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佬，好喝吗？”想晕但一直没晕的张睿咽咽口水，眼巴巴看着。
毕明灼颔首，“你们不能喝，特殊能力者吃了能稳固境界，普通人的话，会爆体。”
张睿看一眼已经续上第二碗的杨天然，视线又转回来，眼神不言而喻。
“他也是特殊能力者。”芳芳出声为杨天然维护，“他力气很大，应该是体能系，我们费了那么大劲连怪物的甲片都没拔下一个，他一挥刀能剁了它们的头。”
“对对对，我就是他救的，当时我也看见了，我保证这辈子都不会忘。”
他在面临深渊般的巨口已经闭眼等死时，没等到剧痛反而被热血淋了一身，睁开眼，刀上鲜血在空中划出一条凌厉的血线，布满杀机的黑眸，以及溅到脸上的血斑！
只看一眼，毕生难忘，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沉重的气氛稍微热切了些。
刚经历一场磨难，很多都吓傻了，此刻眼里总算有了一点光，他们把希望寄托在那个埋头喝汤的男孩身上，虽然知道，可能不会有回音。
张睿受到气氛感染，低头看着满手的鲜血，想起这来自某个已经成为食物的兄弟，沉默很久才开解好自己。
“外面包装没破的零食应该可以填填肚子吧。”他抽着气爬起来，从地上捡了面包，矿泉水，还有些人造肉食品吃了起来，边吃边说等空间折叠结束会给钱。
毕明灼见杨天然脸颊滚圆，嘴里包着蛋花不好开口，便替他回答，“用不上，空间折叠进入第二个递进后，这里会与“穿山甲”巢穴融合。墙壁可能变成岩石，可能出现潮湿积水等各种未知情况，超市会直接倒闭，然后被特殊管理局接管。”
“什么？！我要失业了？”杨天然顾不上吞咽，直接口喷蛋花汤。
毕明灼眼底荡开笑意，“不会，你会有别的岗位。”
他话音刚落，一道身影倏然冲过来，二话不说掀了杨天然的锅！
铁锅咣里咣当掉地上，满地的蛋花散发着热气。
毕明灼提着杨天然的衣领，把人放在干净的地方。
在众人没反应过来时，抽刀架在保研哥的脖子上，稍稍一动，鲜血从血线汩汩冒出，没入肮脏的白衬衫中。
“你想做什么？”保研哥仰着脖子，表情慌乱一瞬又变得耀武扬威，“你不敢杀我！这里都是人，等空间折叠结束，他们就是证人，到时候你就等着坐牢吧！”
“杀你？”毕明灼眯起灰色眼眸，森冷的声音从口中溢出，“太便宜你了。”
众人还在为突然降低的温度战战兢兢时，只见保研哥轰然跪地，匍匐在地上用仅剩的手死死掐住脖子，发出“呵——呵——”无比痛苦的声音。
似乎周边的空气都被抽干，一副无法呼吸的作态，双眼因高压瞪大凸出，眼见着下一秒就要爆炸开来！
青年居高临下睥睨，长刀已经收回，如呵护爱妻般擦着宝刀上的血。
一群人茫然观望，以他们普通人的视角，无法理解特殊能力者明明没动手，另一方却像被捞上岸的鱼，只能徒劳挣扎。
“算了吧。”
杨天然把端手里的汤喝完，抹把嘴无所谓的开口，“他吃不够教训的，就算杀了他，他也不认为自己哪里做错了。”
“小孩，别太善良。”毕明灼回眸，浅瞳中还带着冷意。
“嗐，别开玩笑了。”杨天然摆摆手，“这种人还是得经历社会的毒打才行，别管他，他自己就会把自己玩死的。”
汤没了，是怪心疼的，不过没关系，他还有好几个蛋呐！
毕明灼眯眯眼眸，收回了精神压制。
保研哥趴在地上喘匀气，踉跄着爬起来，本来挺帅的一张脸此时因疯魔如同恶鬼。
他扯着嗓子质问，“安全期不是有六个小时吗？现在才过去不到一半！就有这么多怪物袭击我们！”
