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义对着微信里的梁怡笔说，而后又打开手机里的通讯录，找寻所需内容并拨通了电话。
“你好啊，李经理。”周义对着手机说。
“不订包厢，有比订包厢更大的一件事。就是，我说假如啊，有个项目想在售楼部范围办酒席，请你们的师傅过去做酒席菜，这样的单子你们接么？”
“好好好，我这边梳理一下方案，晚一点给你消息。”
周义并没有把“工作狂”的标签定在自己身上，但只要一在工作环境，神经就会不自觉地被工作所牵动。
“好啦，赶紧吃饭啦。”
如家置业门店的办公室里，韩舒妍这一天继续和周义在一起，并且今天自己煮了午饭，专门带了过来。
周义坐在茶几处继续找着通讯录的联系人，他从提案现场回来后不久，韩舒妍就带着东西过来了。
“你还不回家么？你爸妈可是知道这里的，他们一来我可就不好解释了，你是知道的，我们第一次见面她一直想给我刷礼物。”周义站起来说道。
“什么刷礼物？”韩舒妍不解。
“当我是乞丐啊。”周义笑道，走到了韩舒妍摆满午饭的办公桌。
桌上用海报垫着三菜一汤，分别是西红柿炒蛋，青椒炒肉，白灼大虾，芥菜车螺汤，简单的家常菜，还有两副碗筷以及半盅饭。
周义再一细看，盘碗都都不是自己家的，问道：“哪来的碗啊？我家也没有保温盅呀。”
“从我哥那里拿的。”韩舒妍回答道，周义没拿碗筷，她自然也是没动。
“那你现在不住家里？”周义又问。
“嗯，住我哥那儿。”韩舒妍回答。
“行吧，吃饭。”周义说道，把一副碗筷拿起，开始打饭。
打完饭后，周义双手递给了韩舒妍。
“我自己来。”
没等韩上手，周义已经腾出另一只手拿起了桌上另一副空碗筷。
韩舒妍笑了笑，接过了周义手中那碗饭，说道：“可以啊，会照顾人，又有绅士风度。”
“呵。”周义简单回应，又给自己打起了饭。
“对了，你离家出走，你妈没反应？工作又辞了，还去云南，万一被拐去缅甸，她得哭成什么样呢？”周义接着问。
“瞎说，我每天都有跟她视频好吧。”
了解了基本情况后周义才安下心来地品尝韩的手艺，韩舒妍炒的菜，吃第一口的时候周义已经知道水平了，青椒发暗，番茄微黄，她的炒菜手法必然是用嘴尝咸淡与生熟，而不是靠闻锅气判断，但第一次吃到，“情商发作”，还不是不免违心地称赞一番。
“哎，周义上午不是去提案了么，怎么说？”韩舒妍一边嚼着菜一边问道。
“还行吧，有点小意外，不过都处理了。”周义说道。
“什么小意外？”韩舒妍马上又问。
“嗯……方案没用，而是用了预案。”
“哈？”韩舒妍更加好奇，前一天她以面试人员的途径来到如家置业，并不是出于对销售房产的兴趣，而是周义在这里，跟周义有关的事情她都充满了好奇。
“就府悦公馆那家伙，前几天你还见过。”
“哟，有人在啊，我以为都回家吃午饭了呢。”
门口突然探进人头，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来的人正是上午提案的对手陈运章。
“喏，就这个家伙。”周义坐在办公椅上，拿着饭碗，看了看门口来人，停了两秒后说道。
韩舒妍坐在周义的左手边，桌子的边沿处，扭头看向门口。
陈运章还是上午的装扮，白色衬衫黑色西裤，可变的眼镜。
“哎哟，在吃饭啊。”陈运章说着，踏进了办公室，走向周义二人。
“我以为你没吃，想着喊你一起吃呢。”陈运章说。
周义放下碗筷，站了起来，迎向陈运章。
自从上一次在楼上健身房遇到后，陈运章就知道了周义所在，当然他可以直接问欧海燕，毕竟老搭档曾经带人来过此处。
周义走到茶几，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上的菜油，又将擦拭后的纸巾扔进垃圾桶里，面对陈运章，咧嘴笑说：“陈总监光临，有失远迎啊。”
