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只是他模样不太对劲，有点蹊跷。”
齐铁嘴眉头紧锁，目光紧紧盯着地上那中年男子的尸体，发愁。
“蹊跷？”
堇年满脸疑惑，没有移动，就站在齐铁嘴背后，仔细打量着地上的人，裸露出来的部分，已经是够凄惨得了。
“他不是被那黑影给杀的吗？还有什么蹊跷的地方？”
堇年一边说着，一边回想着之前被黑影怪物追的情形，手指下意识隔着衣服的口袋，捏了捏大眼仔。
齐铁嘴歪头，看着中年男子脖子处不正常的扭曲，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沉思，脑海中飞速运转着各种线索。
“大概是他和黑衣男子谈崩了？这该不会是被灭口了？”
齐铁嘴喃喃自语道，声音虽不大，却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有道理。
毕竟这头发怪，看起来不像是有脑子干这事儿的“人”，那黑影怪物出现时，只知道疯狂地攻击，顶多啃啃人肚子就算了，哪里会想到先扭脖子呢？
齐铁嘴的目光在尸体的脖子那儿止不住的看，愈发觉得自己猜对了。
“是吧？”
齐铁嘴转头看向堇年，似乎在寻求对方的认同，但是眼神里已经是带了点儿笃定，仿佛已经认定了自己的猜测。
“看样子中年男子替黑衣男养怪物也养了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就这么把人家给杀了，真是一点儿情面都不讲啊？”
齐铁嘴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他说怎么对方脑门上那么黑，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堇年听了齐铁嘴的话，微微皱起了眉头：“他俩不应该是一伙的吗？”
齐铁嘴摇了摇头，突然笑了一声：“小堇年，你要知道，佛爷前两天还让人查头发怪呢，估计是怕发现，心虚吧？养这玩意儿可不容易。”
齐铁嘴倒是想提醒一下佛爷了，合着就在眼皮子底下的，要不是他们恰好发现了，周围的人岂不是要遭殃？养着这黑影，总不能是用来看的吧？
这么歹毒，他要帮佛爷怀疑一下外来的人了。
“除了黑衣男子，还能有谁会这么做呢？你想想，这中年男子养着怪物，肯定知道不少秘密。如果黑衣男子觉得他不可靠了，或者怕他泄露秘密，灭口是最有可能的。”
齐铁嘴分析得头头是道，给堇年听的一愣一愣的。
“还记得之前这人找我算签子的时候吗？说到底，还是离不开‘财’字。”
堇年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齐铁嘴的话。
“记得。”
“我说，这男人拿了钱做事，完全没问题..............问题是做的事儿也太不人道了，而且啊，对方还不是个善茬儿。”
堇年陷入了沉默，转过身去，不想看那边的尸体了，齐铁嘴说的很有道理，特别有道理，只是，明明刚才两个人还跟踪人家来着，就过了十来分钟，身子都不全了，人呢，已经是凉凉的了，怎么令人不恍惚？
周围的空气仿佛是凝固了一般，带着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的沉寂。
寂静笼罩着周围，唯有微风悄然拂过，轻柔地吹散些许迷雾，带来一丝丝沁人心脾的凉意。
那微风如同温柔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堇年的面庞，让他忍不住的伸手，像是要抓住这转瞬即逝的奇怪触觉。
“行了，周围应该是找不到更多的线索了。准备去找找副官吧，省得一会儿咱俩也被人给吃了！”
齐铁嘴一边说着，吓唬了几下堇年，一边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他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遮不住的焦急，临走前，只见他小心翼翼地从挎包里掏出一块不知做什么用的布来，那布的边角皱皱着，貌似是有些陈旧，但是洗的很干净，素白。
齐铁嘴双手合十，缓缓地将布铺在中年男子的肚子上，动作轻柔而庄重，仿佛在为这位不幸的中年男人举行一场小小的葬礼，好歹能遮一遮，这样没那么吓人了，也给对方点儿最后的体面，虽然对方大概已经是感受不到了。
堇年舔了舔发干的唇，那嘴唇因为缺水而有些皲裂，舔了下后，被水光衬得殷红，他往旁边浓厚的雾气里面看了一眼，神色莫名。
