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华李狗一干人一路跑一路唱去参加彩票文化周摸彩活动，周华、阿黄狗、汪小鸡各花了50元，一分奖也没中，李小狗花了20元买了10注彩票，居然中了100万。他们登时炸开了锅，啊啊啊大叫大跳了起来。在礼仪小姐给周华佩带大红花时，周华首先跑上台去抱着李小狗亲。李小狗也拥着周华热吻。众人更是欢呼。阿黄狗、汪小鸡也冲上台去。汪小鸡推周华，用鸡叫的声音道：好了好了，让我亲一下小狗狗！周华抱着李小狗不松手，一直想那样吻下去。周华在心里哼了一声，想：这机会千万不能让给别人。李小狗现在成百万富翁了，尽管我已经有老公，但为了钱，我还是愿和老公离婚。就是不离婚，我也要占有这100万，绝不会把机会让给别人。因此她叼着李小狗的舌头不放。李小狗却推开了她，去接受阿黄狗的拥抱。阿黄狗却和李小狗吻了起来。周华推阿黄狗：两个男人吻，恶不恶心啊！接着又向汪小鸡张牙舞爪：我首先申明，他是我的李小狗！你们没份！汪小鸡把颈也伸得特长，似乎两只母鸡斗气，同争一只公鸡：什么你的我的？！我们大家的！两人争持不下，李小狗便来“调停”：好啦好啦，我和小鸡也吻吻，这样才公平。于是揽着汪小鸡长久地热吻。周华在侧边又跳又叫又挥手：我是母鸡啦！小狗狗，我早就是你的母鸡了！李小狗和汪小鸡吻得热烈，一时顾不得“母鸡”周华。两人直吻得台上台下掌声都止息了，大家都感到没趣，心想这染着红头发的小青年也太花心，摸个奖还带
个女人加一个男人在台上争风吃醋。主持人立即干预：好啦好啦！周华去推汪小鸡，李小狗才松了手，舌头从绞合中摆脱出来。主持人说：领个奖也不要这么多人陪吧！周华和汪小鸡同时笑，又同时说：我们是一起的！我们是一起的！主持人说：我知道你们是一起的，不一起哪有这样亲热，又是抱又是热烈地长吻？好了好了，你们下台去吧，现在我们为李先生颁奖。请李先生出示身份证。李小狗把身份证拿出来看，主持人又拉着李友林李小狗的手举向空中喊：100万哪！李友林李先生又获得100万！今天这个场获得两个百万大奖！大家还有机会，祝大家好运！
一阵威风锣鼓响起，礼仪小姐给李小狗戴上大红花，李小狗久久地在台上亮相。
啊！老子中了100万！李小狗两手时不时举向高空，伸出猩红的舌头狂呼乱叫，人们以为李小狗疯了，台上台下反而冷静得没了言语。
李小狗并没当场拿到现金，而是领到扣税后一张存折。大约黄昏，李小狗才被周华、汪小鸡、阿黄狗左扶右搀前涌后跟地拥下台，然后打的直奔一间酒楼，要了间包房，胡乱地点一阵菜后，又要了十三瓶茅苔，六瓶五粮液，八支红酒，四十二去啤酒，个个喝得烂醉如泥，滚倒在地，互相拥着在地毯上做起事来。服务员到包间来看他们是否还要点菜之类服务，见状立即又把门拉上，以为有伤风雅，走几步又回身去把门反锁上关死。
酒楼临晨两点才下班，因为还有人在酒楼玩牌赌博，便留两人值班，服务员敲李友林他们房间门，无人应，怕出事，便用钥匙打开，个个睡着了，有的竟还裸着身体。服务员吓了一跳，立即叫来经理和保安。几个男的用手伸向鼻孔前，感眼鼻息，便说没事。服务员说：可我们要下班啊！经理问买单没有，服务员摇头。经理往那重又关上的房间看，说；暴发户的死横样儿，不知是否有钱买单。服务员依然摇头，说不知道。经理便吩咐保安看好，不让他们溜了。
凌晨六时，周华首先醒了，她一看情状，不由伸出舌头，立即把衣裤穿好，拉开门，向门外探头宿脑观望，看走廊没人，便又掩上门，蹲到李小狗身边，伸手掏李小狗的存折，认真看看，不由叫：啊，真的几十万呃！她再看看李小狗、汪小鸡、阿黄狗，个个睡得像死猪，便将存折连同李小狗的身份证放进自己的手提包，小心翼翼拉上拉链，打开门欲逃，偏偏这时保安出现了。保安打周华堵在门口：你们还没买单呢。谁买？
我。。。。。。我。。。。。。周华结结巴巴，涨红了脸，她眼睛咕噜`噜一转，立即掏身上的钱，不够买单，欲说把存折押楼，一想不对，后悔没带上更多的现金或家里小额的存折，心想自己伶牙俐齿，平常把程莲和孙二娘都哄骗得团团转，此时也相骗过保安，便说余钱自己回去拿，把三人扣押在酒楼。保安和服务员犹豫，最终拿不准，去找放心不下下班后未走在另一间包房睡觉休息的经理，经理醒来后一口咬断：不行！万一该她买单呢？！周华道：行呀，经理，我把。。。。。。想说押身份证，想想又觉得不对，给李小狗留下把柄可不行，便又改口说把三人押酒楼。经理嗤一声冷笑，高声道：我已说了不行！吵闹中，李小狗等人醒了。李小狗早已迷迷糊糊听得买单一事，此时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说：钱，老子有的是！。。。。。。未料皮带未拴，裤子掉下去，周华笑，服务员们立即扭开头去，经理说：恶心！