“不用那么客气的，都是兄弟。”陈运章微笑道，四眼放光，跟中了奖似的。
“有何贵干，甲方领导？”周义直接问。
“确实有件好事要跟你商量。”陈运章道。
周义伸手向向茶几一边的空位，走到茶几正对办公室门口的席位，没有说话，因为这是对曾经坑他想阴他的陈运章，所以他的热情只有一半，他坐下后，就点了茶几上的烧水按钮。
“乡镇项目感不感兴趣，这是我们股东的一个项目，想找我参与，我想了一下，还是你最合适。”
周义，从茶几下抽出一饼茶，拿出茶刀，这是熟茶普洱的饼状茶，才喝没多久，手指以常力还是难以掰下茶叶的。
“有预付款么？有的话可以去看看，没有就不看了。”
“这个得看你们怎么谈了。”陈运章说，坐下来的他又扫了扫办公室里的陈设。
“如果成了呢，你也不用考虑我的什么酬劳，我希望我们之间的误会能够就此消除，不成的话，油费你先记我账上。”
周义没当一回事，从热水里拿出茶杯，边擦边说：“呵，你就是乡镇发迹的，用得着我，这不开玩笑么？”
“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的。”陈运章道。
“还有什么事，就这个破事，聊个微信就可以，将来看我不爽还能拿聊天记录恶心我。”周义说道，他又拿着茶几上一个空茶壶，放入普洱，倒入开水。
“我倒是想跟你微信聊，你不知多少年前就把我删除了。”陈运章说。
办公室里面的坐着的第三个人，韩舒妍，听着两人一人一句，一些事情周义也告诉过她，她也大致听懂了一些，她时而嚼两口饭，时而看向周义方向。
周义不仅给陈运章倒茶，自己也添上一杯，韩舒妍喊道：“你不吃饭了么？”
“呵呵。”
这个“呵呵”，也不知道是对谁“呵呵”，周义又一次起身走到办公桌那里。
“不好意思哈，不知道你要来，没留你的饭菜。”周义说完，没等陈运章回话，就啃食起来。
“没事没事，要是还有胃口，咱们一起出去吃，叫上海燕，她好像也回到门店了，不就在你们这边上么？”陈运章笑笑说，“海燕”就是如意新房的欧海燕。
“你喝奶茶么？”
“不了，上年纪了，养生要紧。”陈运章回答道。
“我是问这位韩美女。”周义说道，特意弯下腰，而后放下碗筷。
从那一次以后，每一次见到周义都会不愉快，但这一次他没有表现出不悦的神色，只是尴尬地笑笑。
韩舒妍这边笑出了声，周义的幽默用在公众场合总是能不经意间给人惊喜。
“说说吧，周义。”坐在茶几边的陈运章说。
“说什么呀？说府悦小店三生有幸，能有公馆营销总大驾光临，这番景象真是蓬荜生辉，合照的事烦请您老人家帮下忙，如家置业想要继续壮大可就靠它了。”周义转身说道。
韩舒妍捂住了嘴，周义又道：“你笑什么，这样的好事，咱们陈总可没少干，我前老板搭上的关系，但凡有头有脸的，哪一个没被他蹭过？”
陈运章压住了脾气，喝了一口热茶，说：“说说你是如何赢下中如资本这一把的。”
“很重要么？”周义反问。
“从今天来看，结果已经不重要了，整个过程你都赢得漂亮，哪怕结果发生意外，但你已经赢得了在场所有人的仰望。”陈运章说道。
“你是想心服口服，还是下不为例？”周义说道。
“我也想知道你提案的情况呢。”韩舒妍说。
陈运章站起身来，用了周义管用的抱拳礼，道：“真心求教。”
周义笑了笑，走到茶几的空位坐下。
“我们临时开个小会。”
在如意饭店的会议室里，新融城的项目邓总轻声说道，脸上满是怒意。
来到现场陪同提案的人，站在了门口，围成两排，面对着项目总邓总。
“林总，这事你知道么？”邓总对着边上的林总问道。
林总想了一下，正对着邓总，点了一下后排的梁怡笔说道：“小梁，为什么他们的方案会跟我们的这么像。”