说着说着就声嘶力竭的吼，双眼都充血了，“我丢了一条手臂！我丢了一条手臂啊！我以后要进研究院的！没了手臂我怎么做实验？”
“尤其是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杨天然指指自己的鼻子，眼睛眨了眨。
“关键时候去救那个贱人？一个见异思迁的婊子而已！社会败类！要不是你去救她，我就不会被怪物咬掉手臂！”
“你拿了我家那么多钱，关键时候为什么不来保护我？！”
“我是研究员，可贵的研究员！你知不知道你耽误了什么可贵的人才！”
“你耽误了多么重要的研究！”
“真是个愚昧的蠢货！”
“你这样的人怎么还能得到特殊能力！那应该是我的！都是我的！”
保研哥嘴巴跟突突枪似的，指着杨天然一顿输出，失智一般骂天骂地。
杨天然掏掏耳朵，然后弹了弹灰。
刚才还有点生气的，结果发现这家伙疯了。
算了，不跟疯子计较。
找出胶布把人一捆，往角落一扔。
杨天然拍拍手，见其他人欲言又止的，似是有话要说。
直捣黄龙道，“说。”
张睿左右看看，没人吱声，有点无奈，“就还安全期的事儿。”
【“安全期”是特殊管理局根据多年探索总结出来的，它不代表真正的安全。】
【空间折叠是双相性，是一种世界地域的融合。你觉得我们的地盘在被侵略，对方也会这样觉得。两个世界碰撞，地域折叠，实力拉锯……】
【简要概括，就是两个世界的一场博弈，危险程度是递进、二递进、三递进，四递进……直到分出胜负，胜者将输方的地域夺走。】
【所以，那个所谓的“安全期”只是第一个“递进”而已。】
洪这样解释，杨天然很容易就理解了。
就是世界爸爸在打群架，他刺我一刀，我还他一枪，直到打赢了从对方身上撕下一块肉。
安全期，就是打架刚刚开始，还处于双方给了对方一拳的程度。
杨天然就这样解释给张睿听，通俗易懂的说法把毕明灼都逗笑了。
张睿表情僵硬，嘴角抽了两下怎么也没笑出来，甚至有些摇摇欲坠。
目睹一朝气蓬勃的小伙子状态从忐忑直降到如丧考批，杨天然只能感慨的叹叹气。
视线不经意和芳芳对上，见她眼睛一亮，忍不住翻个白眼。
“别谢。”
“虽然但是，还是谢谢。”芳芳首次对杨天然露出善意的笑。
“啊~吃蛋吃蛋！”杨天然不喜欢这样，打着哈哈囫囵着跑走，抱个蛋拎起锅又进了厨房。
……
……
见杨天然喝的鼻尖冒汗但好像还有余力，一锅汤见底，瞥瞥杨天然平坦的肚子，毕明灼哑然失笑。
“……饱了？”
“饱了……吧？”杨天然抬起小脸，看起来也不是很确定。
“不够吃的话还有…”最后一个。
杨天然摇头，“第二递进要开始了，来不及了。”
见男孩一副没吃饱好失落的模样，觉得很好笑，忽然想起什么，“等等，这个你应该会喜欢。”
说完他快步离开，很快又回来，把带回来的东西洗干净才放在杨天然面前。
“它的能量被卵吸收了一部分，现在能力温和许多，对你有好处。”
这次杨天然没伸手，只静静回望，“你不用吗？”
“对我已经没用了。”
说罢，他执起杨天然的手，把晶莹剔透的赤红晶石放进软和的手心里。
“小东西，不用放在心上。”
毕明灼眸色温润，灰色不易透露情绪的眸子此时如清泉般，潺潺又温和。
杨天然不言语，抬眸深深凝视那双俊朗的眉眼，空气有片刻宁静。
“那我先收着。”
掏出纸巾将红色晶石细细包起来，防止之后打斗时弄坏了，刚装进口袋视野里就多出一条叠好的黑色长裤，上面还躺着瓶伤药。