什么恶心？！老子中了百万大奖，有的是钱！李小狗拴好被带，去措包里的存折，周华见溜不掉，立即打开自己的包，说：在这儿。拿出李小狗的存折和身份证奉上：我怕你睡着了，被人偷。李小狗接过存折和身份证往已收了碗筷杯盘酒碟的桌上一扔，十分财大气粗地高声道：老子有的是钱！要多少，你们自己去取！
你们怎么没现金？服务员说。李小狗粗口道：他妈的你这个臭婊子！不就是酒楼一个服务员吗？！告诉你，酒楼的服务员也是鸡！你他妈老子身上带现金还给你存折！经理立即盯着李小狗高声道：文明点，先生！继而叫保安看存折是否真的。保安拾起存折和李小狗的身份证看了半天，不发一言。经理盯着李小狗等人：你们谁和保安一同去取钱？说了又叫来另一位保安。周华说：我去！看看李站狗。李小狗挥手：去，去！便坐回椅内和阿黄狗一同抽烟，抽了一支又一支，眼看两包烟抽完，两个小时过去，不见周华回来，李小狗叫阿黄狗去问，保安说周华早走了，说是李小狗老婆，在家等李小狗。
他妈的，她哪儿是我老婆？！我哪儿和她一家人？！老子没钱时玩玩她免得花钱进发廊，老子成了百万富翁她还想做老子老婆？！立即问谁知道周华住哪儿，阿黄狗和汪小鸡都摇头。李小狗说：走！找周华！遂领着二人出酒楼。站在酒楼外，未免又显得有些茫然。汪小鸡问：怎么办呢？阿黄狗也问：怎么办呢？李小狗半天不语。过了很久才又说声走，挥手招辆`的士直奔写字楼。
公司写字楼铁门紧闭，哪儿见周华？李小狗突然想起周华说过住在牛栏岗，便下楼乘车往牛栏岗去，
在楼下遇上明山，李小狗立即抬起头，一脸冷蔑。明山看了李小狗一眼，也不和李小狗打招呼。明山径直上楼，看见汪小鸡和阿黄狗在室内磕瓜籽，一面说谁谁把谁骗了，说得含蓄，明山没听明白，也无心听明白，打了几个电话便又去见客户。
客户姓李，叫李娜，明山打电话给她，她叫明山到她公司。明山到李娜的公司时，前台告诉明山李娜正开会，叫明山等等。明山等到中午，一位着高跟鞋把胸脯挺得很高扎两个翘翘羊角辫的女人才在会客室出现,但她只向明山点了下头又走了。外面在议论，说老总请大家吃饭，有人说走走走！客户公司的员工便往门外涌。看见李娜披了件外衣往门外跑，明山立即追出去，李娜却进了电梯，电梯门突然关上。明山立即打电话，说李娜经理忙，下午再来。李娜说：SoRRY！没关系，你把资料放那儿。啪地关了手机。明山不知道这女人风骚，公司老板请吃哪能不去？这不仅仅是一餐饭的问题，也不仅仅是出出风头，更主要是公司聚餐自己不能不参加。自己不参加算什么公司员工？别人怎么说自己？因此李娜抢着去，唯恐落人后，明山给她打电话，她就非常生气，啪一声关了手机还报怨：这些业务员，真他妈烦人，连饭也不让人吃了！
吃完饭，李娜又陪老板们在卡拉oK包间唱歌，直到天黑也没回来。不过明山没等到天黑。下午四点钟，有人来告诉明山，说李娜不回来了，明山只好提着公事包离开那间公司。
明山走出写字楼，到处依然车来人往，中学生们背着包在路旁嬉闹，几个男生在一片有着假山石的街心花园练直立单车。明山站住，显得有些茫然。他站了一会儿，想到周末了，便又乘车到岗镇去看志云。
快过春节了，也许她和妹妹已经回家。管他呢，我去看看，就是没见到人，总算有了一个结果。坐在车上，明山想。
公车开得非常缓慢。尽管这座城市在实行“净畅宁”工程，近来又实行“早九晚六”分时段上下班，高峰区各路段车辆还是拥挤，加上到岗镇发地路车非常破旧，乘务员态度又非常恶劣，明山的脑海总是浮现出“老牛拉破车”这个词。但他早已学会了忍耐。生活中时时处处都需用要一个人去学会和适应忍耐，因为即便自己努力，面对别人的惰性你也无济于事。怎样才能令一切变得完好呢？也许一切根本就不能完好，正如他和志云，近来总有些别别扭扭。
公车开了两个小时才到岗镇。明山又到商场去买了点心、熟食、水果，到志云上班的工厂时志云和工友们吃了晚饭后已又去上班。不过室内还有几个人没走。其中一个是刘硕华。她盯着明山噘嘴：还费这么大的劲？明山说：也没什么，主要是我太忙了。
志云和志兰的床铺又空了。其中一张床上还放着志云的衣服，两姐妹的包还挂在墙上。明山看看两姐妹的床，盯着刘硕华：怎么，她们又搬走了？
把被盖拿走了。她母亲来了。
她母亲来了？明山盯着刘硕华。刘硕华轻语：晚上陪她母亲去了。
春节了，她们不要回家吗？
不就马上春节了？回不回家我不知道，刘硕华道。
