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公司的架构，尤其是网络公司，跟传统企业是不一样的。”
对方不肯表态，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真的不懂，要么就是将皮球踢回来。
毕竟，防守反击的成功率比正面进攻的概率要大一些。
不过，根据这短短的一段时间，李茂基本上可以判断出，眼前的两个人，是真心不懂。
他们虽然都是国内顶尖名校震旦大学的高材生，但到底还是两个没有走上社会的，在象牙塔里待着的天之骄子，尽管两个人都在外面做着兼职，实际上这跟真正在职场上混迹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
从生理上来看，他们比李茂和周采薇都要大几岁，但心里年龄压根跟李茂没法比。
职场上摸爬滚打得出来的经验，学校的老师可不会教。
很多本科毕业之后继续读研读博的人，智商那绝对是一流的高，但因为没有经历过社会的大染缸，哪怕已经年近而立之年，却依然是天真无邪。
“这个，还能有什么区别？”
果不其然，吴江涛疑惑地问道。
李茂看了一眼小吴同学，心想，这家伙如果是装出来的神情，那城府可就深得可怕了。
不过按道理来讲，应该不至于。
“这里面门道多了去，”李茂笑了笑，没有细说，“我对我们即将成立的这个网络公司的架构，有个初步的想法，那就是成立一个合伙人公司，由这个合伙人公司占网络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这么复杂？”孙皓月一脸的惊愕。
“这个合伙人公司，是用来干嘛的？”吴江涛虽然也不理解，但还是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李茂解释道：“公司以后肯定不可能只有你们两位，肯定还会有其他人加入到团队中来，总不能不给人家一个说法，我们制定一个条款，符合条件的，就给予合伙人公司部分股权，通过这种形式，来获取实体公司的一部分股权。”
“为什么要这么繁琐？”孙皓月还是不能理解，在他看来，直接给大家实体公司的股权，不是更简单便捷？
个中缘由李茂也不太好跟他们解释，只好糊弄了两句：“这样做的好处，就是以后便于管理，因为符合条件的人肯定会越来越多，不至于影响到实体公司的正常运营。”
实际情况远不是这么简单，不过李茂也没必要跟他们解释得那么详细。
“不管怎么说，到时候你们是有股权的，这一点不用怀疑。”
李茂直接说道：“到时候，老吴你占合伙人公司的5%的股权，老孙你占4%，采薇你占1%，大家见者有份。”
“可是，我凭什么少了1%？”孙皓月有些不高兴，尽管他也知道，自己在技术方面和眼界方面，比起吴江涛来要差那么一点。
“你的那个1%，让给你表妹，自家人的事情，还在乎吗？”李茂指了指一脸懵圈的周采薇。
周采薇笑了起来：“我说呢，这里面怎么还有我的事。”
孙皓月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冲着周采薇说道：“你要记住啊，这1%是我让你给的。”
对于什么股权，什么合伙人，孙皓月实际上没什么概念，还觉得自己一个学生，就能有一家公司的股权，很是得意，尽管这个公司，不知道会是个皮包公司，还是个正轨公司。
但吴江涛还是很认真地思考了一番，也答应了下来，毕竟，他也不需要掏一分钱，就能以技术入股，这是在兼职公司里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接下来你们要多交朋友，每个环节上都要能认识几个朋友最好，到时候请人家帮忙也好，挖人也好，才能既快又准。”李茂笑着招呼服务员过来，将黄酒再拿去热一热。
讨论了一阵子，酒都冷了。
几个人又喝了会儿，这才散去。
吴江涛就住在隔壁的酒店，孙皓月送他过去。
周采薇有些一丝醉意，想着自己打车回去，但李茂没有同意，拉着她的手，一起上了出租车。
到了小区北门的时候，李茂想着还是送她到家比较安心，便让司机在这里稍等片刻。
“我没事。”
