，同学一场，不说是有多么深厚的友谊，但也不至于高高在上，看不起你看不起他的，什么玩意！
李茂走到外面，唾了一口。
柳云卉慌忙跟了上来：“你，你真是，李市长的侄子？”
“我家三代单传，我有个毛线的叔叔啊。”李茂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那你是骗她们的？”
“可不是嘛！”
“这，这以后我再遇到郑红霞，可怎么说？”
“就说你把李市长的侄子甩了！”
……
两人围着鼓楼广场转了一圈，又到春兴师范门口溜达了一下，最后找了个小面馆吃了顿晚饭。
吃晚饭的时候，柳云卉还觉得有些不安，但她也不敢再提。
吃完之后，李茂自己也逛不动了，便拉着柳云卉回到国际大酒店的房间里。
“累死了，赶紧洗个澡睡觉。”
李茂整个人四仰八叉地往床上一趟。
柳云卉顿时紧张起来，忐忑不安地站在角落里，手不由自主地捏着衣角。
李茂仰面朝天，等了许久，没听到柳云卉的任何声响，支撑起来一看，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是干什么，走了一天不累吗？等会儿我给你按摩按摩。”
“不，不要。”柳云卉头摇得像拨浪鼓，小脸皱成一团。
“干嘛这样，来，给大爷笑一个。”李茂走了过去，用手托住她的下巴。
柳云卉将头一扭，避让过去，却依旧是皱着眉头苦着脸。
李茂笑嘻嘻地说道：“你不笑，那大爷给你笑一个。”
柳云卉还是紧张得很，眼神中很是慌乱。
“算了！”李茂顿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我先去洗澡。”
“你，你别生气。”柳云卉看出李茂有些不高兴，怯怯地说道。
李茂冲她笑笑，然后从自己包里拿出换洗衣服，走进卫生间。
柳云卉站了会儿，听到里面传来了哗哗的水声，慢慢地走到窗边，拉上了窗帘，把新买的衣服袋子归拢到一起，收拾起了床铺。
深秋时节，即便是逛了一天，也没出多少汗，李茂简单冲洗了一下就过着浴巾走了出来，看到柳云卉还在忙碌，催促道：“你也去洗一下吧。”
柳云卉有些尴尬，摇摇头：“我就不洗了。”
“身上会臭的。”李茂调笑着。
“不会，”柳云卉坚持着，“我刚做了头发，不能洗。”
我去！李茂没想到她竟然找了个这个说辞，早知道下午就不让她美发了。
“算了，看会儿电视就睡觉吧。”
看柳云卉这一副紧张兮兮，戒备心十足的样子，李茂就觉得今晚估计没戏了，除非他来硬的。
但真这样做的话还算人吗？那是禽兽行为呵！
可是，旁边睡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自己却没有丝毫的举动，那岂不是禽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