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来的衣服呢？”沈晶云喝了口水。
祁风眺望窗外：“不知道。你问问帮你换衣服的护士。”沈晶云抿了抿嘴，掀开被子下床出去寻找护士了。
虽然她可以直接按铃叫护士，但她宁愿自己出去，能少和祁风待一秒是一秒。
祁风叹了口气一件件事都堆积着呢。
天神之眼苏醒的进度又往前进了，沈晶云的天赋还在继续增强，这算是好事。
还有便是莫霏那边，不过现在暂时不是祁风关注的要点了。
天赋者世界的格局目前还混乱着，莫霏抽不出身再增派人手抓沈晶云，但四个令使也不是省油的灯，谁知道又是哪天，天赋者的事务稳定下来，莫霏领着他的两个护法现身抓人。
祁风想一想就无法接受，他就算能复活也打不过啊。
祁风整理思绪，算了算埋葬刘思毅也要时间就觉得无端烦躁，他们现在哪儿有空体面地安葬人，天赋者死了向来都是随便找了个地埋了。
厚葬除非是财力雄厚的贵族，平民一般立个碑给亲人已经了不起了，都是草草了事的，他们可没“事死如事生”的观念。
沈晶云要是这么看重生命的话，那到后面岂不是天天都要崩溃了吗，如此一来天神之眼怎么拿？
祁风根本不能理解沈晶云的观念，什么时候她才能放弃感情用事？
沈晶云换好了衣服回来了：“走吧。”
“哦？你这么快好了，亏我还帮你办了入院手续呢，真浪费钱。”
“没看出来你是个节俭的人。”沈晶云说，她走到床头把碎的硬币放进口袋里，“不过这医院还挺好，竟然帮我把衣服洗了，还烘干了。”
“不是医院，他们只是代收，我特地送去洗衣店，把新衣服洗一洗，要是全是味儿，我走在你旁边也很受难。”祁风说，他站起来。
“新衣服？”
“不然你想穿着你原来全是血和洞的衣服上街吗？”
“没想到你还特地买了一样的，你人还挺好。”
“哈哈，受不起你的赞誉。我让我手下去买的，也不是全一样吧，还是有点细微不同的。”
“可以忽略。”沈晶云说，“我要去看看刘思毅。”
他们又来到了莫霁的别墅，祁风推门而入。
“没有迎宾流程吗？你还有钥匙！”沈晶云惊异道。
“莫霁知道你这事才把钥匙给我的，她房子多了去了，说是要回避一下，现在不知道在哪个屋子里休息。”祁风甩了甩钥匙，“不过这钥匙也不用还了，莫霁会重新配个锁。”
“莫霁这么隐秘吗？”
“谁知道呢？她忽然某天就这样了，不过莫霁的存在感一直都不是很强就是了。”说到存在感，祁风说，“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莫霁的天赋？”
“好像在你叙述你悲惨经历的时候提过。”
“其实我觉得莫霁这性格和她的天赋挺合拍的。”
“没懂。”沈晶云说。
“等你到了那个时候就懂了。”祁风走在楼梯上扭头朝沈晶云微微笑，“话说我以为你会哭着来这里看刘思毅呢。”
他的遗体静静地躺在冰棺里，放在二楼一间空房间，开着窗，夜幕已经降临。
沈晶云见到这场景，心情猛然低落，沉默下来，祁风并无察觉：“你的情绪恢复能力真是每次看到都让我感叹啊，太厉害了。
要是有天能进化到抛弃悲伤的情感就好了，我一直觉得悲伤很影响发挥，还有恐惧。”
“那不是进化，是退化吧。”沈晶云声音低沉地回复。
她走到冰棺前，刘思毅的面容才不像睡着了一样，他的面色就是无生气的苍白，细细看其实他的表情也不是很安详，还能隐约看到痛苦和悲哀的神情。
不过这些表情都是细微的，乍一看是看不见的，想来也是，当他下定决心把箭插入自己心脏的时候何等纠结。
祁风看着沈晶云千变万化的眼神，不禁心底暗暗感叹，感情这么丰富，厉害啊。
“你要怎么下葬他？”祁风问。
“嗯……”沈晶云在此之前从来没接触过死亡之后的事，她的认知只停留在死亡表面，从来没想过死亡之后或许会发生的事，还有一定要处理的事。
死亡的压力没有那个时刻那么重了，但还是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或许“死”把重压分散到了以后她每一个人生的时间点了吧。
“把他埋在普通人世界吧。他不适合天赋者世界。”沈晶云摸了摸口袋里的硬币，“就这样下葬吧，等冰融化了，让他回归于自然。”
“你有什么想好的地点吗？”
沈晶云哑笑道：“我知道郊区的一大片松树林，就悄悄把他埋在那里吧。”
“你看开的速度比我想象的快。”祁风说。
“他又没办法复活。”沈晶云盯着脚下，刘思毅也不希望他成为困住她前进的牢笼吧，“感情消逝的快不是好么？至少对于天赋者们来说。”
但沈晶云知道，她可没放下。
祁风不置可否地笑几声。
在这样的境况下，沈晶云没有时间去怀念，去悼念。
她的情绪必须如风一样，要么就是彻底舍弃情绪，沈晶云每一刻的状态都要尽全力保持最好。
“天赋者的死亡都是短促的，突然的，没有迂回余地的。”祁风说，“没有天赋者的死会是漫长到能够留下什么遗言或者最后的回忆。
无论是战死还是病死，天赋者没有长寿的，我们得到神恩宠的同时付出了短命的代价。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们得到超凡的能力也要燃烧情绪和寿命，一报还一报，这是我们必须要面对的命运。”
祁风看见沈晶云心情摇摆不定的样子，出言劝慰：“所以还是看开些吧，以后你会遇到更多这样的事，或许比刘思毅更快速，更突然，他们的人生是在最精彩部分戛然而止的乐章。”
“没，没有长寿的？那我爸爸是不是也快……”沈晶云愕然。
“其实也不能一棒子全打死。”祁风干干地笑道，“实际上，我们每使用一次天赋，就是在预支我们的生命，使用得越多，活得越短。
如果完全不使用的话，就不用承担天赋者的因果，能像普通人一样活着。我觉得你父亲，说不定能活到七八十呢。”
沈晶云深吸一口气，看向漆黑的窗外。她不知道 ，这样算的话，那她还有几年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