雾气浓的地方好像是随机的，又好像不是，让人摸不清楚规律，不过也没有太多的时间给两个人试错。
“看什么呢？他没吓到你啊？”
齐铁嘴看着堇年转过头去发呆的样子，还以为是堇年看到了对方的模样，被吓到了，这才转过头去。
堇年冷静的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我没看见，八爷全挡住了。”
“哦，那就好。”
齐铁嘴下意识地跟着堇年也咬咬唇，却只能咬掉嘴上的几块死皮，他皱了皱眉头，扒拉了两下手指，有些烦躁。
这么一打岔，齐铁嘴已经是忘了刚才问的堇年什么了.................哦对，他打算带着人走来着，去看看副官那里怎么样了。
至于地上的中年男子嘛，只能是委屈他在地上多躺一会儿了。
齐铁嘴再次看了一眼地上的男子，摇了摇头，毕竟是人家自己的选择，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若是换个人来，可能会想着如果中年男子没那么贪财，是不是结局就会不一样了？但是齐铁嘴不会，这人的本性就这个样子，他拒绝了这次，还会有下次，依旧是会被这种钱财勾引，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他缓缓转过头来，目光落在堇年身上，眼神里带了些满意，好在小朋友没被带坏，性格也没乱，他松了口气，随后，抬起手，来轻轻拍了拍堇年的肩膀，那掌心很热，贴在堇年肩膀上，热乎乎的。
“走吧，咱们赶紧去找副官，这里太危险了。”
堇年微微点了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便被坚定所取代。
两人的步伐由一前一后，改成并肩而行。
堇年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身后，那地上的黑色人影逐渐变得模糊起来，浓雾如同贪婪的巨兽，缓缓地吞噬着一切，从边缘的地面，到鼓起的身影。
堇年只是看了一眼，很快就收回了视线，跟上齐铁嘴的步伐。
齐铁嘴微微向前倾着身子，双手一前一后自然地揽上堇年的肩膀，他的脸上满是严肃，语气却有些轻佻地嘱咐着：“年年啊，这时候，我们可更不能放松警惕了，一定要时刻注意着周围的情况，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动静，或者可疑的迹象，咱们可不能掉以轻心，万一那小东西就埋伏着我们，等着我们...............哎呦喂！”
就在他全神贯注，念念叨叨地嘱咐堇年的时候，一个没注意，直接被脚下的门槛绊了一下。
齐铁嘴身体猛地一歪，差点摔倒在地，他连忙稳住身形，转头看去，只见堇年正常的迈过了门槛，正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我什么时候这么背了？这也太倒霉了吧。
齐铁嘴嘀咕着，有些不服气的踹了脚该死的门槛，有辱他的风范。
堇年看着齐铁嘴那副挠头的模样，实在没忍住，轻笑一声，他的嘴角微微弯起，露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可笑声刚起，就听见齐铁嘴的咳嗽声，堇年连忙闭上嘴，鼓了鼓嘴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随后，他像是为了缓解这尴尬的气氛，主动拉过齐铁嘴的胳膊，催促道：“那，那啥，副官应该很急哦，走嘛走嘛。”
齐铁嘴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自叹息自己这倒霉的运气。他看着堇年那急切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最终还是顺从地顺着堇年的拉扯迈开了脚步。
两人向前走着，齐铁嘴的心思还沉浸在刚才被绊倒的尴尬中，也是被绊了一下，他才注意到两个人已经走到了门口。
他抬头看了看那陈旧的门框，微微皱起了眉头，这倒霉催的地方，回头让佛爷叫人来查，他是不会再迈进来了 谁爱来谁来！
出来后，他们沿着一条狭窄的小路前行，扶着墙，一点一点的走着，走了没几分钟，齐铁嘴突然觉得前方有个黑影在晃动。
他定睛一看，好像是隐隐约约看见个朝着两个人走过来的身影。
那身影黑乎乎的，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模糊，但可以看出身材高大，给人一种压迫感 他的手上还拎着个形状不明的东西，随着他的走动微微晃动着，生死不明的玩意儿。