明山把两袋东西放在志云床上，刘硕华透过白色塑料袋看见一个袋子里面装的烤鸭、凤爪类熟食，另一个袋子里装着火龙果等进口水果，便问：买给她们吃？明山说是。刘硕华噘嘴：你硬是钱多。正说时，明山的手机响了，一个客户叫明山翌日九时去谈一笔业务。明山听完电话问刘硕华：她们不到这边来？今天不能见到她？刘硕华摇头，说不知道。明山道：请你给她们说一声，我有事走了。刘硕华道：你还不如把东西提回去。她对你那么不好，有什么希望？何必这样白费劲？
她向你说过什么吗？
没有。问她，她什么也不说，这向好像还把我当仇人，以为我在你们之间说了什么。其实我除了希望你们两个好还能说什么？
没事，我走了，明山说。
老公，你来看我了？突然一个声音叫。是张满。她一直在睡觉。明山来时她正起床准备去上班，此时她撩开蓝布床帘出来。明山站住，回头看了张满一眼，说：哦，我不是。踅身快步出宿舍楼，从后门出了工厂。
明山很久都没来看志云了，人们都说志云对明山不好。工厂的人都为明山感到委屈，认为明山不值，不如就在写字楼找一个白领。因为这样，人们对志云志兰也有看法，平时也都有一种冷蔑和责备的眼光，
加上志云和志兰平时少言语，和宿舍的人都没话，两姐妹与宿舍的人误解得越来越深。两姐妹本来想搬出去住，不再与宿舍人来往，虑及明山来时找不到她们，便又把主要的东西放在宿舍。她们一直等明山来，可明山老是不出现，偶尔不一次也极没规律。两姐妹犯疑，以为明山对志云一点也不真心，她们对宿舍的人反感，内心对明山就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恨。并且，作为宿舍志云志兰反对派的一员张满，不仅仅是言语上伤害志云、志兰，而且还常常恶作剧。有一回，张满收到老家父母寄来的信，拿到志云志兰面前一漾，说：看见了吧？这是明山给我写的情书，明山是我的老情人。我给你们念一段：亲爱的张满，你是我第五个老婆，今晚我们又到帝王大酒店去开房好吗？上几回我们在香格里拉大酒店，过完了痛苦的一夜，希望我们今晚在帝王大酒店迎来幸福的一夜。。。。。。告诉你们，他还有第六第七第八九个老婆，到于你们两个，做他第十个第十一个老婆都不可能。他只是看你们幼稚无知，年青水嫩，玩玩你们而已。
张满的言行总是令志云志兰生出无穷的恨，恨张满，也恨明山。志云虽然感觉明山深爱他，但明山每次来也总打一头就走，总不像别的男孩子缠着他们的女友。因此，志云也总是疑惑，不知明山究竟是怎么回事。明山真有几个老婆吗？所以她和志云心中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恨。每次看到张满表演，两姐妹都不由自主走出宿舍去。志云想：既如此，明山你就不必来找我了，以后来，我也不会再理你！
这一回，明山居然连志云也不见，志云只是听说明山来过。她并没看到明山给她买的食物，因为那天明山一走，张满就说明山给她买的东西，把明山给志云买的所有东西提到另一个房间分吃了。张满也才十八岁，却显得非常诡谲，她把那些明山给志云买的食品提到另一间宿舍，向那些她所谓的老乡说：这是我老公给我买的东西，我老公今天来看我。人们惊讶，问谁是张满老公，张满说：就是那个曾经到工厂来避难的李明山，你们不知道？有人便说明山买的东西，怎么不吃呢？吃！于是很快分吃个光。不过有人盯着张满说：李明山？他看得上你？他不再追志云吗？张满说：志云发地小婊子，明山哪儿看得上？不过明山有很多老婆。我是他第九个老婆。明山每次其实来找我，经常和我到岗镇那间五星级酒店去一夜性。同事们笑，都说张满扯蛋，十七八九岁也不知羞。有个女子立即说：社会开放到如此地步，艾滋病危及人类安全，也不知人类在文明进步还是已经堕落到今天这般不可收拾的地步。
其实，工厂生活苦，到工厂打工的虽然多是年轻人，但多半也是文盲和半文盲，看见张满提那么多好吃的，不用张满请也一窝蜂早把明山给志云、志兰两姐妹买的食物抢吃一空。
晚上十一时，志云、志兰下班到宿舍，为的是见到明山，因为刘硕华曾告诉她们明山来了。可是她们并没见到明山，也没看到明山给她们买的美食。她们非常失望，以为刘硕华作弄自己，或者出于好心安慰自己，要不就是嘲笑自己。她们正要离去，张满却走进了房间。张满盯着着两姐妹高声嚷：又来看我的明山？他刚才在酒店和我开了钟点房，现在已乘车到他另外几个老婆那儿去了。志云、志兰恨不能给张满几个耳光。但她们抿紧唇，什么也没说。没见着明山，她们当然早泄了气。志兰拉志云一把：姐，我们走，别理她！两姐妹手拉手出门去了，张满哈哈大笑，说：想抢我老公！做梦去吧！呸！
刘硕华刚才在浴室冲凉，此时出来，志云、志兰早走了。刘硕华盯着张满：你不能这样，人家明山爱志云。
明山爱志云？可他为什么还和我到酒店去开钟点房？！
明山和你去开钟点房？！
是呀！我今天没上夜班，就是请假和明山到岗镇那间五星级酒店开钟点房。我刚从酒店回来。
那明山还在酒店？