梁怡笔慌张异常，两边的张盈和武一凡完全给不了她任何提示，她看着头一排的周义，指望着周义能说些什么，文件经她手整理，又经她手截取了主要内容，还是经由她手发在了中如欧海燕临时建的地块前策微信交流群内。
周义也回头看了看梁怡笔，女孩的脸上就写了两个字——“辞职”，她也说不出问题出在哪里，张开嘴也憋不出一个字来。
“应该不是小梁的问题，我怀疑是欧。文件到了她的手里，又莫名其妙地到了陈的手里，然后人家就在我们的基础上套上他们的东西，搞点锦上添花。”
“是啊是啊，师傅——”
周义又回头看了看梁怡笔，并且瞪大了眼睛，但是梁哪里知道这个眼神的用意，她以为是工作场合得称职务。
“不，是周助理，对接话术，文件内容，还有签收验收，都是经过周助理看过的。”
周义拉都没法拉，转过脸迎接甲方爸爸的训斥。
“还有——”
“好了，”邓总再次开口，说，“过去就过去了，现在得想处理办法了。”
“有预案么？”邓总再问。
“有。”林总回答道，“在我这儿。”
“但没什么把握。”周义结接过林总的话说。
邓总看看二人，又看看众人，说道：“散会。”
这个预案在地块推到土地市场之前就已经在做了，房地产又多发展了几年，市场风云变幻，购房风气今非昔比等等，都引起他的思考了。预案涉及地很多内容也是他对许多问题的思考，他的答案也有可能只是假想。当小武到来之后，有了数据的搜罗，案子也更加充实丰满。
卫生间，三个人一直聊着预案的事情，解手都没法专心。
“这个方案应该不会有对手借鉴了吧。”邓总说。
周义将手放到洗手盆感应龙头处，搓搓手，又捧起一把水往面庞上盖。
“前天，前天才出来的内容，这个方案改死起来没个三五天搞不定。”周义说道。
“这个方案哪怕我们今天不成，将来也可以用啊。”林总站在旁边说。
“想法和创意这些东西，当时实现不了，过不久一定会有类似的案例出现。”周义回应。
“哟，邓总林总，二位也亲自上厕所么？”中候行的马总出现在门口，高声说道。
“你这话说得……”林总回应。
“你们可要加油啊，这场提案可就看你们的了。”马总定身在三人身后，边说边拿出烟。
林总接过马总递过来的烟，问“什么意思？”
“哈哈。”马总说完将烟塞到了嘴里，点着后接着说，“我们已经决定放弃今天的提案。”
“什么情况啊？中如这二十万，努努力都要到手了，这么轻易就不要了？”邓总问。
“上去瞎扯，搞不好人中如资本就认定咱们府城就这个水准。”
“那你们要撤了么？”林总问。
马总轮流给几人点烟，一边跟着三人走出卫生间。
“老马，你安的什么好心呢，这回？”林总问。
马总煞有介事，道：“我就想看看你们两家打一场！”
周义只是笑笑不说话，目下是没有他说话的地，他也只能听着。
“周助理，我看好你哟。”马总坏笑道。
人真是一上了年纪就容易返璞归真，随心惬意，当然周义也只是听着，看着一个老前辈把无能为力演成爱玩本性。
这个圈子本来也不大，谁跟谁有过节，但凡涉及利益，就没有传不出去的。
但周义此时的心思都放在了推演他的故事，一个府城未来五年十年之内有可能发生的小事。
“我一直思考一个问题，我们的房价越来越高，真是需求问题么？还是成本问题，或者是恶意炒高的，那乡镇也的需求、成本、炒房的问题也并为尖锐，但价格是也越来越高。现在不涨了，是不开发商不操作了？不完全是，而是我们一代人甚至两代人，共同供养的房子越来不值。那我们要解决的问题就是把我们建设几年的房子，住上几十年的家园，变得值，而且得更值。”
周义开始了他的提案，这套预案并没有经过演习，所以他讲得很慢，内容通过手机投到屏幕，他讲半页就要想下一页，他拿着手机从台上讲到台下，翻页的过程中，特别看了众人的眼神，不是怕不接受，而是怕这一类微微创新的讲案大家伙还是会犯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