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妤微微喘着气。
此时的她已经出气多进气少，却还要按照0666所说那般，咬着牙抬起头，“不给。”
宋明姝险些都要被气笑了，还不给？
姜妤有什么资格拒绝她？
她抬起剑，就要再度对准姜妤。
而很快，就被一柄折扇拦住。
横都神色复杂地看着姜妤，看着她胸口的鲜血已经染湿了大半的血，看上去分外瘆人。
“交出来吧，只要你想要的，本尊都可以满足你。”横都说。
姜妤神志已经不太清明，只能勉强分清楚横都在说什么。只不过，她还是摇了头。
宋明姝气道，“你知不知道我拿清灵玉是要救世的！姜妤，你真的想要看着所有人都因为你的幼稚不成熟而死吗？”
这次姜妤听清楚了，她笑了，只是眼里带上了泪。
她还记得，她得要救世。
但她同时还有任务。
她喃喃唤着，“师姐，师姐。”
她又想起了和宋明姝的点点滴滴。
就算是为了这么好的人，她也得救世。
姜妤这么想着，看了眼身后，山巅之下是仙魔交界处。
不远处的天火已经倾泻而来，元青起身去挡，姜妤看着看着突然抬起手，“师姐，你过来。”
宋明姝犹豫着上前，姜妤轻轻拉住她的手，随后使出最后的劲将其往后推。
她跌入了仙魔交界处。
宋明姝表情呆怔，几步上前，却见那个身影已经跌入这无尽的深渊。
*
姜妤模模糊糊地想起了院长。
也许是如今太冷，所以她想要找一个温暖的地方，比如院长的怀里。
只是没有，于是她只能艰难地掏出那块沾满了她心头血的清灵玉。
0666立刻意识到她要做什么，立马惊叫，【姜妤，你要干什么？你确定都这样了还要救世吗？你都这么惨了！】
姜妤摸着清灵玉，似乎是在寻求那微弱的一点温暖，“六六，我很喜欢罗曼罗兰的一句话。”
“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在就是认清生活真相后，依旧热爱生活。”
0666不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
但是它看出了姜妤的决心，这会儿的她眼皮耷拉着，只有一条缝。
清灵玉闪着微弱的光芒，似乎是在回应主人。
姜妤似乎听到一声老者的轻叹，像是在说，“你怎么来了。”
……
深渊外的天火已经击溃元青所设下的阵法，无数人奔走逃窜。
横都茫然无措地望着这一切。
难道，又要上演梦中那般场景吗？
不！
梦中他没能救下这些人，所以才会寄希望于那传说中的神女，但现在不同了。
他苦修那么多年，为的不就是救下这群人吗？
横都折扇摇晃，一下一下不知疲倦般想把这一团团天火打溃散。
但天如今已经泄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天的另外一边不知道是什么。
但此时此刻，无数人都在往外逃窜，凄厉哀嚎声不绝。只有魔族，好像还把这一切当作玩乐，逮到逃跑的修真者就是一阵乱杀。
主打就是一个既然要死你们也得先死的念头。
不得已，三位仙尊只能各司其职。元青布结界抵挡天火，须弥斩杀魔族，横都将这些天火击溃。
即便如此，伤亡依旧在增加。
元青的灵力逐渐消散，额头滚落豆大汗珠，他看向四周奔逃的人们，突然崩溃大哭。
像个孩提一样，踉踉跄跄地跑到宋明姝身边，“你不是神女吗？”
“你不是神女吗？”
“既然是神女，为什么不能救世？你说啊！”
宋明姝说不出来，唯有沉默，她举起自己的恨生剑，看向疯疯癫癫的横都，问，“我该怎么做？”
横都哭哭笑笑，“怎么做，你居然问我怎么做。若你实在什么都做不了，那就不如以身祭天，看看老天爷会不会看见你死了而饶过那么多人。”
宋明姝顿了顿，下一刻当真提剑，随后将其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像是已经准备自裁。
但接近死亡的这一刻，她脑子里在想什么呢。
也许是想到刚才那一瞬，姜妤毫无顾忌地用她的手把自己推下了深渊。
她有过迷茫，想问姜妤真的至于吗？
又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只要姜妤能把东西还回来，她就可以把一切都既往不咎。
宋明姝想不出来，但也不欲再想下去，她怕又想起来姜妤那双决绝，仿佛已经藏着死志的眼睛。
一个人究竟要有多绝望，才会想到要这么做呢？
宋明姝不敢深思，她手哆哆嗦嗦，不是在害怕接下来已经要死了，只是在想着她的师妹。
她的师妹，摔下去的那一瞬，究竟会有多疼。
眼前的横都还在冷笑质问，“你怎么还不去死呢？”
宋明姝不再犹豫，即将抹脖子的时候。
深渊底下突然光芒大盛，有乐声响起，古朴的音节混着听不出字的字符。
所有人的目光在这一瞬全都看过去，包括元青，因为他发现天火在乐声下已经慢慢停止。
衣袍带血的姜妤从下缓慢升起来，柔和的暖光包裹住她，那张失血过多的脸上在这一刻显得更如一张白纸。
上瞿见状，几步跑过去，直至山巅尽头，才低低唤她，“阿妤……神女。”
离他最近的两人听到这话都是一愣。
横都披头散发，鞋都掉了一只，却还是冲过去抓住上瞿的衣服，质问着他，“什么神女？神女不是宋明姝吗？”
就连宋明姝都是吃惊，想不明白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子。
她看着飘在半空中仿佛随时会死的姜妤，心中涌起不太好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