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非愿
魔界中野魔尊行宫若水大殿，骷髅和彼岸花堆叠而成的气质腐朽的王座上，照夜清懒懒散散靠在上面侧扶着头，听着景澜仓的质问解释得很是心烦。
不管照夜清怎么说他不知道沈澜桉回须弥的事情、不管照夜清对遇上了沈澜桉不得不硬着头皮攻山被迫落了个没吃了兜着走、不管照夜清怎么自责对沈溟岄的伤害非他所愿，景澜仓都不信照夜清一个标点符号，咬死了他就是故意为之。
“你就当我是吧......”，照夜清揉着额角不想再继续无意义的纠缠了，因为事实确实如景澜仓所料。除了对沈溟岄的伤害本是他避过的一环却未能如愿。
“你冠冕堂皇的逼神就范的理由，够不够骗过你自己？”，景澜仓的情绪依旧很激动，没等照夜清的回复转身径直离开了若水大殿。
......
景澜仓揉着太阳穴，从万象神宗的宗主坐席上起了身回了回神。目送如今是魔族南疆疆主的黑魔小鹿女密利迦罗的背影远去，景澜仓整个人好长一段时间还都陷在三年前在魔界和照夜清对峙的场景中。
曾经的柔弱少女如今竟也长成了叱咤风云的前北疆疆主云飞雪，真是令景澜仓唏嘘不已。
岄儿也会是这样的成长轨迹吗？桉哥......
景澜仓喃喃自语过后，又是长久的沉默和一整个宗门的寂静陪着他喧嚣。景澜仓知道自己早已由内而外地崩坏了，从沈澜桉离家出走的那一刻，景澜仓的心再也没有了归途。
景澜仓接受了密利迦罗看垃圾一样的轻蔑眼神，在这个眼神里他还是坚定地选择了跟照夜清同伙，下一个目标是仙盟会晤的地点花杀宫是吧......
“我来是希望你念及你曾是灵修，更是须弥派一峰之主，忠告你一句离鬼王远一点，退出他的阴谋还为时不晚。”
“我选的。更何况万象神宗的宗主不比坤灵峰峰主的位置好？”
“你真令人恶心。”
“你把幽葵藏在沈澜槐的簪花里也很恶心。”
“你终究会付出代价的。”
“你也会。”
......
想起刚刚奉劝景澜仓从良这段对话，密利迦罗还是觉得恶心又胃疼。恶心于景澜仓的自甘堕落，胃疼于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半人半鹿的皮肤黝黑的魔族少女追着风跑了起来，这个瞬间的密利迦罗心境里只剩比风狂还肆虐的荒凉。
不夜侯立于魔界北疆的冰天雪地里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发呆。对于密利迦罗带回来的消息，不夜侯一点也不意外，耐心听完了密利迦罗娓娓道来的，自己早已预料到了的结果。
“北疆，好久都没下过雪了。”，在密利迦罗转述了万象神宗的情况后，隔了好一会不夜侯才答非所问地开了腔。
“以前会下很久的雪吗？”，密利迦罗看心上人的炙热目光融着这一方的严寒。
“如果你想看雪，叔叔也能为你下一场。”，照夜清抱着手臂侧倚在大殿外的门框上，看冰天雪地中的南北疆两疆疆主看灰蒙蒙的天空发呆。
不夜侯转过身正对着不速之客懒懒散散开腔道，“不必了。”，不夜侯磁性又性感的声音比北疆的冰层还要严寒。
“小夜你是还在怪叔叔没带你父君回来吗？”，不夜侯路过自己进殿内的步伐，被照夜清焦急拉住了胳膊。
不夜侯嫌弃地甩开了照夜清的手，还顺手抖擞了一下衣袍，“已经够了，我不想再听你狡辩。你知道我不会跟你同流合污。无论当初你是如何花言巧语骗我父君帮你攻杀须弥，他都孤身前往没有调遣北疆任何一魔帮扶你。如今换我做北疆的主，你亦更应该趁早死了魔族会帮你祸乱苍生的心！”。
看着空着的手，照夜清久久收不回去，心绪也有一些激荡，“你父君在须弥一战中下落不不明......灰飞烟灭这件事我很抱歉......”。
“没别的事你就走吧。”，不夜侯回到了大殿王位上立起一条腿踩在边缘撑着头懒懒散散坐着，他闭上了眼不愿再看座下孤零零伫立着的，昔日把自己抱在肩头好不宠溺的，和蔼可亲的鬼王叔叔哪怕一眼。
“叔叔是来告别的，我不会再来烦扰你了。”，面具下的照夜清自嘲笑笑，语气里的无奈根本传递不出冰冷的遮掩，“小夜你保重。”。
告别的话根本没打算等期待中的挽留，照夜清就雾散一样消失在被寒冰封住了四季的魔界北疆。
好久没下过雪的北疆，鹅毛大雪轻柔飘落。
仙盟会晤在即，各门各派几乎都到齐了。接客的过程可给主办方花杀宫忙得够呛。
高台之上各门各派的掌门人群聚说着笑，高台之下各门各派的弟子们各自扎堆讨论着刚刚分发到手里的，关于试炼过程中的注意事项小手册。