瓶子里的液体晃里晃荡，然后归于平静。
空气：……
杨天然：……
前辈，其实大可不必这么照顾后辈。
“这是我的尺寸，可能会有点长。”
杨天然：……
储存空间都被你玩出花了吧，说说还有什么是前辈你不能装的！
“谢谢前辈。”杨天然木着一张脸收下这份好礼。
“趁第二递进还没开始，赶紧换上吧。”
“好的前辈。”
随着洗手间的门合拢，静谧的空气里猝然响起低笑，又抑制地咳了下。
……
……
杨天然伤愈合的快，伤药根本没用上，出来后就把药给了张睿。
张睿满心欢喜接过，先给自己兄弟挨个抹了一些，又让人帮自己上药，剩下半瓶，也不藏着掖着，全给了其他伤患，就连已经疯魔的保研哥都被拉过来按头抹药。
有些伤得不重，还摇头拒绝了。
毕明灼见状又拿出几瓶，冷沉的声色居然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不用省，有很多。”
“那能给他们发一些吗？”杨天然边卷裤脚边说：“真打起来可能会顾不上他们，伤情紧急的话，说不定等不到战况结束就死了。”
毕明灼颔首，本就这样打算。
身着规挺制服的青年轻挥了下手，眼前便凭空出现两个大纸箱，看大小，里面所装数量应该和在场人数差不多。
本来觉得伤药珍贵必定稀缺、想要推辞的一些人莫名觉得脸疼。
等人排队领完，毕明灼将多的收起来。
已经拿过一次药芳芳这时又站起身，语气明显僵硬的讨要，“我可以再要一瓶吗，等出去多少钱我都给你。”
经过一场灾难，这个本妆造精致明艳动人的女人已经全然没了形象，头发凌乱衣不蔽体，街头的乞丐都比她干净几分。
毕明灼记得她，摸出一个瓶子扔过去，没要钱，“你该道个歉。”
芳芳伸出的手顿了顿，瓶子因而掉落，在地上滚了几圈还是到了她脚边。但她还是弯腰捡起，“不用你说，我也会找机会郑重道歉的。”
毕明灼颔首，没再答话。
……
与此同时。
“队长！警戒线已经拉上了！附近居民也被转移，方圆一公里内也在严密把控着！”
此次空间折叠本就在特殊管理局的预测之中，但现今技术只能把位置精确到一座城，具体位置就别无他法了，只能多派些特殊能力者全城巡逻，一经发现立马封锁。
与正在经历空间折叠的人感受不同，在外面，普通人毫无所觉，只有特殊能力者会觉得心中一悸，同时耳中幻听般出现玻璃碎裂的声音，似远似近并不真切。
第一递进的折叠区也跟往常一样，没有区别，只是会多一道看不见的屏障。零食超市看似还在那里，实则谁也推不开那扇门。
如今，世界各地都在发生空间折叠，夏国内遍地特殊管理局，把控的非常严谨，否则早就像西方某些大国隔三差五就来一场暴动。
就好比现在，位置一旦确定，全市出动，仅仅半个小时，空中，陆地，热武器，能量武器就全部到位，几百架无人机无死角航拍，几十个特殊能力者谨慎巡逻。
也许会有人觉得如此大阵仗太兴师动众。
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一场折叠等于一场博弈，我方赢了，这栋居名楼就会跟对方某个地域融合，那些无足轻重的小东西会在空间屏障碎裂的瞬间偷渡过来。
更甚者，有高阶生命体为了渗透进来故意压缩自己，夜深人静时来一场觅食盛宴。
若我方输了…
如此阵仗也算为这场不幸送行了。
这次行动负责队长姓李，是h市的特殊管理局的众多队长之一。
李队长正正帽子，吐出一口气。
即使已经经历很多次了，还是会忍不住焦虑。
不知道多少次询问，“确定具体范围了吗？”