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屋里的响动终于平静了下来。
殷素素先从浴室里出来，沐浴过后，她重新躺回了大床上。
但她的睡意并不强烈，索性撑起脑袋，盯着睡得香喷喷的小娃娃细细打量。
小凌宸的睡眠质量杠杠的，他俩那么大的动静愣是没有吵醒他。
还好他小，再大点，就得避着他了。
她捏捏他肉嘟嘟、毛茸茸的小脸，没忍住凑过去亲了亲。
白天对这话多的小娃娃有多无语，晚上就有多爱他。
他的小脸、小手和小胳膊都稀罕人得很，奶呼呼的，香香的，怪不得都说小孩子是小奶娃，就连身上甜腻甜腻的气味，都好闻得很。
殷素素摸着小家伙的小爪子，小手上的肉坑可可爱爱地分布着，白日里，这双小手可忙碌了，什么都要去抓一下。
骤然间，凌靳言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殷素素对此，并不想做什么。
手机的主人还在浴室里，马上就出来了，也不急这一会儿。
但震动一直没完没了，大有不接，就一直打下去的架势。
她翻了个身，伸手去够了够手机。
当看到手机屏幕显示‘柳心怜’的名字时，她吃味地咬了咬唇，但还是划了一下接听键。
“靳言，不好了！”
“你快来医院，你大哥，阿风出事了。”
柳心怜的嗓音尤为尖锐。
她对着手机毫无章法地吼叫，惊得殷素素立马坐起了身。
“出什么事了？”
紧接着，她问了一句。
凌靳言明天就要带着凌东过去看凌靳风了，怎么大晚上还出事了？
他的病情应该还不至于到了一晚上都挺不过的那种程度吧！
“怎么是你？”
“靳言呢？”
“你快把手机还给他！”
“殷素素，我告诉你，耽误了妈和靳言见阿风的最后一面，你这辈子就等着忏悔、赎罪吧！”
听出了是殷素素接的电话，柳心怜也顾不得伪装了。
她是又心急又兴奋。
她怎么也没料到，才一年的时间，她的生活就迎来了新转机。
天助她也，连老天爷都在帮她。
给她送来了程萧这样愚蠢又狠毒的‘助攻’。
“我这就把手机给他，他还在浴室里洗澡。”
殷素素蹙起眉，对柳心怜的不喜又添了一分。
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但孰重孰轻，她还是分得清的，只能暂时忽视柳心怜的不友善，快速地下床，去把电话给到凌靳言接着。
“给，电话！”
“你大嫂打来的，说是出事了。”
她自然地推门而入，脸上的神色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靳言，程萧那个疯婆子捅了阿风几刀，阿风要不行了。”
“医生正在抢救，但情况不是很好，我没有办法，已经签了病危通知书。”
“你赶紧过来吧！”
“再晚一点了，连最后一面都要见不到了。”
外放的声音在浴室里显得尤为刺耳。
凌靳言刚洗完澡，腰间只系了条浴巾，倏地，他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
“我马上到。”
“诶，你要快点来。”
殷素素整个人呆住了。
程萧？
是她认识的那个程萧吗？
百分之百就是同一人了。
程萧竟然捅了凌靳风，这得是有多大的仇恨呀！
她后怕地捏紧了拳头，身体微微得颤动。
但好在她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她抬眸看向凌靳言，故作镇定地开口：“你快过去吧！”
“素素，你帮我去把妈和东东喊醒来，让他们快速穿好衣服。”
“外公外婆年纪大了，就暂时不要惊动他俩。”
“我也去换衣服。”
凌靳言的脸色很不好，神色冷峻，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好！”
“我这就去。”
殷素素完全没想到情况会这么得危急。
凌靳风本身就有基础病，又病发了，完全就是一个死局，必死无疑。可今晚又挨上了几刀，怕是要提前……
萧萧，萧萧她太傻了。
凌东同住在二楼，没几下的功夫，殷素素就进到了他的房里。
她打开灯，焦急地唤醒他。
“东东，醒醒！”
“东东，你快醒醒。”
小家伙睡颜恬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殷素素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不为别的，只为凌东。
他才八岁，就要无父无母了，这是何其得不幸！
幸好他出生在了凌家，也幸好他和她一起生活，不然生活对于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来说就是人间炼狱，能不能平安长大都是问题了。
“小姨？”
“小姨，怎么了？”
“你哭什？”
凌东睡得迷迷瞪瞪的。
他揉揉眼睛，第一时间发现了殷素素情绪的不对劲。
“东东，你快起来，快换上衣服。”
“你爸爸可能撑不过今晚了，你小叔叔现在就要带你去医院。”
她捧着孩子稚嫩的小脸，比任何时候都要心疼他。
凌靳风是个极自私的人，他配不上‘父亲’这一称号，凌东却不能不义，他作为他唯一的孩子，怎么也得去医院送送。
“好。”
凌东听话地起床，没有多问，他眸里惺忪的睡意马上被镇定和冷静取代了。
“好孩子，动作快点。”
顾不得多说，殷素素就下楼了。
孔怡莲和外公外婆都住在一楼。
当她把这个消息告诉孔怡莲时，她的卧室里立刻爆发了绝望的恸哭。
声音之大，一下子惊醒了外公外婆，就算她想瞒着他们两位老人，这下也全都知道了。
“莲……”
温嘉和孔升穿着睡衣齐出现在女儿的房门口。
“素素，这是怎么了？”
听到女儿嘴里不停地喃叫着‘阿风’二字，他们多少猜到了点什么。
“妈，你先别哭了！”
“先披件衣服吧，靳言马上就下来了。”
孔怡莲这状态肯定是没心思换衣服了，情况紧急，殷素素干脆寻了件披肩让她披上。
“素素，宝宝在哭，你就在家里待着，哪里都别去。”
“我带妈和凌东过去就行。”
匆忙地交代了几句，从接到电话，到现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凌靳言就驾车离开了。
这一幕是何曾得熟悉，一如凌尊当初被送往医院紧急抢救的情景。
但凌靳风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怕是撑不到送回家的那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