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扫尾
王大姐的案子结了，整合在科技纰漏的事件之中，热度被刻意往下压了压。
按私心，她不是很希望王大姐一家看见，再揭伤疤。
可，难在，是新闻，还是热点关注的新闻。
她也只能尽力而已。
三星人和万利科技的调查也在逐步推进。
医疗储存的问题已经找到并解决了。
可，残次品机器人的事还没完结。
曹叶忙着跟各路合作方周旋，韩子瑜调查，张毅也在托人找线索，肃清整个公司流程线。
可偏偏，董事会那几个，后进公司不干活还天天来催进度。
张毅: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へ?? ╬)
赵殷婕时时关注着，但也没去打扰。
可她不打扰，不代表其他人不会。
各大媒体记者都去围观，有煽风点火、刻意挖坑的，也有语言尖锐、步步紧逼的，反正没一个好说话的。
机器人倒卖是一个三十五岁的年轻人，家在山东深山里，家里没钱，老母亲和老父亲都是要用药养着的，劳累不得。
妻子早死，留了一双儿女，上学、吃饭、穿衣，哪哪都要花钱。
家里就他一个人能赚钱，偏他进了厂，工资也就千把块，一个月交完社保、给父母买了药，就只余下几百块。
几百块钱让五个人过活一个月？
怎么可能呐！
尤其，小儿子回家路上跌了一跤，腿折了住院，又是一大笔开销。
生活的重担压得他跟七十岁的老父亲一般模样了。
几乎没了活路，不然又怎么可能会把主意打到报废的残次品身上来？
他知道自己待的厂制造的是贵重品，质检挺严的，稍微一点点的偏差就要报废、重调。
瑕疵多一点的，厂里都是同一批次集中销毁，他负责把残次品从各个厂区运到销毁区，再去启动销毁程序，中间少个一两台，也没人会细算。
一开始，只是卖一台，赚个七八百，都够一家人省吃俭用一个月了。
后来，儿女上学他也想孩子穿舒服的，也想二老身子康健些，就又来来回回多卖了三五台。
原本没什么，说了是品质差些，但还是不影响使用的。
可偏偏，有人用着用着，故障出的多了，在官网去投诉了。
又多几起恶意篡改机器人程序杀人案。
事情闹大了。
顺藤摸瓜，找到他这来了。
这么干的，还不止他一个。
其他品牌的厂区，都有那么一两个。
还有厉害的，学过编程的，接私单——就是改程序去的。
——王大姐家二姑子就是找的这类人改的程序，原理就是把红外线红感温度识别给改了，不料就酿成了大祸。
简直荒唐！
找了源头，就得立马处理了。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
生活只欺穷苦人,佛门只渡有钱人。
只苦了小伙子背后的老人孩子们，少了顶梁柱，靠着心善人的一点捐助，能过活多久呢？
除非他们自己站起来。
——可他们，小孩还小，老人已丧失劳动能力。
太难了。
赵殷婕暗地走慈善机构给他们捐款了，可也只是杯水车薪罢了。
生活的艰难，不只在于这一面。
她能帮他们一时，却帮不了一世。
这一面的报道吸引了一些爱心人士，可也不可能成为他们生活的长久之计。
三星人和万利科技此次也算顺利渡过难关。
而后集团内部改革整顿，业内行规也多了几条。
波及到的品牌集团，有渡过去的，也有就此夭折——被吞并了的。
总归，是个弱肉强食的商场。
总算平息了。
赵殷婕瘫在家里歇歇。
还好她熬出头了，能让手底下的人多跑跑。
啊~
真的累着她了。
熬夜跟案子、蹲线人、蹲嫌疑人，跟着警察跑了些个地方，逮着人问东问西的。
又要赶稿子。
总是这样累人。
追不到有关联的人说线索，还要多唠唠最近的异常，除了最紧要的新闻，其他的热点也要跟。
费脑、费体力。
赵殷婕难得一次睡得这么沉。
睡得昏天黑地，肚子叫她起来的时候，脑袋都是晕的。
呼吸也是烫的。
赵殷婕抬手，都觉得自己软绵绵的、还酸痛无比。
摸了摸额头，一手的汗。
哦，好像是有点烧。