他早早已到他第十八个老婆那儿去了。
刘硕华觉得张满有神精病。但她也怀疑明山可能被张满纠缠进酒店。她真恨，不由咬牙切齿：你真不知羞！明山能和你进酒店？那是因为你。。。。。。
因为我什么？张满依然一脸笑。刘硕华没好气地说：因为你不要脸！
对呀！我是不要脸！这年月谁还要脸？工厂这么累，谁不想找个依靠拥在怀里轻松轻松？连明山也说我是个坏女孩。这年月除了坏女孩与坏男孩便是坏女人和坏男人，纯正的男人哪儿找得到女人？纯正的女人哪儿找得到男人？难道你不坏吗？你那么关心明山，难道不是想和明山睡一觉痛痛快快过一夜？
你。。。。。。真不要脸！刘硕华正在梳头，此时却停下来指着张满怒斥，然后扔下木梳径直而去。张满哈哈大笑，说：我不是人那我还是神了？臭婊子，自己想明山还假猩猩成全别人，真不是个东西！
刘硕华出去，在厂门口又遇见志云。志兰不在，志云狐单单显得有点失魂落魄，前一段时间刚有点血色的脸此时又蜡黄了。志云比进厂时瘦多了。她一脸惆怅，抿紧唇，步子零乱而缓慢地走着，本来没
有目的的生活，此时更无着落似地丢魂失魄。她两眼失神地瞅着刘硕华。刘硕华微笑着走上去。两人面对面站着，刘硕华立即捏住她那一双又细又长的手，问：怎么落单了？你妹妹呢？
志云抿唇摇头。她显然在忍受着两眼清嫩的泪水和内心巨大的苦痛。刘硕华说：明山来过。他给你买了东西，你没看见？
志云不语。再说话，志云的泪水一定会流出来。刘硕华不知道志云是否因为明山的爱而感动，抑或因为见不着明山而悲伤。她和志云都不知道张满使了小坏,再次毁坏了明山爱志云的证据，以往明山也总给志云写信，总是被张满私自拆了。张满读着明山给志云的信，权当明山写给自己的情书，情深意切的爱都是送给自己。她先是一种朦胧的幸福的昏眩，继而是咬牙切齿的恨。她把那些信一个字一个字地撕掉，撕得越粉碎那爱的证据也就消灭得越彻底干净，她内心也就更有一种淋漓尽致的痛快。志云并不知道这一切。她只凝惑，究竟也没证据。倒是明山没收到回信，志云也没给明山写信的理由。她不知道明山的地址，心中万千言语不知往哪儿投递。倒是双方都更加凝惑，仿佛更加陌生，距离更加遥远。
刘硕华想问清志云内心究竟有引起什么样的苦痛，终没有问出口。她想拥住志云，把她当妹妹一样地让她在自己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偏又怕激发起她内心深藏的更多的悲伤，暴露在人前，增加人们的凝惑和饭后的谈资。刘硕华想：让痛苦和幸福都深埋在心中吧，仿佛那更深的爱，都不必说出来。因此她只凄苦地一笑，松开志云的手走了。
志云到宿舍，当然还是没见着明山，也再没听见人们说起明山什么。她装着拿什么东西，在衣物里翻寻，可什么也没找到。她最终什么也没拿，独自一个人走出宿舍。
看那丢魂持样儿，像鬼一样，一位老阿姨说。
张满年青气盛，当然看不起老阿姨，她只在鼻孔里哼了两哼。
志云内心怀着巨大的悲伤，也不知明山究竟有多忙。其实明山也总落单。他常提着公事包，一个人在路上孤单地丢魂落魄地走，只是有急才乘公车。他回到公司，又见到周华和李小狗等人。因为李小狗那天在牛栏岗找到了周华。周华正和一个男人提着包从一深巷出来，李小狗向一条 猎犬般从身后扑上去，一下夺过周华手里的包。周华猛回头，看见李小狗，欲跑，想到存折和李小狗的身份证都还在李小狗夺去的包里，不由又一脸笑：我正来找你呢。唔，我朋友。继而又向那男人介绍：李小狗李友林，我同事。男人抿紧唇，没说话。周华道：你走吧。同事来找我，公司有点事。
周华并没把李小狗获得百万大奖与自己拿了李小狗存折和身份证的事向她男人说起，只说要去找房，另租一个地方。男人不知周华和李小狗什么关系，默默无言走了。周华走上去揽住李小狗的肩，在李小狗脸上亲一下，想顺手把包拿回到自己手中，无奈李小狗已打开包拿出了他的存折与身份证。周华笑，说：小狗狗，这钱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这是我的钱，你管我怎么办？！周母鸡，我警告你！你不要偷我的钱！你走到天底下老子也找得到你！李小狗当然有些生气。周华依然一脸笑，走上去揽住李小狗的肩：呃，小狗狗，不如我们开间公司。我来做设计，顺便也做些业务。你只管天天去赌博玩儿就是了。不过也只是打点小麻雀，每天赢千百元够了，要是赌大了，几十万元一下输了怎么办？看，我这是关心你爱你。
李小狗凝惑，可他又想：有这几十万，也是我的运气，看来钱不是李明山那样所谓勤奋地挣得。开间公司，我不劳而获，天天打麻将，又玩得轻松，岂不快哉？于是说：好也好也，那我们现在就不必到周华公司去上班看孙二娘狗仗人势逞威风耍权弄势的脸色了。