周采薇嘟哝着，尽管脚下有点踉跄，但嘴上却是不肯承认。
快到家的时候，却在一旁的路灯下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周采薇吓了一跳，支支吾吾地喊了一句：“爸。”
周建辉远远地就瞥见两个人走过来，其中一个步伐有些不稳的竟像是自己的女儿，待确认了之后，眉头一皱，一脸严肃地冷哼一声：“怎么，还喝酒了？”
“周叔，我不让她喝来着，她非不肯。”李茂嬉笑着走过去。
周采薇瞪了他一眼，埋怨道：“真没义气！”
这话一出口，老周就明白了大概，挥挥手冲闺女说道：“还不赶紧进去。”
周采薇平时虽然很受宠溺，但老周一旦严肃起来，她也有些害怕，小舌头一吐，赶紧溜回家去。
李茂一看老周这架势，估计也不会邀请自己去家里坐坐，正好司机还在外面等着，便打了个招呼：“周叔，那我就先回去啦。”
老周咳嗽一声清清嗓子，板着脸说道：“她胡闹，你也不拦着点。”
“我真拦了，你信你问问孙皓月。”李茂很冤枉。
老周愣了愣，没想到还有自己外甥的事情，想了想说道：“不管怎么说，在外面的时候，你要照顾好采薇！”
他本来还想追问一下，两个人现在到了什么程度，是否已经确定了恋爱关系，以后的计划是怎么样的，需不需要调动工作，等等之类的一大堆的问题。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个问题，回家问自家闺女会更好一点。
“周叔，我在什么时候都会照顾好采薇的，不分里面外面。”李茂嬉皮笑脸地说道。
周建辉有些哭笑不得，也严肃不起来了，冲他摆摆手：“太晚了，也就不留你进去喝杯茶了，早点回去吧。”
“好的，再见周叔。”
李茂转身就晃悠着出了小区，坐上车后，让司机直奔自己下午住的宾馆。
……
第二天一早，李茂就赶了回去，学校里还有事情等着他。临近放假，不但要复习备考，还要写什么年终总结，很多杂事要做。
“什么？你帮我写好了？”
李茂正在办公室里跟几个同事抱怨，要写年终总结这样无聊的东西，柳云卉就递过来一张纸片，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一些文字，顶端四个字，正是“年终总结”。
“上面可能，可能有些地方，跟你的实际情况有些偏差，你修改一下。”柳云卉小声地说道，还有些不好意思。
李茂笑着盯着柳云卉的眼睛，直到看得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这才扫描了一下。
年终总结这玩意，乏味且无聊，无非是用一些枯燥的文字堆砌成一大段话，主要是夸一夸自己这一年来的工作成就。有谦虚的人还会在解围写点不足，明年努力做得更好之类的话语。也有人这一部分干脆就省去。
李茂将柳云卉写的什么“工作的主动性有待加强，创新能力有待提高”之类的废话删去，自己档案里，能写自己的缺点，这不是缺心眼是什么？
但不管怎么说，还是要照抄一遍。
过了会儿，程宇锋下课回到办公室，看到李茂埋头奋笔疾书，扔了一支烟过来：“在忙什么呢，这么认真？”
“洛阳亲友如相问，就说我在写总结。”李茂将烟拿起来点上，笑着回道。
“操！这么骚情！”
程宇锋骂了一句，随即一拍脑门：“妈的，我的也还没写呢，好像今天下午就要交了。”
“你这是垂死病中惊坐起，发现还没写总结。”李茂坏笑起来。
“滚你！”程宇锋冲他摆摆手，赶紧也来写。
李茂抄写完毕，交给了组长刘建军，自己则给韩冰冰发了一条短信，咨询了一下目前三个门店的销售额，以及预估的盈利情况。
现在已然决定春节之后要去沪城，首先得租个地方用作工作地点，还要采购一些设备，少说也得要好几万，甚至要超过十万，这笔钱必须要准备好。
不过好在教育局那批订单的货款近期就要全部拨付下来，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直到晚上，韩冰冰才将门店的销售情况，以及财务情况编发了过来。
看到这个信息的时候，李茂心里基本上有了底，安排孙海兰第二天支部分现金出来，去采购一些物品，并且将孙强的装修费用尾款一并支付掉。
春节将至，一些人的节日礼物还是要提前备好的。