赵殷婕动了动脖子，先吃点东西垫一垫，不然她得晕咯。
套了件外套，随便塞了两口面包。
身上出了汗，黏糊，洗个澡，再烧饭吃。
头还在恍惚，洗头就婉拒了哈。
等好不容易坐下来吃饭，一看手机，已经凌晨三点半了。
有曹叶的好几条消息。
14:02
曹叶:【刚做完笔录。今晚有空吗？】
14:35
曹叶:【还在忙？】
15:45
曹叶:【看见回条消息。】
15:46
曹叶:【公主不理我了。是我做错了什么？委屈.jpg】
16:36
曹叶:【我下班了。是这几天下班最早的一天了。你嘞？】
16:59:【吃饭了。你还在忙？还是不想回我了？】
17:00
曹叶:【我问了你同事，你一点就下班了……睡着了吗？醒来记得吃饭。】
21:30
曹叶:【醒了吗？我给你煲了汤，一会儿给你送过去啊？#图片】
21:45
曹叶:【敲门了，没应。给你放门口了，记得热一热再喝。】
赵殷婕开门，果然见到了置物柜上的保温饭盒，那进屋，热一热。
正好她热的包子馒头，现在就汤吃，绝配。
往下翻了翻，曹叶还有两条消息。
22:30
曹叶:【晚安。】
22:45
曹叶:【没有你回我的晚安，有点睡不着。】
赵殷婕呵呵一笑，打字回他:【汤很香，很好喝。】
【晚安。】
不曾想，曹叶居然回了消息。
曹叶:【睡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赵殷婕端着碗喝汤，空出手来打字:【你别是失眠到现在吧？】
对面回了一个字【嗯。】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原是想着回到上海就答应他，可没想到，这些天全是事儿。
天意阻挡，顺其自然不可强求。
风波过后，养心养身，再做打算才好。
曹叶:【刚睡了一觉了。明天有安排吗？】
赵殷婕咂咂两声，也没完全信:【明天……下午有空。】其实晚上也有空。
曹叶点了点手机屏背面，也行:【下午两点，我去接你。】
赵殷婕:【好。】
吃饱喝足，没什么不舒服的了，就把碗筷丢进洗碗机，刷牙、护肤。
这两天跑的都把皮肤吹干了。
顶着面膜，把久违的笔记本拿出来翻了翻，他的笔迹也已经发生了太大的变化……
赵殷婕眼底浮上笑意。
她把它封存了，没想到还会有把它再拿出来的时候。
照例，倒了杯红酒，人躺在书房里的懒人沙发上，端着酒杯慢悠悠地晃着。
人生过了三分之一，悠闲自在，这样的生活才算惬意。
黎明的光亮划破苍穹，新的忙碌开始了。
【早安。】
几乎是同时，两人都收到了对方的信息。
赵殷婕随手拍下了初升的太阳:【阳光很美。】
曹叶:【你也一样。】
“真会说话。”
赵殷婕伸了懒腰，掀开小毯子，从沙发里爬出来。
今天有个新闻发布会，得去带那几个新人。
小一个月了，他们也快转正了。
转正考核还是不简单的~
赵殷婕洗漱完，花了十分钟画了个简单的职装。
盘发。
嗯，黑色头发长出来一大半了，跟棕褐色平分了。
边盘头发边想着，明年，剪短发？
一字夹固定住，再网了个发网。
西装一套，出门。
到了公司，资料审核就能让赵殷婕头疼。
她寻思，自己当新人的时候跟着徐姐也没这么……脑回路稀奇的吧？
“赵姐，你脸怎么这么红啊？”
嗯？
“是诶，你耳朵都红的发紫了。”
赵殷婕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实有点热:“可能昨晚空调开高了点，一会儿就下去了。”
“你确定没事吗？”林海在他后面进的门，“我之前看小曹发烧就这反应。”
呃……
应该不是吧。
赵殷婕迟疑了一下:“我发烧不这样的。”
至少，以前，确实没有这样的预兆，都是突然就烧了。
前一秒还感觉正常，下一秒就头昏脑涨、眼皮发烫。
林海:“行。不舒服就说，公司还不至于让你生着病工作。”
赵殷婕应道:“知道啦，林总监。您就放心吧，不会让您失去我这么一个大将的。”