齐铁嘴眯了眯眼，努力想要看清对方的模样，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他猜一定是副官。
没啥好猜的，要是不是，他和堇年还不如回去和刚才的中年男子躺一起呢。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早知道练练去了，也不至于这么被动，离开那几个人后和特么等死一样。
齐铁嘴站在原地，看着那逐渐清晰的黑影，心中正暗自揣测着，阴暗的埋怨下自己的无能，第N次嫌弃自己。
可就在这时，他身旁的堇年却突然如同一颗出膛的子弹般弹射起步，只见堇年小步子急速迈开，双腿倒腾得飞快，仿佛一阵风般就朝着那浓重迷雾里略显突兀的黑影扑了过去。
齐铁嘴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大大的，那模样仿佛能塞下一个鸡蛋，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能狂怒：“你跑毛线？！回来诶！！！”
特么的，刚才我他和堇年说的、嘱咐的那些，都喂了狗了？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事实上，堇年的鼻子灵敏的很，比齐铁嘴要好使的多，隔着老远就闻见了张日山身上的味道。
这几个人的味道，包括齐铁嘴身上，都有着不同的味道，堇年早已将这些味道牢记于心，如果不是之前的黑影乱窜搞出来的恶臭腐烂味儿干扰，他能更快地认出来。
张日山似乎也察觉到了堇年的动作，隔着老远就把手里拎着的人往身后藏了藏。
他手上提着的人，随着他的动作，瘫软着，被卸下来的下巴都跟着晃了晃。
“副官！”
堇年的声音中充满了惊喜和关切，眼里的高兴怎么都遮掩不住。
“小少爷。”
张日山的回应沉稳而温和，可能是因为刚打完架，嗓子带了点儿沙哑。
“你没受伤吧？”
堇年急切地上下打量着张日山，眼神中满是担忧 围着人转了一圈，就差要拉着齐铁嘴过来一起看了。
“你说呢？”
张日山笑眯眯地反问，看起来心情不错，他偷偷收紧受伤的腰部，不想让堇年发现自己的伤势，他眉眼带笑地看着围着他转的堇年，眼神中满是宠溺。
周围的浓雾，好像都被堇年的动作给驱散了些，堇年紧了紧鼻子，突然的皱着眉，和小狗一样在张日山腰间嗅了嗅，他一脸不赞同地看着张日山，仿佛在责怪他隐瞒伤势。
张日山看着堇年的模样，心中一软，难得地越距了，他用还算干净的一只手，揉了揉对方毛茸茸的头。
堇年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耳朵都红了，他盯着自己散乱的，垂到眼前的头发，一脸懵。
齐铁嘴看着这两人的互动，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走上前来，主动对着张日山打趣说道：“副官，你可算是出现了，我们都担心死了，你要是再不来，我们快要死在这儿了。”
张日山微微颔首，说道：“让八爷担心了。”
齐铁嘴看了看张日山身后藏着的人，问道：“副官，这是谁啊？”
张日山沉默了片刻，说道：“刚才跟在那男人身后袭击的人 应该是一起的。”
“哦，带回去？”
“嗯，我卡了他嘴里的毒药，没下死手，不过一时半会儿应该是醒不过来的。”
“那就行，等着回去给佛爷审吧，他在行。”齐铁嘴一边说着，脸上露出一抹略带狡黠的笑容。
他这话看似随意，实则藏着一丝对佛爷处理这种事情能力的认可，那场面，绝对的是大场面啊.............看的他真的是好几天都睡不着觉啊，要不是上次惹了佛爷，被副官强行拉过去围观，他也没想着，佛爷还有这么凶残的一面哦？
然而，当张日山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后，齐铁嘴瞬间就怂了，他连忙用手在自己嘴边比划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示意自己闭嘴，那模样活像一个做了坏事被当场抓住的捣蛋小鬼，还怂的非常快。
堇年紧紧地跟在张日山身边，头上的毛毛因为刚才的触碰有些炸，那细软的发丝微微翘起，他的眼神紧紧地锁定在张日山身上，仿佛生怕他再次消失，听见齐铁嘴说的话后，也没多想，看了眼就转过头来，看见他不动了，还不忘拉一下对方，让八爷不要掉队。