傻瓜，我们还得到程莲的公司把她电脑里所有的文件偷出来，周华说。李小狗道：还是你聪明。但你用什么证明你对我真心呢？刚才那是你男人吧？
不，我没男人，那是我表哥，他听说我男朋友中了百万大奖，他刚才来向我借钱。我哪有钱借他？
你朋友？谁是你男朋友？
不是你吗，傻瓜？说着，周华又在李小狗脸上亲一口。李小狗说：你要以实际行动证明我是你男朋友。
还要怎样证明呢？我们不是在一起同居过吗？再说昨天在酒楼你也。。。。。。你现在要我支开房我也愿意。走吧走吧，反正我是你的人了。说着，她挽住李小狗的手一同走进了一间宾馆。
明山到公司，周华和李小狗正在盗取程莲电脑里的文件资料。他们当然更不把明山放在眼里。明山放下包坐下来看报。周华道：李明山，你以为你有多大能耐，不是一直建议程莲赶我走么？现在程莲想留我也留不住了，老娘要和老娘的小狗狗去开自己的公司了！
明山不知道李小狗摸彩中了百万大奖，倒有些很不以为然，心想这些人哪儿弄来资金？未必真如李小狗说的自己长得帅有富婆买了他？又有富翁包养了周华？如果这样，明山在内心也很鄙蔑。但是明山并不理周华。明山想：这年月当然有很多人靠投机取巧发了财成了富翁。但一项事业的成功最终还是应有内在的实质性精神。
李明山，你以为你勤奋呀！勤奋又怎么样？老子现在拥有几十万巨款，要自己去开公司了！李小狗盯着李明山，无不洋洋得意而又对李明山冷蔑。
一幅暴发户嘴脸，李明山想。但他只看了李小狗一眼，低头继续看报。
那些报上的信息有什么用？老子现在根本不屑一顾。老子现在不干任何事都可以吃喝玩乐一辈子！这就是靠老子的头脑和智慧！李小狗继续说。
明山不明白，李小狗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头脑和智慧？难道智慧就是投机取巧么？他虽不言语，却在内心冷笑。他想：就是你们开一间公司又有什么呢？世上比你富裕而真正有本事能耐的人多得很，我并不羡慕，我想我会凭我自己的劳动走向成功。
明山看了会儿报便去赴客户的约会。他没想到这间公司的业务主管是外号“小龙女”那个女子。她把头发染成了红色，着西服，倒脱了一点稚气，显得更加端庄了。见了明山，她笑：没想到吧，我辞了咖啡屋的工作，到这儿来负责责广告企划工作？其实原来我`学的经营管理。物要尽其用，人要尽其才嘛！你说是不是？
明山盯着小龙女，不说话。小龙女把一份业务清单递给明山。明山接过看，每项业务都打了价。明山抬头盯着小龙女：这价是不是太低了？
没办法，我到这间公司来上班前，前任主管管已和别的公司谈好这笔业务，并定了这种价，已呈老板，快签合同了。我费民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单业务抢过来给你做。
明山在心里盘算，这笔业务自己根本就不能赚钱。自己转手到别的公司，也许能挣一点工钱，程莲的公司并不能做，因为程莲的公司只有周华这个最坏最无职业道德的所谓设计师。明山想：我得感谢小龙女这番好心，找一间有好设计师的公司。虽然价钱不高，我即便不挣一分钱，也把小龙女这单活做好，有些公司要给员工开工资，如果活不饱满，他们也许愿做。
明山看小龙女一眼，说谢谢你！我回去向公司陈述一下，再给你电话。他拿起业务清单便走。小龙女追到门口：呃，你怎么就走了？不是给我电话。我是想帮助你，你也要帮助我。我既然争取过来，价格低你也要做，否则我无法交差。
广告界有行规，有一引起基础报价。这次我帮了你，下次一定不能脱离这个行情。
时间不早了，中午一起吃了饭再走。
不必。明山说完一阵风似地飘走了。
明山并没把业务带回程莲的公司。他知道周华早打算离开程莲的公司，即便现在没走，也无心为程莲的公司做事，自己又不是给周华工资的人，自己带回的业务，周华即便不拒绝也只应付，甚至反而乱做，误了好心小龙女的大事。明山联系了以前的朋友。朋友自己开了一间设计公司。朋友周明核算了一下，能赚一点钱，也答应给明山一点佣金。周明从电脑里输出一份合同，叫明山与小龙女的公司签了一份合同。
忙完星期六，星期天客户一般都在休息，明山也只好休息。说是休息，明山也不想闲下来。他不再去看志云，因为心中凝惑，唯恐志云觉得是去骚扰。他也不和别的人多接触，总是有些落单的样儿。他想在室内看书，室内又总是乱糟糟。阿黄狗总是用被盖捂了下半身钭歪在沙发里看电视，并把电视音量开到最大。李小狗还没离开公司，一大早躺在床上打电话。原来李小狗家里也有个老婆，没文化，常常也是很凶地对待李小狗，李小狗总叫做“老妈子”。李小狗并不告诉老妈子自己摸彩中了百万大奖，他早在这之前已和周华在外开钟点房同居，现在周华硬是置她的丈夫于不顾，和李小狗几乎每夜住在一起。李小狗中了百万大奖的事热闹一阵后冷下来，倒只成了李小狗和周华二人的事，阿黄狗、汪小鸡仿佛忘了李小狗中奖的事，不再提起，别人仿佛更不知道。李小狗当然也没想过给老妈子寄钱。他倒是在想怎样找托辞和老妈子提出离婚。但现在与周华也无眉目，并且周华明里暗里也总和许多别的男人有瓜葛，因此最好现在不向老妈子明说。李小狗倒说要回去过春节，叫老妈子杀一口猪，准备一些腊肠和几只烤鸭。老妈子不客气，老是挂电话，李小狗便用粗话骂人，说电信公司信号不好云云。