“看给你能的。”
“嘿嘿~”
赵殷婕到自己位置上拿了要用的资料:“今天跟我去江南有茗的发布会的，拿好记者证，再出现没有记者证被拦外面的，回来就直接走人吧！”
工作区的人都笑了。
每隔几批总会有那么一两个憨憨新人犯的错误，还有把公司门禁卡当记者证揣身上的。
赵殷婕:“别光笑，记着，别犯傻。”
几个人上了商务车。
赵殷婕:“把问题过一过，资料记一记，一会儿临场发挥别出低级错误。今天你们上手，非重大事故，我是不会出声指导的。”
“今天是你们的实操考核之一，知道的吧？”
几个人点头。
江南有茗是闫卿忝的企业子公司。
不过，也是个重点培育项目，闫卿忝会出席发布会。
赵殷婕带着他们进场，记者之间也是有寒暄和针锋相对的。
赵殷婕这边笑意绵绵:“许记者近来可好啊？”
那边左一句:“赵记者又办了几个大新闻啊！真是佩服！”
右一句:“赵记者什么时候来指导指导我们的工作啊？”
后面跟着的新人一句话不敢说。
“说什么指导不指导的，我还不是你给带出来的嘛！”
这说的是她们之前抢新闻，给赵殷婕挖大坑的事。
赵殷婕当时可是被骂的狗血淋头。
不过，也亏得是她让赵殷婕看清了记者之间的暗流涌动。
赵殷婕笑盈盈的:“还是要请前辈，多带带我们这些后辈们的。”
刺的几个暗地使过绊子的记者咬牙切齿地说客套话:“赵记者客气了。我们都是互相学习、互相学习。”
聊是聊不下去了，就此分开吧。
赵殷婕收了笑脸:“以后这些人，防着些。小人在哪都是小人。我们不当小人，但有些人可不会放过你这么个肥羊。”
“我这么跟你们讲，是让你们小心点。当然，也希望你们以后不要成为这样的人。”
不是所有的记者都是为了正义而来，也有贪图名利、贪图方便的。
“好。”新人当然不是傻的。
都是成年人了，有小心思当然是正常的。
入座、放置摄像机、笔记本电脑。
后面，就是新人的事了。
现场撰写新闻稿也是他们能力考察范围内的。
也还好，中规中矩的问题，稿子也没什么大问题。
赵殷婕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没出大问题。
记者散场，闫卿忝留了赵殷婕:“有人知道你来我这做采访，等着你呢。”
赵殷婕眼眸转了转:“曹叶？”语气里带着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喜悦。
闫卿忝点点头:“前些天看你们，还说什么陌生了、不熟悉、太久没联系之类的。最近倒是发展很快啊？”
朋友什么的，他从来没信过。
这小姑娘身上有股韧劲儿，也有股挥之不去的阴郁。
最近几次见面倒是面目阳光了不少。
赵殷婕让几个新人回公司去复命，自己跟着闫卿忝往会客室走。
“曹叶这小子，这么久相处下来，也是个好孩子。就是你俩都闷着。”闫卿忝摇摇头，“瞧着你也不像是不会说话的人，怎么就闷着呢？你做了那些个事儿，不讲他怎么知道？”
赵殷婕听着只是笑，竟是觉得自己后背出了好多汗。
面上更热了。
也不知是不是羞的。
“你啊，就是在事业上太拼命了！”
赵殷婕:“您批评的对。”
“你这丫头，每次都这么说。”闫卿忝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你说我给你介绍的那些青年才俊，哪个不能多聊聊发展发展的？你就不，说什么公事而已，也不熟。那曹叶呢？他你总熟悉吧？”
“我的闫哥哥啊，您是才过三十五岁，不是已经五六十了。咋跟我家老人一样催我的事儿呢？”赵殷婕不由好笑。
“好好好，我不多说、不多说！”闫卿忝摆摆手，有些无奈。
能怎么办，他那忘年交实在喜欢这丫头，让他多看着点，别让人给骗了。
赵殷婕要知道李导的担忧，得直呼“不会”了。
现在，是她忽悠人还差不多。
曹叶在会客室等了有一会儿了。
三人会面，简单寒暄就别过了。
又不是什么不了解的人，都是老熟客了。
