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轻回了房间，顾珩正在看书喝茶，他模样闲散慵懒，哪有一点乏累的样？
看着沈云轻进来，顾珩微微抬眸。
“走了？”
沈云轻缓步过去，酸溜溜的嘀咕，“世子爷这么惦记萧姨娘，自该自己去接待的，何苦让妾跑这一趟腿，受累不说，还遭人嫌？”
“这么酸？之前没喂饱你？”
荤话张口就来，沈云轻听着，脸颊不禁泛红。
“世子爷，正经点。”
“啧。”
顾珩咂舌，见沈云轻过来，他一伸手，就拉住了沈云轻的手，把她拉到了自己怀里。
好看的剑眉微微上挑，他笑得又坏又危险，“小夫人脾气见长啊，瞧瞧，这都敢说本世子不正经了。”
“世子爷教的，要实话实说。”
“那本世子还得夸小夫人勤学聪慧呗？”
一边说着，顾珩揽着沈云轻腰身的手，一边微微用力。温热的唇瓣，几乎贴在沈云轻耳畔，暧昧的涟漪四起。
“这年头，好人难当，我给小夫人腾空间，让小夫人发挥发挥，小夫人还不领情。”
“妾有什么可发挥的？”
“挑拨离间，祸水东引，借力打力，借刀杀人……小夫人手段不错的，这嘴……也很凌厉，甚是讨人喜欢。”
意味深长的说着，顾珩还侧头，亲了沈云轻一口。
沈云轻心思了然。
虽然顾珩没去偏厅，可那边发生了什么，他了如指掌。
沈云轻倒也没瞒着，“妾是存了点挑拨离间的心思，妾心眼小，别管是世子妃，还是二公子，亦或者是主院那位，都是想害妾的，妾势单力薄，任人鱼肉，无力反击，可泥人还有三分脾气呢，若是能借着萧姨娘，往回踩两脚，妾也算出口恶气，能开心开心。”
沈云轻挪了挪身子，与顾珩面对面。
她双臂缓缓环上顾珩的脖颈，委屈的瘪瘪小嘴，可怜巴巴的。
“世子爷，你是不是嫌弃妾心眼坏了？”
“心眼坏？”
呢喃着这几个字，顾珩失笑。
在这深宅大院里，什么腌臜事顾珩没见过？在这人命比草还贱，受人算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方，没有心计就只能任人宰割。
顾珩并不觉得沈云轻的小算计，有什么不对的。
换做是他，只会更狠。
抬手捏捏沈云轻的小鼻子，顾珩调侃。
“小傻子好不容易长出两个心眼来，已经很难得了，本世子还计较这心眼是好是坏？只要不是空心的，本世子爷就已经很开心了。要是再多计较，小夫人岂不是又要说本世子坏了？”
“……”
“本世子以为，本世子除了在床上坏点，其他时候可都是好好的，是小夫人在泼脏水。”
沈云轻无语的眨了眨眼睛，没接顾珩的话茬。
为了勾住顾珩，她已经够用手段的了。
可比起顾珩来……
单这脸皮，她就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她比不过，这话没法聊。
如若去备膳，小厨房的东西都是现成的，做起来倒也不费多少时间，倒是朝雪那边，去了浣衣坊之后，约么一个来时辰都没见回来。
沈云轻陪着顾珩用膳，倒也不大担心。
朝雪才进府，也就在平嬷嬷面前露了一面，江静姝、顾承、岳氏都被关着，还顾不上她呢。
不会有什么危险。
果然，又过了一刻钟多些，朝雪就回来了。
“小夫人，奴婢把药膏送给平嬷嬷了，平嬷嬷用了药，说好多了，十分感激小夫人。”
“知道了，我这也没事，先去歇着吧。”
“是，奴婢告退。”
沈云轻挥挥手，就让朝雪下去了。
没了外人，顾珩才开口，“明日一早，我给你安置的人，就会送过来，新来的小丫头不得用，就让她干点粗活，或者打发到庄子上去。”
“哪有不得用啊？”
“送个药膏，送了一两个时辰，手脚蠢笨，你这真有点什么事，只怕报信都困难。”
沈云轻夹了块鸡肉，塞进顾珩的碗里。
“世子爷担心妾啊？”
“近来事多，我未必常在府里。”
没有正面回应，可答案，全在顾珩的话里。
沈云轻的心跟着微微颤了颤，只是很快，她就将那丝涟漪给压下来了。
“那妾乖乖的，世子爷不在府里的时候，妾就不出去。左右世子爷也说了，不论谁唤，妾都可以不急着去的，妾拿出宠妾的派头来，恃宠而骄，想来也没人能把手伸到清风馆，世子爷不用担心。”
顾珩笑笑，没再多言。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顾珩就有事离开了。
霍家那头，霍祁善让人送了些赔礼，顾珩离开前做主收下了，全都送到了清风馆。
沈云轻让如若帮忙清点东西，全都入账入库，至于她自己，则早早的回房沐浴了。她特意叫朝雪拿了护肤的香膏，从旁伺候。
耳房里，水雾弥漫。
沈云轻坐在浴池里，由着朝雪拿着帕子，给她擦背。
“怎么样？平嬷嬷那边，有什么反应？”
“她的确有些奇怪。”
朝雪趁着给沈云轻擦肩的工夫，又往沈云轻身边凑了凑，她压低了声音与沈云轻耳语。
“和头晌一样，见到我的时候她很害怕，但那眼神里，又似乎带着点后悔，带着点怜惜。她问了我的老家，问了我家中的情况，而且，她还特意问了我年岁，问了我在府里，可曾还见过其他主子。她说这国公府日子虽然富贵，可女子到了年纪，总还是出去嫁人的好，她说我长得漂亮，若是我愿意，她可以给我介绍个如意郎君。”
近些日子，沈云轻也向人打探过平嬷嬷。
按府里人说，平嬷嬷和善，在一众的主事里，也算是好相与的。
这性子，若说她照顾身边的人，倒也说的过去。
可朝雪才来，就说这般话……
“她有意送你离开。”
“是，”朝雪点头，“我也这么觉得，云轻姐姐，我觉得，当初浣衣坊的事她肯定知道一点，咱们要不要去翘翘她的嘴？”
“不急。”
她兜了那么大的圈子，又是去佛光寺，又是让如若去街上置办酒菜，才把朝雪带进了府里，带到自己身边。
她的目标，可不单单是一个平嬷嬷。
咬着唇，沈云轻凝眉思忖。
“还是让她主动来找我吧，她自己主动松口说的，才更牢靠。”
“那……”
“我听说，平嬷嬷虽然一辈子都在府里伺候，但她是成过婚的，她有一个女儿，外孙也到了开蒙的年纪了，每月初一十五，她女儿会带着她的外孙过来探望她，每次都会逗留小半日，后日就是十五。”
朝雪眨眨眼睛，心领神会。
“云轻姐姐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
“小心些。”
手撩着浴池里的水，沈云轻眼神晦暗。
“这府里水深，待的越久就越危险，凡事都要小心些。关键时候，自保为上，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