因为室内吵闹，明山便出去。时令虽然已是冬天，暖和的冬阳倒令人在南方不再炎热的季节里感受
到一点初春的气息与景象。明山看到商场、酒楼都置了圣诞树，到处挂着西草、彩带、气球，玻璃上都喷了假雪，写着“圣诞：二字这是南方，倒摆脱中国传统有很浓西方文化气息，但是脱离了根，最初倒很有些浮躁浅薄，而历练融合，又回到原始的根基上，感到热闹是别人的，自己顶多凑凑趣，便又沉静安稳下来。助销虽然借着西方人的节日和方式，生活倒如平常没什么两样了。
明山到商场去，想买件衣服，感到口袋里钱紧张，自己看得上的衣服动不动就是上千元，也就又从商场里出来。他到就近一处公园去，上石级，穿树林，到处都是一样的草坪假山，觉着没趣，便又回宿舍。这时小芳、小兰才和李小狗一同出门去闲逛，说是叫李小狗请客，在楼梯口向明山打招呼，明山也只应着，脸上没一点笑意。小兰说：明山，不去看你的女朋友？明山喔一声，让他们过去，自己上楼，室内走空了，难得一刻的宁静，明山看了会儿书，听见窗外市声，倒仿佛与世隔绝了。明山认真看书，天黑时，一个叫小翠的女孩打来电话，问明山在干什么？明山听得声音熟悉，一时倒不知哪位小翠，说了半天，才知是那位曾在南市一个大机电厂做过一向统计员的蔡小翠，现在已到广州，突然想起纯，打一个电话来，要纯到她那儿去玩。
你有女朋友吗？小翠问。这倒是一个难问答的问题。明山犹豫，小翠又道：哦，你和女朋友分手了。你人亮吗？有多高？
我很丑，人矮得像朱儒。
那我不会喜欢你。我1.65米高。我目前有四个男朋友。我不在乎钱，但我择人。我要人高大英俊，当然还要威猛。你人又矮又丑，当然和我不般配。
你是一头愚蠢的猪！纯说，觉得无聊，便断了电话。但电话很快又响起：干吗说我是愚蠢的猪？还挂我电话？我知道有些粗俗的男人一定还会说我是一头愚蠢的母猪，可是我并不愚蠢。你虽然和我不般配，我不会和你结婚，但我们也可以做朋友，一夜情，直接说吧，一夜性，倒还可以。只是你不过来，我们总很遥远。。。。。。
你不觉得浪费电话费吗？明山问。他想起报上登载的许多一夜情陷阱，女的去勾引男人，用药迷晕，与男同伙一同抢劫，便又说：我是一个穷人。
干吗说这些话？我们不是朋友吗？幸好，你还在这个世上。你不换了几次手机吗？我以为你在这个世界永远地消逝了。
请说出这样诅咒我的理由。
你在这世上活着就好，我就很开心很幸福。我会到南市来看你。
你不是有四个男朋友吗？
我是有四个男朋友。其中有的还有别有女朋友，有的快结婚了。现在他们都不在我身边。如果你过来，我会很开心。
你是一个烂情的女人。
我是很烂。你们男人不喜欢烂情的女人？
如果做妻子，一般的男人都不太喜欢。
那么还是有些男人会喜欢？
明山不语，她又问：我想知道这少部份喜欢烂女人的男人中有没有你。
没有，我不喜欢女人烂情。
那你只喜欢你们男人自己烂情？
明山怔了怔，问：还有什么事吗？
你现在忙不忙？
忙。
如果不忙，你就过来看我。
到广州？
当然。
我已经说了，我很忙。
那你忙空了过来，最好我俩一同过春节。
明山不再说话，想：我想过来，可是我没有那个能力。在这个到处烂情的世界，一个穷人没有能力和资格玩女人。不过，我不喜欢这种烂情的女人。
明山沉默时，对方不由又问：怎么啦？明山说：就这样吧。再次断了电话。
明山看了一会儿书便休息，晚上李小狗、阿黄狗、汪小鸡吵吵闹闹地回来又把明山惊醒。明山忍耐着，不做声，直到他们安静，他才又沉沉地回到梦乡。翌日去上班，公司承办一间大型房地产公司圣诞节音乐会，程莲招集大家开会，对每人分工。明山负责晚上放礼花礼炮。散会后，小兰问明山这些天怎么不去见女朋友了？明山说我现在没女朋友。周华立即接口道：就是嘛！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嘛！你一没钱二没房，穷鬼一个。如果有钱有房，就是我也愿跟着你。李小狗接口道：南市这地方很现实，一切都是为了钱。哪个女人不想找个靠山？谁还和你过什么日子同甘共苦一起创造？李明山，都什么年月了，你少做白日梦！