曹叶带着赵殷婕出来，赵殷婕甚至觉得风吹在脸上都凉快了不少。
上了车，赵殷婕也没问曹叶要带她去哪，但她确实有后面的工作要扫尾，跟他说了一下，而后觉得有些疲倦:“我有点困，眯一会儿啊。”
懒懒的语气，像只猫。
曹叶调了舒适的温度:“睡吧，我一会儿叫你。”
赵殷婕“嗯”了一声。
很乖。
曹叶车开得很平稳。
到了地方，见她睡得香，伸手撩了一下滑落在脸颊上的发丝。
赵殷婕避了一下，睁开眼:“嗯？到了吗？”嗡声，很娇气的一声，像是在撒娇一般。
曹叶点头:“刚准备叫你。”
赵殷婕活动了一下脖颈:“谢了。”
“一会儿我来接你。”
赵殷婕看他，点头:“好。结束了给你消息。”
赵殷婕开门下车。
进到公司，对于后续报道还需要跟进。
而且……
赵殷婕才把新人教完打发走，就知道了任总的证据链已经充足了，警方掌握了部分证据已经开始收网了。
这方面的报道要她和徐霞一起，其中的度量需要把握好，不然容易带偏群众。
“小赵啊，你之前吸引目光，我怕你会有危险。”徐霞不担心报道，担心的是赵殷婕的人身安全，“你也看到了，姓任的这玩意儿跟黑道牵扯颇深，私底下不只是玩得花，下手还狠。”
赵殷婕:“我明白的。之前那么凶残的案子我都过过来了，这也不会有事的。”
徐霞叹气。
这后辈就是爱冲锋，不把安全当回事。
“他们的报复心是很重的。”
赵殷婕:“大桥抛尸案的罪犯的报复心也很强。”
徐霞:……
这能比吗？！
大桥抛尸案那是三个人迷信作案，说多不多，报复记者、警察也就没被抓住的两个人！
这姓任的手底下利益牵扯了不知道多少！
“你能不能惜点命？啊！？”
赵殷婕笑:“没事的，姐。我有分寸，也会保护好自己的。”
她很惜命的，尤其是现在。
“证据是很全了，近期报道都是联合报道，你就别出镜了。所有的报道都会做处理，不会泄露几个记者的个人信息的。”
这么久的暗访，是该写个句号了。
赵殷婕:“几位前辈回来了，我就能轻松一些了~”
“想得美你。”
工作收尾，结束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了。
赵殷婕挠了挠头，给曹叶发消息:【不好意思，我工作稍微有点多。】
曹叶:【没关系。结束了吗？】
赵殷婕:【嗯。】
曹叶:【直接电梯下到停车场吧，我送你回去。】
本来是想约会的，但是公司有合作方临时过来，马上要到了，他就只能送赵殷婕回去再说。
赵殷婕坐上车:“啊，你今天都快成我专职司机了。”
“喜欢吗？”
赵殷婕只笑，手指点在窗玻璃上画画。
“笑什么啊？”
“这样就挺好了。”赵殷婕将身上的压力一卸，“啊，来来回回半个月，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两天了。”
“嗯，周末愉快。”
赵殷婕:“一会儿你去哪？”
“公司有点事要我过去，我先送你回去。”
赵殷婕点点头:“好。”
隔了一会儿，赵殷婕想起一件事:“上海各品牌负责人联合举办的尚善慈善夜宴你会去吗？”
“听到消息了，但我还没这个资格。”曹叶趁着红灯，侧头看她，“怎么了？”
“上次见面的那个韩琪琪，她给了我一封邀请函。但我不是很想去，就问问你。”
曹叶略有思索:“不想去就不去吧。反正这个慈善夜都是奔着名头去拍卖的。”
“你知道？”
曹叶“嗯”了一声:“一起跟着陆舅舅去过类似的。”
哦~
赵殷婕表示了解了。
陆家肯定会出席这种场合的。
“那就不去吧。反正跟他们比起来，我也没什么钱。”
“嗯。”
两人都在私底下找了靠谱的慈善机构捐款了，做善事不一定非得出名、让人知道。
这种场合，让那些富商们交际去吧。
“那，明天见？”车子停在了赵殷婕家楼下，赵殷婕解了安全带，“路上小心。”
“嗯，你也是。”
回了家，赵殷婕简单吃了点东西，觉得疲倦就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