学校里的，局里的，还有镇上个别人的，这些礼品价格或许不算太高，但却是不能少。
不过像程宇铭和罗仲春这样的合作商，李茂却并没有准备，自己这边销售额越高，就等于给他们送了礼物。
此外，还有员工的年终福利，多少也是要意思一下。
这样花来花去，再去掉要连本带利还给孙有才的那笔钱，所剩也已经不多了。
去沪城要预留十万，那么原计划春节后在星华市和春兴市的几个乡镇开设门店的计划，就不得不往后推延两个月，而且扩张的规模也要有所削减。
现在很多方面都需要花钱，也就只能根据轻重缓急来做出调整，集中力量办更大更重要的事情。
期末考试很快就到了，李茂估计自己班上不会考得太好，也不会太差。
第一次月考的时候，他所教的1班在普通班是排名第一，这一次，名次有所下降，变成了第二，第一名被柳云卉班上抢去。
这个结果一点都不意外，毕竟柳云卉工作起来非常认真负责，又采取了李茂教给她的一些技巧。
但这样的结果让程宇锋很不爽，他是倒数第二。
“妈的，我基本上不是在班上就是在办公室，怎么还是这个结果。”
“事实证明，你不应该吃这碗饭。”李茂替他分析道，“你更适合去做领导，一个统帅，不一定要能带兵冲锋陷阵，只需要坐镇指挥就行。”
这个解释让程宇锋很满意：“晚上大聚餐的时候，我敬你一杯酒。”
晚上大聚餐是里余初中的惯例。
比起年级组的小聚餐，大聚餐参加的人更多，食堂里坐得满满当当的七桌人。
除了教职员工外，孙有才还请了镇上分管教育的副镇长孔泉，就是曾经陪同张明桂的那位孔镇长。
临近春节，镇上的事情也是一大堆，孔镇长还在开会，一大帮人就只能坐着干等。
快到七点钟的时候，有些人已经开始谩骂起来：“这些领导架子真大，拖拖拉拉的，要搞到什么时候？”
孙有才听了，很不高兴：“都别胡说八道，孔镇长事情多，大家再等等。”
李茂跟一帮年轻人坐在一张桌子上，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
偏偏按照这一带的习俗，不到开席的时候，不发筷子，大家好歹都是斯文人，不至于用手去抓。
“老李，你说还要等多久？”程宇锋也饿了，急躁不安地问着李茂。
李茂笑了笑：“我怎么知道，我就知道，等筷子一发，我们就直接开吃。”
余荣刚咂咂嘴巴：“妈的，等会儿咱们用最快的速度，把盘子里的菜都吃光，等领导们来敬酒，看到一桌子的空盘子，那才搞笑呢。”
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但要想把盘子里的菜都吃完，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等领导们过来敬酒的时候，热菜都上来好几个了，这还有六个冷菜，怎么可能都吃掉？”许致远摇摇头。
李茂嘿嘿一笑：“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
“怎么搞？倒掉？”许致远问道。
“浪费粮食的事情咱们不做。”
李茂摇摇头，露出坏笑：“咱们一道菜一道菜地消灭，集中火力干掉一盘，然后依次逐个消灭，那相对就容易一些。”
十个小伙子，要干掉一盘菜，那简直易如反掌，毕竟集中力量容易办成事情。
等到七点十几分的时候，孔泉才珊珊迟来，进来的时候还跟大家打着招呼：“不好意思，有个会，来晚了。”
大家伙也不跟他客套，只有孙有才等几个校领导，笑呵呵地把孔镇长请到主桌，然后宣布开席。
筷子一到手，一帮小伙子也就不客气了，根据李茂的办法，几分钟的时间，六个盘子的冷菜就全部解决掉。
李茂还觉得不过瘾，将六只空盘子依次叠起来，整个桌子上，顿时就显得空荡荡的。
就连上菜的人看到了，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一会儿，孙有才带着孔泉依次敬酒，慰劳辛苦了一年的众人。
齐文化眼尖，看到了这一桌的囧样，笑着骂了一句：“你们这些，饿死鬼投胎吗？”
说完，赶紧从相邻的桌子上飞快搬来几盘未吃完的冷菜，提醒道：“领导敬酒之前，不许再吃了！特么的太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