每走一步，堇年的手不自觉地拽着自己的衣角，主要是周围的雾气和有自己的意识一样，总是往他的怀里钻，翻涌的雾气时不时缠着他的手，堇年总感觉，要是自己一个愿意，说不定对方直接能拉他走了。
张日山感受到堇年的不安，心中涌起一股怜惜之情，念着小少爷受了无妄之灾，被吓得够呛，他暗自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张日山几乎是没怎么受雾气的影响，这么大的雾气，在他眼里和没有一样，隔着老远好像就能看见，他步伐坚定，每一步都沉稳有力，好像是脚下生风，带起一阵阵的雾气翻涌，仿佛他根本不受影响，能看见似的。
齐铁嘴走累了，高强度的惊吓让他魂儿都跟着跑了，这一路的奔波和紧张，让他的体力消耗殆尽，走了一通，累的他拉着堇年的胳膊只喘气。
刚才对张日山的欢迎友好面貌变得狰狞起来，凶巴巴地问他：“副官！走那么快啊？累死你八爷了，慢点慢点，慢点他又死不了，肯定能撑到咱回去的。”
齐铁嘴的脸上带了些疲惫，劝着张日山等他一会儿，他手上提着的人，看着身体素质就很强，肯定是死不了的。
张日山挑眉，谁说他是为了让这人活着回去才走得这么快的？
张日山瞟了一眼额头走出汗来，也没吭声的堇年，心中满是心疼，他伸出手给人摸了摸额头，那温柔的动作让齐铁嘴刚好看见了，直咂嘴，非常想嘴贱的问一句怎么不给他擦。
不过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也知道张日山什么脾气呢，搞不好一会一脚给他踹到迷雾里，他找谁诉苦去？唯一能心疼他的堇年，估计还会跟着张日山跑了，真是心酸啊！
堇年被一摸，也举了手起来，拿着袖子胡乱地抹抹，袖子对他的脸来说，有些粗糙，不够细腻顺滑，加上走了一路，灰扑扑的，不过堇年没怎么在意，蹭的脸上全是红痕。
倒是张日山看着堇年的模样，轻叹了一声，压住人的手，睨了一眼齐铁嘴。
齐铁嘴在旁边，白了张日山一眼，从怀里的小挎包里掏了掏，掏出来一个帕子，崭新的，递了过去。
堇年先是谢过两个人，随后拿着那帕子，好奇的看了两眼，没急着擦脸。
齐铁嘴牙酸的看过去：“看啥呢？”
堇年看了看花色，确认和之前的不是一个后，好奇的问他：“八爷，你怎么那么多小帕子？”
齐铁嘴啧了一声，骄傲的拍拍小挎包：“那是！我可是专门买的，本来是擦我那家伙事的，便宜你了诶。”
堇年回想起来，好像八爷确实经常擦他的小罗盘啥的，不过，好像八爷自己擦汗的帕子，都没有擦小罗盘的帕子来的新哦？
堇年不懂齐铁嘴奇特的情怀，接了帕子老老实实擦汗去了，两个人聊天的时候，张日山默默的放慢了脚步，刚好让两个人歇了歇，没那么累了。
“副官.............你见到那个黑影了吗？唔，我是说，那个有长长头发的，和佛爷府上很像的那个.............你抓到它了嘛？”
黑影，可以是那个头发怪，也可以是那个黑衣男，也可以指的是张日山手里提着的，新来的黑衣男，堇年察觉到自己说的有歧义后，纠正了一下。
在他这里，其实都算是黑影，只不过带头发的那个，比其他的两个人身形要高大的多，当然，也傻的多。
张日山听完，当然是知道他在说什么，不过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抓到。
“副官应该不是自己来的？”
齐铁嘴摸着下巴问了句，张日山点头。
齐铁嘴呲了呲呀，很想问副官怎么成了哑巴了，不过没吱声，怕挨揍。
“外面有人会接应，都守在外面，跑不了的，一会儿送你们离开，我去把它们抓回来。”
张日山说的简练又霸气，直接是让堇年眼里都快要冒小星星了，一听他这么说，心里的安全感直接是拉满，踩着石砖路的步子都有了底气，走的更稳当了。
“那就好那就好，赶紧搞完，我还能带小朋友去学学本事呢。”
齐铁嘴刚自言自语等我说完，张日山就狐疑的看他一眼，似乎是质疑他能教堇年点儿什么。
齐铁嘴咳嗽一声，夹着嗓子，“那些看门的功夫自然是教不了，也要看缘分，但是普通的，还是能让堇年学一手的！等我带他一天，明天送去佛爷那里，刚刚好再练练身体，哝，都瘦成啥样了！”
堇年只是比他矮了一些，这才看起来更瘦，实际上，两个人都是半斤八两，要是单看某些部位，齐铁嘴还没堇年有肉呢，特别是胳膊，他有时候更瘦。
张日山点点头，没回话，算是同意他说的，本来还想着把堇年和齐铁嘴一起接到佛爷那里的，好看管嘛，这么一说。
刚才齐铁嘴也是这么忽悠走二月红的，这下子看见自己好像是把张日山也蒙过去了，他笑的像个奸诈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