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内，两张小床上分别睡着一个大胖子和一个瘦子，正是胡晓天和老王。
周正盘腿坐在地面，默默修炼九幽不灭功，缓缓恢复体内的元气。
经历过昨夜的混乱后，周正清楚地认识到，自己与顶尖强者间的差距，这不仅没有让他颓然，更是极大激发了他的斗志。
总有一日，他也可以如此强大！
九幽不灭功在体内运转数圈后，便已将他的疲惫的酸痛消除大半，仅一夜过去，皮肉伤都好得差不多。
昨夜的战斗对于周正来说，也有少许好处。
最重要的是，他步入了隐元境中期，而且通过高强度战斗，将暴涨的境界修为稳住，成为真正的隐元境中期修士。
想到这，周正的眼眸不免有些黯然。
他的隐元境中期修为，是小明和小武两个人的命换来的！
嘎吱！
房门被推开，范玄离悠悠走进，看了眼周正，目光中毫不掩饰地欣赏与喜爱。
昨夜，在不知道有强援来的时候，周正义无反顾地挡在他身前，替他直面金狮子族强者金铭。
要知道，在当时的周正看来，那是必死的局面。
“醒了？”范玄离眼中含笑。
“先生，早上好。”
周正早在范玄离进来之前便收起功法，当即起身问候，“感谢先生昨夜收留之恩。”
“没事。”
范玄离摆摆手，笑道，“昨夜之事，你可看明白？”
“略微明白。”周正点头道。
“哦？”
范玄离有些诧异，道：“你说说看。”
“昨夜，先生和大秦府共同以戎州城为棋盘，下了一副大棋。”
周正想了想，说道：“不同的是，先生以自身为饵，而大秦府以城主王闯和戎州城百姓为饵，共同编织出一张大网，只等目标落网。”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范玄离感慨万分，“周正，以你的天赋成为那下等武夫着实可惜，真不再考虑考虑？”
“不了。”
周正认真道，“我意已决，要习武杀敌！”
“欸。”
范玄离长叹口气，“有谁能够世间无敌呢？个人修为终究有限，再强大的人也无法杀尽所有敌人。”
“我不认为。”
周正道，“圣人夫子曾于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范玄离皱眉：“嗯？”
周正解释道：“夫子的意思便是，真正强大的人，你站在江边，你仇家的尸体便会日夜不停地一具具飘过来。”
范玄离：？？？
“所以，等我足够强大之日，便是万族覆灭之时！”周正无比自信。
“呃……行吧。”
范玄离摆摆手，没有与之争辩的意思，缓缓朝门外走去。
自己这位门生哪都好，就是有些时候，对言语的理解总是出人意料，或许这便是天才的局限性？
“对了，周正。”
走到门口，范玄离忽然说道，“祝枝山此人不错，若是可以，就拜其为师吧。”
等到范玄离走后，周正的眉头才皱了起来。
此前他说范玄离和大秦府都以戎州城为棋盘，其实只是试探，但没想到竟被其猜得八九不离十。
大手笔！
着实大手笔！
大秦府一举灭杀了狮虎兽族、金狮子族、嗜血鼠族众强者，在局部战场上取得了非凡成效。
范玄离则成功引出朝廷中的间隙，借机顺利拔除异己，提升在朝廷中的威望。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周正苦笑，笑容中透露出些许无奈。
大秦府和范玄离的棋局落下，却是为戎州城带来灾难，多少百姓死在异族手中，多少房屋倒塌。
即便是后来击杀了那些异族，但逝去的生命都成了冰冷的尸体，永远无法挽回。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站在大局观角度上，这一战太值的了！
仅仅是用少量修士和部分平民，就换取如此大的战果，甚至击溃万族的信心，不可谓不是一场大胜。
但周正高兴不起来，因为他……正是属于可以被牺牲的人。
“我要变强！”
周正握紧拳头，经此一役，他变强的心越发坚定。
等到此间事了，便继续去瀑布下炼身、锻体，拜师祝枝山！
就在这时，胡晓天幽幽醒来。
他并未受什么伤势，只是昨夜奔波劳累，以及心神震荡，才昏迷如此久。
胡晓天醒来后不久，老王也清醒过来。
他身上的伤势严重，几处骨折，尤其是右腿更是几乎断裂，若非范玄离请人医治，怕是老王早已半身不遂。
“小明、小武呢？！”
才醒来，老王的目光便在屋中扫过，发现并未看到那两道熟悉的身影，当即看向周正问道，“他们怎么样了？”
他依稀记得，在赌坊之中，周正无法动弹，恰好又遇见嗜血鼠袭击，为了保护周正，小明和小武嘲讽嗜血鼠，拖延住时间。
但之后的事情，老王便陷入昏迷中，不得而知。
听到老王的问话，刚刚因为他清醒而开心的周正脸色瞬间阴沉，不知道该如何去说。
他很清楚，老王一直以来都把小明和小武当作亲弟弟看待，有什么好的东西都毫不吝啬地给两人。
见到周正如此表情，老王一颗心缓缓沉了下去，艰难道：“他们，怎么了？”
周正不敢直视老王的眼睛，只能低下头，缓缓道：“小明和小武，死了，被……”
砰！
他的话没说完，只感觉一道力气扑来，便被扑倒在地上。
周正没有反抗，生怕让老王伤上加伤，
“混蛋！”
老王愤怒咆哮，“为什么？为什么！他们是为了救你啊，你为什么没有救下他们！”
周正咽了口口水，神色低沉，道：“对不起。”
“对不起有个屁用啊！”
老王状若癫狂，丝毫不顾身上的伤势，双手紧紧揪住周正的衣领，疯也似得摇晃着，“为什么，你为什么没有救下他！周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没有救下他们！”
“老王！”
胡晓天急忙上前，拦住疯狂的老王，道，“别这样，阿正心里也很难受，如果能救的话，他怎么能不救他们。”
“放开我！放开我！”
老王拼命挣扎着，怒视着周正，喊道，“都是你，都怪你！都是你的错，小明和小武才会死的！”
“一直以来，你都是我们中最好的那个，你有房子，你能上学堂，你聪明，你能考取功名！”
“可是，你为什么连活下去的希望都要给他们拿走啊！他们才十三岁，他们就想好好活下去，有什么错！”
“你告诉我，有什么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