“哇！！须弥那边的弟子们好帅啊，首位那个一身青衣的内门弟子是他们穹灵峰的吧，他叫什么名字啊？”
“好像是奚洛，长得真的好帅啊！”
“你说他实力如何？”
“仙风道骨沈澜桉的大弟子，绝对不差！”
“我看这个叫奚洛的跟他师尊怕不是一般黑的乌鸦！”
“你这纯纯是嫉妒吧？人家才貌双全挡你发情了？”
“你......！”
眼看着好几个别派弟子嚷嚷着就要起冲突，顾北辰合上了手里的小册子，冷冷出言制止了无关试炼却越来越大的非议声，“沈仙师的大弟子也是你们可以妄议的？”。
顾北辰作为东道主花杀宫这边的代表威压还是很强的，一阵沉默之后各派又小声非议起顾北辰来了。这一波顾北辰火力吸引的效果是真好。主要是大家的议论声从顾北辰的实力加了些身份，转换成了云罗山庄原少庄主顾北辰认贼作父委身于花杀宫什么什么的，不小心飘过来的几句言辞多少有点不堪入耳。
冷疏影毫无顾忌大声嘲笑了一会儿顾北辰的无语，直到笑缓过劲才拉起顾北辰的手就往须弥那边的人堆跑，还一边笑话他道，“走啊，我也很好奇那个跟你一样在流言中心的倒霉鬼，背后非议阴暗又无聊，不如我们光明正大去会会他！”。
冷疏影这样娇惯的大小姐，喜欢什么都要立马得到的。能在这么壮观的人群中让她惊鸿一眼的人，冷疏影要热烈地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奚洛的好看带着很强势的攻击性，有一种邪邪的魅惑油然而生，自有把跟他说话的人直往地狱里推搡的危险，最要命的是那人明知是地狱还是会心甘情愿地深陷其中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沈澜桉倚在高台的栏杆上，手中的郁离扇轻摇带着他两鬓的散发悠悠然，轻扫着死死扣合在他脸上的脸谱面具的边缘。沈澜桉看着下面在奚洛面前抑制不住脸红的冷疏影正在跟他交朋友，觉得两人甚是般配心中感慨着“孩子们都大了啊，一转眼都到了谈恋爱的年纪了”。
“这三个孩子就是须弥这一届的王牌？”，花杀宫的冷老宫主摸着胡须悠然自得地站在了沈澜桉旁边，饶有兴致地开腔。
“代表穹灵峰的奚洛、代表柔只峰的白玉蝉、代表穹灵峰的安然。”，沈澜桉站直了礼貌搭腔，用扇子指给冷老宫主介绍道。
“很是让人期待啊，尤其是沈仙师带出来的奚洛。”，伽蓝寺的忘忧大师靠过来凑了个热闹。
“沈仙师一个人带一群孩子也有够忙的，关掌门他们何时来？”，见沈澜桉只是继续扇扇子不说话了，冷老宫主又套起了近乎。
“我哥和师弟师妹还有些要事没有处理好，怕是会错过一些精彩比赛了。”，沈澜桉被打断了对顾北辰的观察，收回了注意力理了理冷老宫主道，“不过所有试炼结束之前，我哥定然因缺席亲自来罚酒三杯给冷老宫主赔罪。”。
“呵呵呵呵呵......哪里的话，关掌门作为仙督之首日理万机，办好私事得了空来赏个脸就好啦！”，冷老宫主客套道。
事项安排和准备都差不多了，各门各派闲散的弟子们列好了小方阵，认真听取花杀宫冷老宫主座下的直系弟子白絮，作为司仪宣读三场试炼的规则和奖励。
沈澜桉觉得有点莫名其妙，白絮的目光有意无意总往自己身上瞟。沈澜桉有点被偷看得不自在了都，默默重新审视了一下自己的装束，确认了没有一寸皮肤裸露在绷带外面，面具也扣合得牢固。
白絮的目光后来有些赤裸了直接穿越人群投射过来，沈澜桉暗自发笑心想大概是还在暗恋哥哥的怀春女孩吧。
山河别来无恙任风雨飘摇，只是忽有故人心上过撒了漫野的秋色。
“姨姨，我想回家~”，月小糯米团子虚弱得哭都快哭不出来了。
莫澜婧给月小糯米团子往上扯了扯小被子，“能回宫里待一小阵子再来哦！”。
“我想要沈澜桉......”，月小糯米团子松松攥着莫澜婧的食指哀求道。
“你爹爹的毒毒更疼，他在加快速度出关见你了宝贝。”，莫澜婧反握住了月小糯米团子的小胖手哄言道。
“姨姨......”，月小糯米团子的眼泪盈了满眶。
“我在的宝贝。”，莫澜婧腾出一只手慌张找着手帕。
“你骗我......”，月小糯米团子的泪珠大颗大颗砸在了枕头上。
莫澜婧接着月小糯米团子的泪珠，烫得她总忍不住缩手。莫澜婧一边安慰着月小糯米团子得情绪，一边哄着她说自己没骗她。
莫澜婧现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信不信大家一起撒的这个弥岄\/月大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