明山并不和他们答话。他心里非常难过，一时真有些伤感。他提着公事包出去，一面走一面想：是呀，我太穷了，没钱，也没房车，因此志云不喜欢我。也许她一直在盘算着找一个富翁。她父母先后到岗镇来就是阴止我和她两个。算了吧，对于这件事就这样结束吧。物质时代，一切都讲金钱讲享受，看来我得先挣一笔钱，即便老了，有钱，有房车，贪图享乐的女子也许就会嫁给你。
但是，明山很快忘记了悲伤。他去见了一个客户后，下午便给所有客户寄贺年卡，直到天黑他才缓慢回宿舍去。
第二天便是圣诞节了。随着气温转暧，冬阳朗照，到处的热闹似乎显得真实一些。不过也有些浮躁。程莲接下那单业务便是侨城波托菲诺圣诞平安夜孔祥东水上音乐会。波托菲诺是侨城地产仿意大利波托菲诺小镇为中国改革开放后的成功人士建造的豪华型别墅，一湾人工湖碧波荡漾，用各种西方节气彩灯装饰的游艇在人工湖缓慢行使，唱诗班的“天使”们在游船上静静地伫立，一个用烛光在四周照亮的红幔白面椭圆形演奏台在水中如冰山一样浮起，台上有一部白色的钢琴，别墅和会所便在湖岸四周。别墅间棕榈树、冬青、六月雪等风景树、花草布满各处人造水池旁檐廊等处，湖光明媚，风光旖旎，当然别墅的价钱也非常昂贵。一套别墅少则800万，多则2000万，尽显豪华尊贵。
沿湖岸低矮的建筑在各种射灯朦胧辉光的笼罩影映下，显得金壁辉煌，富丽典雅，不由得让人想：这建筑真如昔日王者的栖息地，居者真是富比王候了。谁住在这儿，都会有一种骄傲，当然必是成功人士无疑了。如果能在这儿买一套房居住宅区一辈子，享尽闹市之外的宁静安谧，也大大地满足了。
音乐会的现场当然要做一些布置,会所外的临水花园旁搭建了一个舞台，钢琴独奏前是一些歌舞剧，显得有点胡闹和虚华。明山白天有事，晚上演出前才到现场。李小狗、周华还没离开这间公司，他们先到现场凑热闹，明山到时他们便以先入为主的姿态对明山不理不睬，个个崩紧着脸，仿佛自己就是堪称王者的老板，依然是老子天下第一的阿q精神；孙二娘呢，更是一幅主子对奴仆的嘴脸。孙二娘虽然又矮又矬又丑，颈短短的，脸胖伴的，脑袋尖尖的，一张嘴总噘着显示对生活对现实对他人的不满，像一头十天半月没被人喂饱的蠢猪，但他手里拿着一张纸，跑来跑去，指东指西，仿佛一头蠢猪，一时找不得吃，这儿拱一嘴那儿拱一嘴，连本是工人一向听他使唤的阿黄狗也骂他神精病。阿黄狗对明山
态度倒突然好了起来。他盯着明山笑，说：下午到哪儿去了？明山说忙。
忙！你他妈该忙不忙！把这些饭盒给我拣走！孙二娘盯着明山吼。明山显并不看他们吃了快餐扔得一地的饭盒。他盯着孙二娘道：你说谁呀？！
说你呀！你他妈的没长耳朵？！孙二娘依然显得凶恶。明山道：你他妈是瞎子！老子长两个耳朵你二娘先生看不见？！周围人一阵笑。有认识明山的便指着明山说明山走路与众不同，那么年轻倒走出一种沉稳持重。
明山并不在发那儿候着吃一盒快餐，竟管他很饥饿，他们叫他吃快餐他也不吃。李小狗摸彩虽获了百万大奖，常常也显出有钱人一般的奢华，可他和周华连一盒快餐也不放过。他们吃了快餐把饭盒子扔得满地，与豪华的油黑大理石、花园、水池格局很不相符。他们叫明山把那些快餐盒拣走，意在对明山侮辱，同时也显示他们的一种威风，明山当然置之不理。不过明山还是主动去搬蜡，以供浮在水上钢琴台与船上唱诗班备用，因为船在水上游动，电瓶偏又在这时充不起电，悬在四周的彩色小串灯亮不起来，用红黄蓝各色小蜡烛在船和演奏台四周放着倒趁衬托出古典的气氛。
搬完蜡烛，明山漫步在木栅栏板水岸走廊欣赏夜色笼罩下被各样灯光照得五彩斑斓的湖景，当然有一种轻看滚滚红尘的遗世孤傲。明山自顾自在湖岸漫步，李小狗叫他他故意不应答。
李小狗又把头发染成了红黄绿间杂的颜色，更是一种西皮闹。李小狗整个下午都在和周华打情骂俏。周华巴结李小狗，讨好李小狗，当然因为李小狗扣税后的几十万块钱。他们对明山侮蔑，明山更是冷眼
看他们。不过明山心境平和。他独立湖岸，了望远景，远处林立的高楼若隐若现被风景树和夜幕阴隔遮掩，倒仿佛海市蜃楼。明山想：人们说南方这些都市富裕了却缺少文化。可这些城市有钱，总雕刻那些古人的石像放在各处，说：看吧，我们这儿有文化。其实文化在人的内心，文化是内在的东西，是灵魂，是思想，物质再怎么也堆砌不了文化。当然，一个爆发户有了钱，他更加骄横，骨子里全是流氓气，但他却买了各样名牌衣服，坐高级轿车，住名豪宅。他每每又是流氓做态，受到公众说他没文化的批评,他先是鄙蔑，说：文化是什么东西？！能吃？！能喝？！老子要什么文化？！可世界到处在讲文化，他享受的一切都仿佛是文化，吃是吃文化，喝的是酒文化，住的高级别墅是住文化，乘坐的奔驰、宝马是车文化，看来文化不能吃喝，却参透生活的每个角落，无孔不入，无所不在，文化不是神，就一定是他妈个鬼，怎么哪儿都江堰市有文化呢？在文化的逼迫下，他再流氓，也不得不拣拾起一块块文化的膏药往自己脸上贴，以治自己没文化的顽疾。那些膏药，便是名人的画像，圣者的家藏，皇帝老子的遗老遗少，写手的书籍，比如买了书在家装饰门面，闲时也总要翻翻看看吧？自己不翻，总要对子孙后代说：老子有钱了，现在让你读书，以免骂人再骂龟孙子吧？所以，能买文化的膏药往脸上贴，久而久之，总可以从骨子里熏陶出点文气，变得有文化了吧？
