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长风看着他唇边的笑意和微微颤动的长睫，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可明知如此，他还是没什么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翻开手中这本《情起沙场：盛王殿下乖又软》，顶着恨不能自戳双目的神色，磕磕绊绊地给沈清昼读了起来。
念到不知何时，沈清昼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他停下来片刻，见沈清昼也没什么反应，这才如释重负，轻手轻脚地将话本放回床头，捂了会儿自己热到不行的脸，躺了下来。
脑袋才挨到枕头，沈清昼那边便翻了个身，将手臂搭在了他胸前，又往他这边靠了靠，呼吸仍是绵长又均匀的，只是唇角轻轻勾了起来。
郁长风僵着身子没敢乱动，小心将抽出被子，将他的手臂一块盖住，然后还是忍不住轻轻亲了亲他，才合上眼，放心睡去了。
次日清晨，他是在一阵颠簸中醒来的。
外面还隐约传来声响，他似乎正在一辆马车上。
他的心顿时提了起来，不动声色地睁开眼，发现眼前仍是黑的。
被人从宫中带出来，他竟会毫无察觉？
郁长风心中立即闪过无数个可能，随即透过蒙眼的黑布，影影绰绰看到了坐在他对面的是沈清昼。
一颗心立即落了回去，他摸索着站起身来，坐到了沈清昼身边，握着他的手去摸自己眼上的黑布，语气有几分委屈：
“这是做什么？”
不是说既往不咎了吗，难不成自己昨夜没将人哄好？
沈清昼遗憾地叹了口气，伸手去解系在他脑后的布扣。
这本是怕他提前醒了遮光用的，可既然他还是醒了，也不能把他打晕过去。
想了想，沈清昼又觉得可惜，干脆在他耳边恐吓道：
“将陛下带走卖掉。”
“卖掉？”
郁长风没想过会得到这个回答，微微一愣，随即故作委屈地抱住了他。
“不能卖给你吗？要多少银子，我可以借给你。”
他说话间，眼上的黑布已经被解了下来，沈清昼亲了亲他的眼睛，含笑道：“本来就是我的，我为什么要花银子买？”
他随即揉了揉郁长风的俊脸：“陛下不是要去别院吗，我今日好不容易才将陛下从宫中偷出来的。”
郁长风愣住，随后掀开车帘往外看去，发现他们果然在东郊山上。
他唇角立即勾了起来，又有些后悔：“我还以为你不想来，若早知道……”
他还以为沈清昼会不准他擅自离宫，如今一想，他又岂是循规蹈矩的人，只是这些天要陪自己处理政务，才端起性子，格外认真些。
看着郁长风脸上露出内疚的神色，沈清昼抓准时机扭过头去，语调有些哀怨。
“陛下何曾问过我想不想，不过是觉得我不想，就连话都不让我说了，若是真敢不想，今日被绑到车上的就是我了吧？”
郁长风赶紧放下车帘，转而抱住了他，连声讨饶：“不是说好我给你念话本，就过去了吗？”
他说着，贴在沈清昼颈侧的皮肤几乎热到发烫，整个人看上去恨不能钻到地缝里去。
“可我没说不提啊。”
沈清昼绷着唇角，忍住不笑，又大度地跟他商量道：
“如果陛下回去能给我念完整本的话，我往后绝不再提，怎么样？”
郁长风权衡了一番利弊，忍痛道：“你还是提吧，就当时时鞭策我。”
他实在没勇气再看那本书一眼了。
“不过……清昼。”
郁长风试探性地问道：“那本书是谁写的？”
要是让他知道的话……
沈清昼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避而不答，只是笑眯眯道：“跟上次那本是同一个人写的，文采不错吧？”
郁长风叹了口气，文采看不出来，倒是看出沈清昼当真挺喜欢那人写的话本的。
只不过……最好别被他抓到。
马车又走了段时间，郁长风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去别院的路他走过无数次，早已经刻在心里了，眼下他们走的这条路，好像并不是去别院的那条。
沈清昼看到他露出疑惑的神色，笑盈盈道：“陛下终于觉得不对了吗？还以为陛下醒过来就会发现呢。”
“你要带我去哪里？”
郁长风又掀起帘子往外看了看。
“去把陛下卖掉啊。”
沈清昼理所当然道。
郁长风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不过他也看出来了，这是去沈清昼那座庄子的路，眼下已经快到庄子门前了。
等放下帘子，他又忽然想到，沈清昼一大早带自己来到这里，还特意蒙了眼怕自己在车上醒来，是不是……原本有什么打算的？
他向来有条理，很少做什么一时兴起的事情。
“清昼，你是不是原本有什么打算？若是不想我醒，我现在再睡会儿。”
沈清昼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惋惜的神色。
“那便没意思了。”
他话说完，马车已经在庄子门前停下。
沈清昼率先跳下车来，朝郁长风伸出手去，含笑道：“随我来，我带陛下去看看我原本想做什么。”
郁长风随着他进了庄子，紧接着便被带到了一处暗室。
屋内连窗户都没有，空气中飘荡着隐约的血腥气，中间放了把椅子，墙上挂着五花八门的刑具。
不用沈清昼提醒，郁长风脑海中便已经浮现出了昨日书中描写的场景。
他羞耻地闭上眼，心道还好自己平日里睡觉就轻，及时醒了过来。
沈清昼环视一周，惋惜地叹了口气：“昨夜素魄带人布置了一整晚呢，可惜用不上了。”
他看着郁长风猛地睁大的眼，拍拍他安慰道：“别担心，她以为我要亲自审问谁，不会想到是这种用途的。”
郁长风看他脸上可惜的神色，一咬牙，狠了狠心将双腕递了过去。
“你想的话……现在也可以。”
沈清昼发出一声轻笑，接着扶着他的手腕，踮起脚来亲了亲他闭上的眼。
“若是真可以，陛下怎么不敢睁眼看我？”
他说完，潇洒地一甩袖子。
“算了吧，既然陛下已经醒了，还是做些更有意思的事吧。”
“什么……更有意思的事？”
郁长风脑中闪过昨夜话本中的场景，觉得喉头有些干燥，又转念一想，觉得一大早的，沈清昼应该不会是那种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