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翔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大脑一片空白，什么想法都没有，脚步却不听使唤地跟着她。
看着她在学校的几个办公室跑来跑去，看着她办完退学手续，看着她回到教室收拾好自己书桌里的东西。
又看着她一言不发地向学校大门走。
“你就这么走了？”他跟在她身后，喊道。
江凌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伍翔跑到她面前：“不就打个架而已，你至于退学吗？学校里打架还不是家常便饭？多稀松平常的事……你这样……我会一辈子都活在内疚里！”
江凌垂着眉眼：“唔……那就记住这种内疚，记住你给别人带来的伤害，以后……不要这样了，好好地学点东西，将来做点正经事。”
说完，她一扭身，和伍翔擦肩而过。
穿过大门，转弯，再也看不见了。
伍翔红着眼，看着她消失的地方。
他想不明白。
他想不明白当时自己是怎么了。
听到那个男生要找江凌，自己就不受控制地说出那些话来。
心里想的是要激怒他。
要让这个优等生露出狰狞的面目，把这个斯文的学霸拉下神坛。
他本来就是个不良少年，做这些事情并没有什么道德压力。
道德这种东西，他怎么会有呢。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结果竟然是这样的。
要早知道……早知道……
自己会不会……
可是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
以后的日子，他会感到愧疚。
不，他现在就已经开始愧疚了。
他这么没有道德感的人，怎么会愧疚呢？
“你走吧，永远都不要再让我见到你了……老子真是倒了大霉了，这辈子才会遇到你这种女人……自从认识你，老子一天痛快日子都没过过……”
他低声喃喃道。
时间一天一天地，一年一年地过去。
他没有再见过她。
偶尔也会想起，但甩甩头就忘了。
他以为自己已经彻底忘干净了。
可是时隔多年后，再见到那张脸，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
像打印机一样清晰。
记忆就像失去了封印，呼啸而来，疯狂地往他大脑里灌。
玛德，真倒霉。
和记忆一起回来的，还有道德感。
道德感迫使他认清，自己亏欠了她多少，只能在她面前俯首帖耳，任其差遣。
以前那个永远飞扬跋扈的伍翔再也回不来了。
从她走出学校门口的那一刻，就回不来了。
伍翔把做好的奶茶放在她面前。
这次却没有急着躲她，而是在她对面坐下。
“你都是已经结婚的人了，别招惹别的男人行不行？你老公还是金悦集团的总裁，那可是首富啊，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不能再像你上学时那么任性。”
江凌疑惑道：“我上学的时候怎么任性了？你给我说清楚！”
伍翔瘪了瘪嘴：“那个林朗，不是你招惹的？你不招惹他，他怎么会去学校找你？他不去找你，怎么会发生那件事？你又怎么会退学？”
话说出口，伍翔自己突然意识到：原来这么多年了，自己一直都在为这个耿耿于怀。
自己每天在她面前晃来晃去，都没有被她当回事，外面随便一个男生，她就能舍了自己的学业去护着。
凭什么。
江凌听完，沉默了一瞬。
“对不起。”她说。
“哈？”伍翔还是第一次听到江凌跟他道歉。
“虽然那件事你不对，但并不是你害我退学的。”她看着他，眼含真诚，“一直用愧疚感拿捏你，我很抱歉。”
“你什么意思？”伍翔一头雾水。
“我那天回学校，本来就是要去办退学的。你俩打架，我只是恰巧遇上了而已。”她垂眼看着手里的奶茶。
“……”
“那时候，我妈已经快不行了。我要陪着她，照顾她，根本没时间上学。如果我妈走了，我更不用上了，本来我考学就是为她开心才考的，我根本不爱学习，不爱上学。”
伍翔听得一阵眩晕。
敢情他这些年白后悔了呗？
“你这人……你怎么能……”
江凌掏出他给她的那张无限次贵宾卡，推到他面前：“这卡还给你，要不我以后还是自己掏钱喝奶茶吧。”
伍翔又把那卡塞给她：“算了，给都给了，我又不是那种小气鬼，你拿着吧。”
“好嘞。”她痛快地把卡收回去。
虽然她不缺钱，但是这卡有不用等位的特殊优待，这个她可舍不得。
两人正说着，店里突然走进来一个男人。
普通身材，普通相貌。
“江小姐，您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