文化当然是慢慢积淀，沉入一个人的骨髓，思想，或者灵魂的深处。文化有一个过程，不是一朝一夕能堆积得起来，也不是在街心花园塑一座孔子圣像或思想者的裸雕能显示出来。既然如此，文化膏药总要不断地往脸上贴，贴久了，贴多了，文化的膏药底子厚起来，恐怕就积淀成文化了吧？不过钢琴音乐是一种纯粹的音乐文化，初属于西方，也可深入中国人心，只是那些年轻的后生和浮皮闹们不太喜欢。能做这样纯粹的文化秀，波托菲若也不是在一昧地追赶时尚，不去要那些俊秀的面孔来扭腰摆臀，以吸人视线，愚人头脑，波托菲诺也真在追求一种高雅的文化品味。单看那有着古城堡一般远于城市而居于乡村般的宁静，就能感到远闹市而近乡材的境界，那湖虽为人造，也有岛屿，大王椰、棕榈树、六月雪、冬青等风景树也总会装点出热带雨林自然景观的气派。纯一派西欧风格的会所在各色灯光的照耀下金壁辉煌，园林内黑色大理石地面显得沉雄庄重，有一种说不出的硬度、厚度和力度。园内到处水声潺潺，树影婆娑，各处流水从大理石地面某处圆孔、缝隙钻出来，各色灯光从地面射出来，整个园内显得更加辉煌灿烂。沿着大理石地面向下，是一阶一阶大理石石级，直铺砌到水面。几块园形巨石从水面浮出来，更添了湖面动感。明山沿着大理石级走下去，像一只雄鹰样跃上水面的巨形园石，平视着水面，一下子真成了一只巨鹰一般地冷峻而又威严。暮色早已降临，各处的射灯把湖岸的花木染成红黄绿各样的色彩，微风吹拂，偏又令人想起北国的雪野。湖上波光潋滟，喝诗班的彩篷游船早已在夜色灯影里自在地漫游，缓慢地向琴台靠近，无数的烛光把白衣少女们衬托得越发像一位位楚楚可动人的天使。明山从石上跃回石阶，一步一步走上石级，沿湖岸走过去。舞蹈团的人来了，美女们要到各处去赶场演出赚钱，也不等人来齐，时间一到就上场在舞台一阵跳一阵舞，有中国的《开门红》，有俄罗斯舞。这些舞蹈的动作都非常简单，尤其中国舞，一群人简直在台上胡乱地旋转一圈，只是鲜艳的服饰和音乐衬托出一点舞蹈的气氛。当然，会欣赏节目的人都不在场。他们买了波托菲诺这样的别墅，当然有一种高贵，这样的下山烂节目不必看。他们在家有家庭影院，在外的更在忙着挣钱，像这样的夜晚最好是陪客户一同吃饭，因此来参加这场晚会的人并非准业主，多半是业主的亲友，妻儿老小婆婆爷爷姥姥。有抽奖的游戏，按房号抽得上千元三千元奖奖金的业主亲友便来领奖。临石级舞台上的的热闹过去后，游船靠近了琴台，追光灯亮了一些，人们看溥 钢琴家着黑色西服。他按西方音乐家的方式给大家致礼，用中英文先后作简介，接着便演奏了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斯特劳斯的《西班牙狂想曲》，第三首是《黄河》第一乐章，最后民认一首月光小序曲结束独奏。
演奏时有一种祥和的气氛，围在湖周围的人都显得非常安静，尽管没几人懂得音乐，但都有了一种高贵的心境。许多平常粗野的人在此时无不变得彬彬有礼，许多人更想带着激情和梦想去世飞。明山东省站在远处，不和众人靠近，有一点特立独行的侠士狐影。
钢琴家的独奏结束时，载着唱诗班美丽少女的彩篷船靠了过来，钢琴声再起，音乐如同天上或水底飘飞出来：春生来了春天来了春天来了。。。。。。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人们的想像和心境立时进入雪域的宁静和诗意，想到皑皑白雪覆盖的大森林，无边的雪野，雪橇。。。。。。这样的音乐会，无凝对人的灵魂有一种洗浴和净化。
音乐会结束，明山悄然地离开现场。这时他收到很多人的祝福，差不多是新年快乐！有几个人选了世界上最为美妙动听的语言给明山发信息，明山站在一棵棕榈树下给朋友回信，给予更加美好的祝福。
身后高中高的围墙里面是欢乐谷的阵阵笑声，虽是西方的节日，在南方的都市，到处也有欢庆的场面。
发完信息，明山步行到外面第一大道去乘公车。别的人也大批地从各路口涌出来，公司的员工却没出现。小狗狗有钱了，周华她们自然要拖小狗狗到酒楼去狂饮大嚼，歌无不升平，送给金钱无数的热吻。明山乘公车回到宿舍，倒很安静地方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